儒道至圣

励山社不仅是府院最大的寒门社，在州院也有一个励山社，那才是真正的励山社，州院之外的励山社实际是分社。

不过寒门的力量终究有限，江州最大的社是“英社”，里面聚集着江州的所有名门学和过半的望族学，论财力、影响力和位，都要超过励山社。许多优秀的寒门弟都会被英社邀请。

高明鸿道：“我们无比期望你加入励山社，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逼迫你，也不会给你期限，一切由你决定什么时候、是否加入励山社。至于英社那边，一部分人想要邀请你，但因为柳诚竭力反对，所以英社不会邀请你，其他的社都自知没资格邀请你。”

时节有会，节日有会，下个雨下个雪有会，科举之后有会，某个商家宣传商品有会，人出书有会，一些名士闲着没事召开会，半圣忌日、诞辰有会，甚至许多人过大寿也要来个会，可谓花样繁多。

现在没多少人知道方运的住址，所以他很清静，否则以他的名声，这几天收到的请柬可以论斤卖废纸。

“好。你还要在这里教书，我们就不打扰了，等立夏会过后，咱们再一起畅饮论诗。当然，我们遇到你喝酒就够了，在你面前可不敢论什么。”

众人露出善意的微笑，没有反驳，他们全都对方运的才气心悦诚服。

“我终究只是童生，又比各位年幼，莫要污我。”方运最后学王首魁的语气开玩笑道。

众人又是一笑，都觉得这个方运不狂不骄，将来必成大器，既然立场不对立，利益没冲突，自然要加大力度结交。

方运送众秀才出门，出了族学大门，高明鸿轻咳一声，道：“州院励山主社的前辈让我给你传个话，柳诚和他的党羽在英社内部大肆诋毁你，污蔑你的人品，励山主社的几位前辈还为你辩解。可惜柳家势大，在州院你的名声很不堪。除了方家人帮你说几句话，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我们怀疑，柳诚想要害你名，你可千万要小心。”

方运早从周主簿那里知道柳诚和柳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于是道：“谢过高兄，我会小心。”

送走一众秀才，方运回到教习室，继续默读经书，到午去了一趟三味书屋。

梁远已经从印刷坊的仓库先取了五千本《西厢记》和宣传单以及书签放在书屋的仓库，拿出来一些摆在书架上，不过此刻还没有宣传，一本都没卖出去。

方运在三味书屋和众人吃了饭就回家。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很快到了四月初一，是《圣刊》和《报》发布的时间。

天蒙蒙亮，就有数十个人推着手推车站在院东侧的院书斋，这些人有的是书铺派来的，有的是书贩准备自己买《圣道》和《报》贩卖。

大源府这么大，住在周边的人总有人不想走远路，《圣道》加五钱、《报》加一钱就能卖出去，再加上卖点别的书，一月也不少赚。

和往日相比，那些为书铺购书的人没有变化，但八成书贩都变了样。

二十多个书贩身穿整齐划一的白色衣服，而衣服的前面和后面各有四个遒劲有力的黑色楷体字。

三味书屋。

在三味书屋旁边，有一行小字：明理街十七号，風雨文学尽在于此！在字的最后有一个艺术体的“方”字商标图案，非常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这些书贩除了衣服整齐划一，每个小推车上都用竹竿支起一张条幅，条幅左侧写着“圣前双甲三诗同辉方运力作《西厢记》火热发售”，右侧写着“剑眉公李大学士邀您提前看下月《圣道》神《枕记》。”

条幅下面挂着方运写的广告。

小推车的两侧都写着醒目的“三味书屋”，小推车里一半空着，另一半装着《西厢记》和《枕记》合订本，每本书都有一片书签。

其他书贩和书铺店员看得大为震撼，这是什么套路？在院门口用院君李大学士的名头宣传？不是自寻死路就是背景深厚。

一个书贩急忙走到一个换装的书贩身前，问：“你们怎么穿得这么奇怪，三味书屋又是哪家书铺？”

那人得意地说：“我们三味书屋是圣前双甲案首方运方大人开的，背后不仅有大源方家，还有一位大学士支持。我们都跟三味书屋签了书合同的，每月基础工钱有一两银，书卖的越多分成越高，旱涝保收不说，比以前赚的多了。以前除了《圣道》和《报》发售的三天，能赚多少？以后我们不仅可以卖《圣道》和《报》，也可以带着卖三味书屋的书。”

“有这等好事？我可以去吗？我的书卖的很好，每个月都能赚七八百，这还不是天天都卖。”

“我倒是见过你卖书，你要是再找两个书贩凑齐三张保举信，就可以来我们三味书屋。你稍等，我给你写保举信。”说着，这人从车上拿出纸笔和墨瓶，写了一封简单的保举信。

“谢谢兄弟。”那人说着递过一枚大钱，通体黄铜色，上面写着“十”。

“客气了。”

不多时，所有没穿三味书屋制服的书贩全部离开，连那些给其他书铺打工的店员都过来打听。

点刚过，一批家丁仆人前来，排在书贩之后。

这些家丁仆人看到条幅后非常惊讶，纷纷询问《西厢记》和《枕记》的内容和价格，书贩耐心解答。

五十一本一百五十多页的通俗小说倒不算贵。

“你这书真是方双甲的？我们家小姐很喜欢他的诗。”

“你看我们这些人，花了这么多钱换新衣服，敢在院门前上书卖书，还能有假？明理街十七号就是三味书屋，你们不信可以查证。”

“哦，也是，有李大学士保证，我买一本，想必我们家小姐会喜欢。”一个年妇女道。

“我也来一本，我们家公也一直夸方案首。”

不一会儿，就卖出了二十多本，买家全是因为方运的名和李大学士的名号才买。

到了点半，院书铺外排满了来买《道》和《报》的人，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那些书贩的广告。

眼看院书铺就要开卖，十辆刚从印刷坊出来的牛车连在一起，从院书铺门前缓缓走过。

每辆牛车上都竖着条幅、打着横幅，异常醒目。

一个人站在牛车上大喊：“看了《西厢》会谈情，看了《枕》当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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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接过请柬，道：“谢谢高兄和励山社的邀请，两日后我一定去参加午间立夏会。”

方运表面上显得很想去，但心里实在是不想去，因为圣元大陆的会太多。

“伯父是伯父，我是我。”方运微笑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方守业的凶名太大，连柳家的当铺说烧就烧，他们可不敢招惹。

高明鸿递过一张红色的请柬，道：“大源府每年四月初一立夏当日，都会在午间和晚间举办两场立夏会。午间会只有秀才能参加，偶尔也会有几个名大的童生参与。晚间会只有举人或更高位的人参加，也会有几个秀才收到邀请，不过至少要进士或者七品以上的官员举荐才能参与。”

“方老弟！”两个人带着其他几个秀才走过来，每个人都带着和善的微笑，仔细打量方运。

方运听到高明鸿这么称呼，知道他是在向别人表现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其实两个人只见过一面，不过方运不会揭穿他，毕竟这种事无伤大雅。

“这位就是方运方双甲，举国皆知，我就不多介绍了。方运，这些都是府院的同学，你将来也要来府院，以后大家一起学习圣道。来，我一一给你介绍，这位是庭县的王首魁，他曾经也是一位案首。”

“多谢励山社看得上在下，我一定会认真考虑。那英社虽好，可我终究是寒门弟。”方运道。

一旁的王首魁低声道：“你可别在方守业方将军面前说我们拉拢你，你是他的侄，其实也算是半个士族，他应该希望你加入英社。”

十国各地的社众多，大体分为寒门和士族，两者在内对立、对外合作。

名门、豪门、封圣世家和孔府等家族统称士族，而望族既可以算士族，也可是算寒门，那些普通大户和普通人家都属于寒门。

王首魁连连摆手道：“现在谁不知道有方运在不可称案首，明鸿你这是在污我。方运你好，我喜欢你的《岁暮》，是个好男儿！”

“王兄客气。”方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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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兄、林兄。”方运微笑着向两个人打招呼。

接着，高明鸿把众人一一介绍给方运。

介绍完后，高明鸿道：“你在济县或许听说过，各地院的学都可自建成‘社’，我们几个人就是‘励山社’在州院的代表，励山社也是寒门诸社最大的一个，已经有百年的历史，社许多前辈都已经身居高位，当朝的礼部侍郎、黄平府的知府等都曾是励山社的成员。”

“久仰励山社大名。”方运早就听说过励山社的名号，知道这里的社和明朝大名鼎鼎的复社、东林党的性质一样，都是社，是读书人学习、论政的团体，后来渐渐有了很强的政治目的，可是说是政治党派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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