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远谋图据中原地 欲与孙坚结姻亲
早年之荀贞所想者只是能在乱世中求一个保命而已,较早前的荀贞所想者是立不朽之功、名垂青史,而今之荀贞,随着时光之流逝,他的眼界、实力和自信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已远非往日、也已远非较早前可比了,他所思所想者自也远非往日、远非较早前可比,不再仅仅是保命,也不再仅仅是立不朽之功、青史留名,他想得更多,他想要做到的也更多了。
他不求一己之命,也不求万世留名,他所求者,是唯愿华夏永昌,是唯愿卫我家邦。
穿越到这个战乱的时代已经很久了,耳闻目睹,思及将来,在实力和自信的基础上,伴着眼界、境界的提高,荀贞似乎渐渐理解了后世他读过的艾青那首诗的最后一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亲眼目睹了当下战乱带给百姓的苦难,记忆中那两百年后更为黑暗的年代,神州陆沉,每思及此,他亦有时会忍不住情怀激荡,焦心如焚,只恨无挥手换天之能。与国人、国家遭受的和即将遭受的这些苦难相比,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什么?如不能将之扭转,便是如曹操、刘备那样立下“丰功”,为后世留名,又算得了什么?
曹操不说这一点,荀贞对此也是知道的,他并且知道韩馥的号召力到底不如袁绍,虽经过了一番曲折,可冀州最后还是落在了袁绍的手上,袁绍最终也还是顺利起兵了。
因此,他对这一点倒是毫无担忧,反而是曹操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让他多看了两眼。
曹操在信中说,讨董起兵是一定会有,而且是不会再等太久,所以他也要为此做些准备了,他决定到陈留去,去找张邈,在陈留募兵备战。
荀贞和曹操虽关系亲近,可一则他俩相识晚,二来他两人见面也不多,如论交情,还是不如曹操和张邈,而且比起广陵郡的地广人稀,陈留富庶、民口稠密,再一个比起和洛阳、冀州的远近距离,陈留也离冀州、洛阳更近,募兵备战的话,对曹操而言之,陈留自是首选之地。
荀贞有点小小的遗憾,可惜没办法劝动曹操来广陵,要不然说不定就能把曹操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尽管这个可能性极其小,小到微不可计,可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
袁绍的信先到,曹操的信后至,看完他俩的来信,荀贞提笔给孙坚写了封信去。
对即将到来的讨董这件大事,荀贞已经潜心谋划、思考了很久。
从一定程度来说,讨董是开启乱世的大幕,讨董过后便是群雄争霸,那么该怎么样去做,才能通过“讨董”给自己的将来谋得最大的利益?荀贞经过思考,已有了一个成型的方案和计划,在这个方案和计划中,孙坚是重要的一环。
孙坚的重要,不仅仅是因他勇猛敢战,更重要的是,结合原本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荀贞想要通过他来间接插手、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控制住“讨董后”的豫州。
荀贞心道:“文台起兵后,原本的历史中他是依附袁术,而今我与他交情莫逆,大可把他拉到我这一边,换言之,拉到袁本初这一边,袁术能表他为豫州刺史,我,或者说袁本初自也完全可以做到。有他在豫州,西阻董卓,东应广陵,讨董过后,我就可以放心地攻取徐州。待到击灭陶谦、泰山兵,拿下了徐州后,我再与他联兵,一方面,如有机会,便北上收取青、兖,另一方面,如无机会,亦可南取荆、扬,先与刘表、袁术争锋,静观中原、北地之争。”
整个“诸侯讨董”的过程,可以说除了孙坚、曹操外,那么多的州郡长吏,包括袁绍在内,没一个积极用兵的,荀贞也根本就没想着通过讨董就真的能平定天下之乱,他的计划是分两步,一步是通过“积极讨董”得到“忠义”的美名,进一步地提高他的名望,再一步就是要通过“讨董”取得对豫州的控制权,——这也是为何从在最初接到袁绍的信、准备讨董始起,他就一直没有想过去酸枣屯兵,而是把要讨董时自家屯兵的地点定在了颍川,颍川是他的“家乡”,固然借粮方便,可更重要的是他从一早就开始在图谋“争夺豫州的控制权”。
豫州虽在地理战略上有不足,为四战之地,可豫州富庶、民口多、人才多,又挨着徐州,这等州地是不能坐视外人来争的,荀贞是一定要将之置於手下的。
那么说了,既然有此想法,他为何不亲自去掌控豫州?
却是两个缘故。
首先一个,他是“豫州人”,依照汉家典制,按“三互法”,他是做不了豫州的刺史或州牧的。
其次一个,便是因豫州在地理战略有先天的不足,外边没有什么天险阻隔,州内以平原居多,如由他亲自入主豫州,西边的董卓、南边的袁术都将会是严重的威胁,而北边的袁绍、张邈、曹操等人说是“盟友”,可为了各自利益,恐怕早晚也会撕破脸皮,这么一来,就必然会陷入战事无停,不能发展的困境中。
所以在讨董后、群雄争霸的初期时,他是不能、也不会亲自去掌控豫州的。
不会、也不能去亲自掌控,那么该把豫州交给谁?
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原本历史上发生过的,依旧扶持孙坚来做这个豫州刺史。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孙坚都是最好的人选。
从交情上来说。
孙坚和荀贞交情莫逆,荀贞救过他,他也藏匿过荀贞,他的儿子也拜在了荀贞的门下,这份交情已是非常深厚了,而在陈芷怀孕后,荀贞甚至还又想过和他联姻的事,如陈芷生的是个儿子倒也罢了,孙坚虽有女儿,可年纪不合适,但陈芷生的如是个女儿,那么孙坚的嫡子中,次子孙权、三子孙翊、四子孙匡都年岁不大,皆是合适的婚姻对象。
交情深厚是一个,再一个从能力上来说,孙坚猛鸷敢战,帐下精兵强将,有他在豫州,董卓、袁术绝难入豫州半步,他完全可以成为徐州西边坚固的屏障。
交情、能力之外,再一个,孙坚是个武人,非士族出身,而豫州士族强盛,就算扶植他当了豫州的长吏,也不怕他真的就能把豫州控入手中,反过来,荀贞出身士族名门,且是豫州人,他反而可以借机通过孙坚扩大他在豫州的影响力,为最终把豫州收入囊中打下坚实的基础。
所以说,综合各方面,扶持孙坚入主豫州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件事自也就成为了荀贞“通过讨董来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荀贞此前给孙坚写过几封信,信中已略微透露了袁绍可能将要联合州郡、起兵讨董,并暗示孙坚要抓住机会,最好也参与到其中来,并说他愿意向袁绍推举孙坚,为他谋得更好的前程。
前期的铺垫已经做足,荀贞不必再用暗示的话来对孙坚讲,这次写的这封信,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孙坚,说:董卓废立天子,引起了天下的公愤,袁绍不日就要起兵,——写到这里,他引用袁绍信中的话,提到愿从袁绍起兵者,而今已有十余州郡,——引用完袁绍的话,他接着写道:天下公义在袁,将要起兵的联军又如此兵强势壮,董卓之败将是必然。一如袁绍、曹操叫他及早做好起兵准备一样,在给孙坚的信末,荀贞也叫孙坚最好现在就开始做起兵的准备,并又在最后提了一句,说前些时居长沙,甚喜孙策、孙权等孙坚诸儿,常憾其非为己子,现在陈芷怀孕已有数月,将来如生女儿,希望能和孙坚结为姻亲。
通过遣刘备、程嘉等出使彭城、琅琊,使广陵的外部局势获得了暂时的安稳,给陶谦添加了麻烦,可以暂不用再顾虑他;通过剿贼、屯田等事,把广陵郡的军政经济等权力逐一收拢到了手中,消除了郡内诸县、盗贼反乱的可能;通过行访郡学、重视文教和两次造访张纮、陈琳宗族等举动,又终於得到了郡中主流士人的拥护或者不排斥,稳固了在广陵的统治基础。
没有了内忧之后,开始募兵、购买军械和谋划军粮。
而在袁绍、曹操的这两封信到后,荀贞又正式开始着手进行“将来讨董后谋取利益”的计划。
袁绍的信充满了正义和讨董必胜的信心,但曹操在信中却写到了一点袁绍没有提的事儿。
那便是他听说现任的冀州牧韩馥对袁绍似颇怀忌惧,虽因韩馥是袁氏故吏之故,表面上对袁绍厚待,实则小心提防,这样发展下去,袁绍如想在冀州起兵恐不容易。
他藏在心中的“壮志”无法对人而言,而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要想实现这些壮志,就眼下来说,他必须要从讨董做起,因而,他收拾起了思绪,将之继续藏在心中,把注意力重投入到了当下的关注洛阳局势、在广陵募兵备战上。
袁绍、曹操的信分别来到。
两人在信中都说到了董卓的这次废立天子,都认为董卓这是在倒行逆施、自取灭亡,“废立事出,天下汹汹,士人怀愤,豪杰奋发,董贼之亡,在眉睫也”,都提到要荀贞及早做好准备,袁绍在信中暗示说,他已经和十余州郡长吏都联络好了,到时会一起起兵。
再一次是在王莽篡汉后,因中国之乱,匈奴的势力当时有所发展,光武中兴后,百废待兴,国家为休养生息,不欲对外大用兵,遂一度对其采取了羁縻之策,但在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时,为了争夺王位,匈奴又一次发生了内乱,匈奴日逐王被南边八部拥立为南单於,袭用其祖父呼韩邪单於的称呼,建庭於五原塞(今内蒙古包头),请求内附,得到了汉家的允许,匈奴由是分裂成南北两部,一部留居漠北,是为北匈奴,另一部南下附汉,称为南匈奴。
南匈奴尽管附汉,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部中颇有一些不甘心向汉称臣的“鹰派”,当汉家强盛时,他们就老老实实的,而当汉家国力稍弱时,他们便趁机入寇掳掠,近几十年来,南匈奴多次入寇边塞,并和鲜卑多次联兵深入内地袭掠,黄巾乱后,汉家日渐动荡,这些“鹰派”於是就发动了政变,杀死了他们的单於羌渠,另立了一个单於。
於扶罗是羌渠的儿子,是南匈奴的左贤王,左贤王相当於太子,他本是奉汉家之令统兵往去幽、冀助击叛乱的张纯等军的,结果他父亲被杀,有家不能归了,他因此就只能一直待在汉地,因驻地离白波黄巾不远,也是眼看中原大乱,这回便跟着白波黄巾一起入侵河东等地了。
“功名身外物,大丈夫行事最要紧的是当无愧於此生,希望在我老去临终之日,回顾我这一生,我能说:虽虚度了前生,然这一世,我却做到了既不负於己身,亦不负於华夏。”
种种的思绪,因了“於扶罗联兵白波黄巾入掠”的消息而接踵激荡在荀贞的脑海。
自汉以来,不断有胡人向中原迁徙,日后乱华的“五胡”现都已居汉地日久,而且势力不小了,如匈奴、鲜卑、羌三族,这数十年来都在不断地在扰掠汉地,汉家多次用兵击鲜卑、击羌,却始终未能如前秦始皇帝、前汉孝武帝时那样一战功成,反使国家的国力一再地被削弱,又如氐人,前汉武帝时就曾以兵击之,现下居住在凉、并诸州,董卓麾下的胡人里就有羌人、氐人等,再又如便是在五胡中也称得上凶残的羯胡,现虽被视为匈奴别种,可亦部众不少了。
今日之荀贞和早年之荀贞、以至昨日之荀贞都已是完全不同。
对匈奴、羌、鲜卑、乌桓等这些掳掠成性、经常扰边的部族,荀贞是没什么好感的,不止他,包括戏志才等,包括许仲、陈褒等对之也都是深恶痛绝,本朝的匈奴虽非最烈之外患,可羌、鲜卑、乌桓却是成年地侵扰边塞,有时甚至还深入到并、冀诸州,汉家为了对付他们,多次向天下募兵,陈褒的父亲就参与过一次对羌人的作战。
只是,没有好感也罢,深恶痛绝也罢,现下荀贞早不在了魏郡,而是远在帝国的最西边,讨董起兵也在即了,对这次的於扶罗跟白波黄巾一起入乱,他却也是只能远闻之,无法近击之。
一次是前汉时,分裂成了五单於并立互攻的局面,最后发展成呼韩邪单於和郅支单於的对立相争,在兵败给郅支单於后,为借汉家之力保全自己,呼韩邪单於遂引众向南,遣子入汉为质,向汉称臣,后又在汉将陈汤统汉兵及西域诸国军击败、斩杀了郅支单於后,既喜又惧,因此自请为婿,迎娶了王昭君。
自此之后,汉与匈奴四十余年没有战事。
不过,虽然只能远闻,但想起原本历史上曹操北征乌桓、诸葛亮亲征南中、孙吴镇抚山越这些或大或小、或成或败的事绩,荀贞却亦难免心潮澎湃。
事实上,在荀贞看来,黄巾生乱、群雄并起,这些固然是时势之所致,不得不需要面对的,可说到底这都是内战,如能将乱世平复,重归一统,使民安居,当然是了不得的功绩,但是比起秦皇汉武南北征伐、为民消灭外患、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却还是远不及之的。
“自黄巾起,天下乱,至三国鼎立,再至一归於晋,我记得这段时间在原本的历史上好像长达百年之久,百年中,天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十室九空,而司马氏窃国不久,又出现八王之乱,内斗自耗,最终竟致使五华乱华,神州陆沉,又是百余年之久,中原之地,衣冠南渡,满是擅腥,使我华夏差点亡种灭族。只於今时看来,国家最大的忧患是内乱,而於长久看来,国家最大的忧患却是异族。内不定,则外必乱。我才能有限,只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能否提早结束乱世,与民休养,然后外击胡、夷,以定我神州,避免五华乱华的黑暗不复再现?”
前汉之外患以匈奴为最烈,高祖时乃至有白登之围,於是不得不用和亲之策,用汉家的女儿换来边疆的暂时安稳,到了孝武皇帝时,孝武帝雄才大略,既是感白登之耻,不能忍受和亲的“屈辱”,也是为国家平定边疆,遂举国伐兵,数征匈奴,历经河南、漠南、河西、漠北诸战,在卫青、霍去病等汉家名将的破击穷袭下,最终犁庭扫穴,封狼居胥,彻底打垮了匈奴,使得“是后匈奴远遁,而幕南无王庭”,最终既报了白登之耻,又稳定了帝国的边疆。
从此,匈奴就不再是国家最严重的外患了。
在前汉的打击以及天灾人祸下,匈奴先后经历了两次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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