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我要去洗手间。”
夏沐这才慢慢放手,她沙哑着声音:“纪羡北,你可想好了。”
纪羡北说:“早就想好了见家长,自从打算跟你结婚那一刻就想好了,本来是等你毕业,工作安定下来的,谁知道你十一月份还要考一口,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没什么时间了,等考完试,说不定我们都忙,一拖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所以就这个星期吧,玩几天回来后你备考一口。”
夏沐抬头看着纪羡北:“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先撤,不管前面是什么。”
隔了几秒,她声音很轻:“我承认我这个人特别死要面子,还假清高,受不了别人给我脸色看,特别是你父母的脸色...不过我可以不要脸一次,你要是不珍惜,以后可就没了。”
纪羡北看了她半晌,用力把她往怀里收紧,在她耳边说了声:“谢谢。”
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他爸妈要是不赞成,她肯定会主动离开,她虽然特别爱钱,可她不会委曲求全,更不会看人脸色享受金钱。
这就是他一直不跟父亲说他有女朋友的原因,不过这次大会,父亲对夏沐印象还行,虽然还达不到喜欢的程度,不过这已经是不错的开端了。
这全是她自己努力来的。
黑暗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沉默里夹带着说不出的甜意。
许久,纪羡北说:“你现在不想的话,我们只去你家,先不去我家,等过一两年,你自己有底气了,想结婚了,我们再回去,我都随你。”
夏沐把脸埋在他怀里:“谢谢你,我的小狗粮,那再等我两年,好不好?”
“行啊。”纪羡北亲着她的发顶:“本来就打算给你再多玩两三年的。”
他不着急,也不催她,等她有天有自信去他家里,那样的婚姻,也许才长久。
好半晌过去,夏沐还是感觉不真实。
以前不敢幻想的,现在看到了希望。
不过这条路也不好走。
就像她们小城到她家的那条路,泥泞崎岖,一路上几乎都是坑坑洼洼的,遇到下雨下雪天根本没法走。
她跟纪羡北之间,免不了要有雨雪天。
纪羡北亲了亲她:“别想了,日子不是想出来的,得一步一步去过,你有腿有脚,没有到不了的地方。”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半小时过去,夏沐还是没有丁点困意。
等激动兴奋慢慢褪去,然后那些现实就慢慢袭来,有点让人窒息。
夏沐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我家很穷的,穷到你都没法想。”
纪羡北说:“我去了后就会富起来。”
夏沐:“......我爸妈特别...反正就是只喜欢钱。”
纪羡北笑:“这个看你就知道了,遗传。”
夏沐心情本来挺糟糕的,被他给气笑了,“没跟你开玩笑。”
纪羡北认真的语气:“我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他们喜欢钱,我就给他们钱,孝敬老人不是应该的?”
他问她:“你们当地一般第一次见面要给多少?到时我多给几倍,他们肯定看我特别顺眼,说不定到时候喜欢我都比喜欢你弟弟多。”
夏沐:“......”
伸手抱住他的腰。
她想说,纪羡北,你怎么能那么好。
好到我怎么做都配不上你。
后来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什么入睡的,应该快天亮时吧。
翌日。
纪羡北要早起去机场,夏沐还要参加今天的峰会,纪羡北起来后她也起来了。
“昨晚任彦东找你,有没有为难你?”纪羡北还是没忍住,问了。
夏沐摇头:“没,不过约了我明晚吃饭。”
纪羡北一顿,随即点点头:“去吧。”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夏沐笑着看他。
“怕的应该是任彦东不是?”纪羡北说:“一开始我还担心你捅了篓子会不会害怕,后来一想,你肯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夏沐穿好衣服,从身后抱着他,推着他往前走,一起去浴室洗漱,“都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不会傻乎乎的跟他硬碰硬。”
又说起鸿门宴,“晚上那个餐厅还蛮贵的,我准备早上和中午都不吃,晚上多吃点。”
纪羡北:“...有点出息!”
夏沐笑。
纪羡北忽然想起来,问她到底跟温氏什么渊源。
夏沐说:“就是在我们村支教的温老爷子,是温董的父亲。”
“温老爷子?”纪羡北没什么印象了。
“嗯,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的毛笔字也是温老爷子指点的?”夏沐催他:“快点洗漱吧,等周六回家我跟你细说。”
纪羡北‘嗯’了声。
夏沐没跟纪羡北说温董让她去他办公室,她还想着也许能给纪羡北一个惊喜,到时看温董到底要准备怎么谢她再说。
吃饭时,夏沐想起来昨天她录的那个视频,“对了,你昨天在台上回答那个男记者提问时,有个致命的硬伤,其他人可能都没注意。”
纪羡北看着她:“什么硬伤?”
夏沐说:“你跟任彦东说‘那天在我们家,我是给你做了三个菜吧?’我们?谁们?你跟谁的家?”
纪羡北:“...”他笑:“习惯了。”习惯说成他跟她的家。
夏沐把吃了一半的煎蛋给他:“这是旺旺省给它的小狗粮的。”
纪羡北失笑,想起来:“你听的那么仔细?”
“嗯,视频我录下来了,会场时没注意到,后来做同传练习时感觉不对,也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注意。”
“没事,反正早晚也要知道。”
吃过早饭,纪羡北和夏沐在楼下分开。
去机场的路上,纪羡北也没闲下来,一直在看计划书,忽然跟副驾驶的樊秘书说:“把我周六到下周五的时间都空出来,所有行程安排全部推后。”
樊秘书说好。
纪羡北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樊秘书如实说:“快两个月。”
纪羡北微微颌首:“周六开始休假吧,休两周,正好暑假了,陪陪孩子出去玩。”
樊秘书一怔,随即感谢:“谢谢纪总。”
“不客气。”纪羡北继续看计划书。
樊秘书多问了句:“纪总,您是不是要去考察项目?”要是考察项目,她还不能休假,中间很多手续都是她经手的。
纪羡北顿了下,想了想还是准备跟樊秘书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她见证了他和夏沐感情的不易。
他说:“去我丈母娘家。”
樊秘书:“......恭喜您啊,纪总。”
纪羡北嘴角带笑,说了声:“谢谢。”
樊秘书问:“要提前准备什么礼物?我来准备。”她是过来人,有经验一些。
纪羡北:“不用,这些我自己来准备,不过要麻烦你个事情,提前跟夏沐老家小城那个银行预约取现,三十万。”
樊秘书:“好,我周五那天回来就预约。”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司机不由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纪羡北,随即收回视线,认真看着前方的路。
看来那个502还真管用。
樊秘书看着车窗外飞一般倒退的景色,不禁感慨,纪羡北终于‘多年的委屈小媳妇熬成婆’守得云开见月明,要不是北京禁放,中宸真该在门口炸鞭炮。
买鞭炮的钱她出...
峰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夏沐一早就起来了,跟温董说了要去他办公室,虽然没约定具体几点,不过也不能太晚。
到温氏集团还不到九点半,夏沐在前台报了名字,前台接待亲自将她送到了温董办公室那层楼。
“夏小姐,您直接去秘书办就行了。”
“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夏沐没走几步,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一个人,两人皆是一怔。
“葛姐?”
“夏沐?”
两人同时说出口。
葛菲四周看了下,也没人,她笑着:“一会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所有的要求都是由我经办,肯定会满足你。”
夏沐也笑:“我不会客气的。”
之后两人颇有默契的什么都没再多说。
温董一早就开了会,这阵子在办公室等着夏沐。
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用多说,你就懂对方什么意思,一些不适宜摆在台面上的话就不用再尴尬说出来。
客套一番,几人品茶。
温董问夏沐:“小夏今年多大了?”
夏沐秒懂:“还有几个月就二十二岁。”
温董看向葛菲:“小葛那会儿也是二十二岁进我们温氏的吧?”
葛菲笑:“没那么年轻,二十三岁。”
几人一阵笑。
温董感慨岁月:“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我们啊,就被你们这些小年轻给催老的。”又说起葛菲:“当时给你介绍对象时,你还不太愿意。”
葛菲说:“那不是没自信吗?我一个农村过来的,什么都一般,谁敢高攀本地人,还是有钱的本地人。”
夏沐微怔,原来温董还是葛菲的红娘。
温董看着夏沐:“前天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跟小葛年轻那会儿太像了,那股拼劲让我一下子就觉得是回到了年轻那会儿,那时我们的日子可不比你们,当时都穷,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我还在一个小村里下放。”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
夏沐没多嘴,没提跟温老爷子什么关系,她只是想报答温老爷子的知遇之恩,没想过还要跟温董攀什么关系。
温董回神,对夏沐说:“当时我就想着,有机会我要把小葛介绍给你认识。”
“谢谢温董。”
“见外的话咱就别说了。”温董抿了几口茶又道:“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个人的,工作上的,你都找你葛姐,她解决不了的,还有我呢。”
夏沐起身,微微欠身:“谢谢温董。”
“你看你这孩子,都说了别客气了。”温董话锋一转:“都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小葛,还有你,我们可以算得上三代了,用时下流行的话,叫忘年交,对吧?马上就生日了,我作为长辈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夏沐笑着客气了一下:“有您和葛姐的祝福就够了。”
“那怎么行,我觉得吧,送别人礼物,特别是生日礼物,要送有意义又实用的,最实用的就是你缺什么,我送你什么。”温董又给她杯子里加了点热茶:“你别跟我客气,客气了,我送了你用不上的,那不就是浪费钱吗?”
夏沐就不再假客气:“我的这个生日礼物可能比较特别,还有点难搞。”
温董笑:“我就喜欢有难度的,小葛也是。”
葛菲适时接过话:“可不是,太简单的,拿钱就能买到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夏沐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温董下巴微扬,示意她直说。
夏沐:“我想在今年圣诞节的零点,在陆家嘴那边的大屏上做个广告,时长三十三分钟。”
温董一怔:“你要做广告?”
“嗯,广告内容我得先保密。”
温董微微颌首,还真是奇葩啊,本来他打算拿出几千万给她,或是送她哪个公司的股份都行,不一定是温氏,只要她看中的公司,他花钱买股份赠送。
哪知道,她只要个时长三十三分钟广告。
圣诞节那天,还要三十三分钟,也得好几百万,不过那个还真是不是有钱就能做的。
“行,没问题,这个我亲自去办。”
夏沐在温董办公室又喝了一杯茶才离开,葛菲送她去楼下。
葛菲看着她:“真没想到,你就要这么点儿。”
夏沐淡笑着:“人不能太贪心,细水才能长流啊。”
葛菲多问了句:“你的生日也是圣诞节那天?”
夏沐摇头。
葛菲明白了,纪羡北的生日就是圣诞节那天,她笑着:“原来是要送给纪羡北三十三岁生日礼物。”
夏沐:“嗯,一直想给他送个特别的惊喜,我又没钱,也不是没钱,就是卡里的钱都是他给的,拿他的钱送他惊喜,没意思。”
葛菲拍拍她的肩:“好样的,付出总有回报的,也许回报不在这一天也不在这一年里,但总有天你会收获满满。”
“谢谢葛姐。”
“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别跟我客气。”
“会的。”
夏沐回到家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鸿门宴’,比准备峰会的采访都认真,将这几天跟远东有关的所有新闻都整理分类出来。
之前是八页纸的对策,结果今天等股市收盘后,变成了十二页纸的分析。
她又拿到书房复印了几份。
带上原件和一份复印件去赴约。
到了楼下,纪羡北的司机已经在等着她,原本她不想麻烦司机,转念一想,那个醋坛子估计又会多想,她就上了纪羡北备好的车。
大概是怕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任彦东在选在了这家餐厅的包间,这个餐厅是沈凌开的,她以前还经学姐介绍,在这里打过工。
到了包间,任彦东已经入座。
他闻声转头,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心里还是一阵悸动。
她今晚依旧是白色长裙,跟前几次的长裙看上去差不多,不过款式还是有细微区别。
化了很淡的妆。
性感妩媚,有时眼神里还是会流露出小女孩般的俏皮。
很多时候他都忘了,她才二十二岁,比他小那么多。
夏沐除了一个配衣服的手包,另一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她在他对面坐下:“久等了。”
任彦东‘嗯’了声。
时间还早,他先让服务生出去了。
偌大的包间,只剩他们两人。
夏沐看着他:“要不先吃饭?”
“你饿?”他问。
“还行,我是怕一会儿你没心情吃。”
“......”
任彦东‘呵’了声,面色依旧寡淡,下巴微扬:“给我带了什么,拿出来吧。”
夏沐把手包放一边,从手提袋里拿出两份资料,把原件递给他:“送给你的。”自己把那份复印件摊开,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计算器,最老式的那种。
任彦东眉心微蹙,瞄了她几眼。
夏沐把计算器打开,修长的手指在计算器上连着摁了好几下,然后安静的包间里回荡着‘归零,归零,归零...’
任彦东:“......”
夏沐浅笑着说:“咱们开始算账吧。”
夏沐缓了下情绪,她的父母巴不得她能嫁给有钱的,肯定是不会反对。
可他的父母...那样的云泥之别,她自己现在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不管他父母什么态度,她都是可以理解的。
之前他说过一次以后结婚怎么怎么样,她从来不放心上。
嘴上说说的,谁会当真。
纪羡北亲着她:“我家小狗,说说你现在怎么想的?”
知道高考分数那刻。
考成那样,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那段日子,人生是灰暗绝望的。
还有就是刚刚,他那么低姿态的跟她说,让她带他回家见家长。
说着,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个情况下听到他说出结婚两字,夏沐心里一颤。
“夏沐?”
“嗯?”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三件事能让她刻在心上。
纪羡北被她双手勒的都差点喘不上气。
十几分钟她一动没动。
二十二年人生里,能让她失去语言组织能力,没法表达心情的事目前为止,只有两件。
除了做.爱时她会抱他这么紧,平时从来没有过。
他自己都感觉得出她像抱着浮木,生怕自己被惊涛骇浪给卷走。
又过了十多分钟,她还是不松开他。
顿了两秒,纪羡北又说:“等你心里准备好了,愿意去我家了,我就带你回家。”
夏沐愣住,半晌,缓过神,紧紧抱着他。
她一直都没说话,把脸埋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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