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官爷！行行好吧，让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真的是走不动了。”

离她们最近的锦衣卫看了看她们一个个拖拉着步子，真是快绊倒的样子，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便跑到前面去回禀闵玉山：

“大人，这些妇人们都说实在走不动了。小人看她们也不像装的，不然就休息一会吧。”

她走到农户跟前：“大哥大姐，冒昧打扰一下。有件事想让你们帮个忙？”

农户是一对小夫妻俩，穿着朴实，衣服上打着几块补丁，看来光景也是一般。他们看见这一队官兵押送着女眷在赶路，本来想躲远点，免得多生事端，但瓦罐里正熬着野菜粥，也不好丢下。这会看文秀说话客客气气地，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妹子，有啥事你就说呗。”

“提这个要求真是有点无理，但我们这一路上都是在吃干饼和炒面，我今天才摘了点野菜，但也没有器皿来做。能不能……能不能用衣服换你们这个瓦罐？”

文秀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淡雅的绸缎小褂，之前在黑店里被那些婆子们逼着非要买了店里的积货，才许她们买真正使用的秋冬棉衣袄子。这件小褂虽然放着时间略久，但衣服还是全新的，做工也过得去，只是太过单薄，无论是现在赶路还是到了黑水格斯都是非常不实用的。

“这……”瓦罐虽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但里面还有熬好没吃完的野菜粥啊，更何况正在吃饭的时候，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想要你吃饭的家伙，小两口脸上还是迷茫的表情。

“大哥大姐，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身上也没有其他值钱东西了，或者你看看还有其他衣服喜欢的吗？”

那妇人回过神来。

“哎，一个破瓦罐而已。妹子，你要真想要就拿去吧，衣服我就不要了，你这衣服，我们乡下人也穿不惯啊。喂，你快把那口粥吃了，好把罐子给这妹子。”她招呼老公把罐里剩下的粥吃了。

那小伙捧起罐子，三两口把剩下的粥都吃了，用从路边随便摘了个树叶子把罐子里面蹭了两下，然后交给文秀。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衣服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文秀接过瓦罐，硬是把小褂塞到那妇人怀里。

“妹子，你等一下，”农妇追上已经走了几步的文秀，“哎，不该要你衣服的……一个破罐子，哪里值当这么好的衣服。我俩今天出门干活，也没带啥吃的，喏，这还有几个地瓜，你要是不嫌弃就带着路上吃吧。”妇人给文秀包袱里塞进几个地瓜。

“大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文秀感激地收下地瓜带着瓦罐回去了。

敏玉眼巴巴地看着农户不知道在吃什么好吃的，也顾不上和秋淼拌嘴了。

文秀看那农户身旁还放着农具，想来大概是出来干农活的，忽然心生一计。

文秀正吃着炒面捏成的面团，忽然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抬头一看不远处路边有一对农户，正在用瓦罐不知道熬什么，香味隔着老远也传到了她们这边。其他人也闻到了，香味让干粮更加味同嚼蜡。

籍敏玉忍不住抱怨道：“一路上就是干粮干粮干粮，就不能给我们吃点别的吗？我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秋淼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就这之前在船上有鱼有虾还抱怨，籍敏玉这种人就应该给她多吃点干粮才好，不然哪知天高地厚：“有干粮就不错了，等连干粮都没得吃的时候，我看你去哪儿哭？”

闵玉山看她走着走着就走到路边，然后蹲下不知道在干什么，虽然并没有耽误行程，但还是叫张虎：“你过去看一下，看那个女的到底在干什么？”

张虎得令，跑到文秀跟前，粗声问道：“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干嘛？”

文秀有点不好意思，“官爷，最近几天我们一直都是吃饼子和炒面这些干粮，实在吃的嘴中发苦。也害怕吃不到蔬菜容易上火得病，我看这路边正好有一些野菜，我就想挖起来回头加餐。您放心，我不耽误大家的行程，一定紧跟着队伍，求您通融一下吧。”

闵玉山瞅了瞅她们，确实如属下所言，看来是真走不动了，便应允她们原地停下来休息。

听说可以休息了，众人真是长出一口气，四仰八叉地就直接坐在路上，也不顾上什么面子仪态了。坐了半晌才感觉缓过劲来，各自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准备赶快吃点，等下再休息估计就到晚上了。

她走在林氏旁边，扯了扯林氏的衣袖，“祖……祖母，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林氏也累得步履蹒跚了，但她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想麻烦锦衣卫就一直坚持着。被叶暮这么一扯，再看看众人都是实在走不动的模样，便还是开口喊了锦衣卫：

文秀这么一说，张虎忽然想起之前周豹克扣她们干粮钱的事了，虽说克扣这些囚犯饭钱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毕竟都是瞒着闵玉山私下进行的，若是闹得大了，难免闵玉山要怪罪他们。钱虽不是自己扣下的，但周豹喊喝酒自己也跟着去了，回头怕是惹一身骚。更何况，这个娘们似乎懂得些医术，看着也伶俐，给她行些方便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

“那行吧，但你一定要注意不能影响大家的行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走近一瞧，竟然有荠菜，真是意外地惊喜。以前和祖父在一起采药的时候，祖父也教给她如何分辨各种野菜，虽然很多植物看着很像蔬菜，但一些食用确是有毒性的。文秀在祖父的教导下，常见的野菜基本都认识，从前也经常采摘一些野菜给自己加餐，别有一番风味。

有这些野菜加餐，好歹能多补充一些营养了，比只吃干饼炒面来的好太多了。文秀开心地在路边挖起野菜来，看见秋淼好奇地凑过来，她也教秋淼辨认能吃的野菜，让她帮忙一起挖。

文秀赶紧打包票：“官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的。”

文秀因着从小和外公采药，体质好过一般女眷，挖野菜也没掉队，反倒是其他人越来越吃不消了。

婆婆、明氏以及老夫人这几位年龄大的就不提了，剩下的几位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之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富家小姐太太，平日里最大的运动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哪里受得了这种苦。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的，越走越慢，叶暮脸色尤为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慢慢滚落下来。

虽然有炒面和面饼轮换着吃，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总吃干粮不吃蔬菜，人身体会受不了的，不仅容易上火生病，牙床也会出血，刚才她就瞧见婆婆咬过的面饼上带着血迹。

锦衣卫是靠不住了，已经不是戚大哥在得时候了，她忍不住哀伤的想。但很快克制自己的思绪，缅怀从前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有了上次锦衣卫带她们去黑店买东西，又派人搜刮她们身上的财物的事，她就知道这些人里面没一个靠得住的。这次买这些干粮也无非是省钱，所以现在告诉他们吃这些不够，需要蔬菜根本不会有人管她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啊。

文秀正苦苦思索着，忽然视线被路边的一抹绿色吸引住了。哎呀，自己真是钻牛角尖了，为啥一定非要吃蔬菜才行呢？这路边的野菜不正是眼前最佳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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