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石正只好转身离去。

侍卫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上摆了几个普通白瓷杯子和一个沙漏。沙漏的孔很小，即使是海浪晃动，也照样匀速地慢慢漏下沙子。

石正翻了个身，他昨晚值了夜班，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去休息了。但可能也许是刚才洗漱用的水太冷了，回来的时候又被风一吹，整个人反而倒是清醒了起来。

王爷！

石正打开了房门，果然见一身天青色家常薄绸袍子的少年吉王正站在门外。

“给王爷请安！”石正被堵在门口自然也不能马上出去了，宗仪也向少年行礼问安。

“你们在说什么呢，船上怎么了？”

“石正向我说了一个事……”宗仪重复了一遍石正的话，又问道：“属下觉得暂时在船上隔开了就好，王爷觉得如何？”

“锦衣卫的狗胆越来越大了。”吉王对石正说：“你们把二层舱室门口守紧了。不要在船上闹出事情来。”

反正过几天他们就下船了，下船后各奔东西谁管他们要怎样。

虽然吉王厌恶这些事情，但也清楚，那锦衣卫谋色，女犯未必也不是为了求生。为了活的好点，做什么事都不稀奇。

但仪公公说的对，至少在王府的船上，不要搞这么些个事。把王府的船当成什么了？

事实上除了文秀之外，船上其他的女眷，少年并不熟悉。在他看来也没有必要去认识和熟悉。石正说起的那个什么玉的小姑娘，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这件不算事的事到此为止算是已经商定了解决办法，宗仪便饶有兴味地看了石正一眼：“小石头也懂这些事了，真是长大了。”

少年也凑趣：“小石头什么时候成亲？我可是听茶染说，槐花早就偷偷的绣嫁衣了。”

少年的几个一等大丫鬟年纪都和他相仿，在他面前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平时说话也不怎么避着他。

这个石正虽然并不是王府里近身保护他的侍卫，但他早就在茶染和冰沁的口中提过多次这位小石头了，他和府里的二等丫鬟槐花早就定了亲，说是开年了便要成亲的。

石正一张小圆脸烧的通红，又不敢逃走的样子逗的少年哈哈笑了起来。

倒是宗仪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收起了面上揶揄的神色问道：“小石头，秋天的时候你爹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被问起这个，小石头也顾不上羞涩了，清秀的小圆脸上浮现出几丝忧愁：“好是好了，可大夫说落下了病根，得用药好好调理着。”

“你下去吧，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回府后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的赏吧。”

“？！”石正一时惊愕。

这不是件小事吗，能值五十两银子的赏？王爷不是因为出来的太久不看账本忘了五钱银子和五十两银子的差别了吧！

“这……”石正欲言又止。

“王爷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不成？”宗仪挥挥手打发走了石正。

石正走后，门口的小太监掩上了房门。

少年向宗仪得意一笑，嘴角翘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

这神态，真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宗仪失笑：“小石头年后要娶亲，他爹的病又把家里的积蓄耗尽了，他年纪小脸皮又薄。”

“嗯，省得把槐花留成老姑娘，到时候茶染她们要怪我的。”这哪里用得着宗仪再解释一遍，刚才宗仪在他面前问起小石头家里的事，少年立刻就明白了宗仪的用意。

“不过，七少夫人有说过让王爷出来活动吗？”少年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忽然听见宗仪狐疑的问话。

“这……”

“好，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宗仪赞道：“免得那腌臜的人做事脏了王府的船。”

“什么弄脏了船呢？”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声。

沙漏下面的沙子又堆积了一个刻度之后，石正翻身起来，从侍卫值房直通三楼的楼梯上去，走到了宗仪的屋门前。

“是吗？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敲打敲打。”宗仪听完石正的汇报，眉头嫌恶地皱了起来。

“那属下就告退了，仪公公。”石正起身告辞。

随她去吧。

“陈一，来的挺准时嘛”石正看向来换班的侍卫。

“是啊，多亏了仪公公发下来的沙漏。”那名叫陈一的侍卫说道。

那个锦衣卫百户一看就是不怀好意……而且并不是普通的不怀好意，看那个样子，似乎已经打算付诸实施了。

虽然还没有得手，但看样子也是快了。

陈一才懒得管这事呢。

他推了推石正：“走吧走吧，这儿有我呢。”

“仔细看着些，我看这里面有情况。”石正向陈一抬了抬下巴示意女眷舱室的方向。

“这四面都是海的，还能插翅飞了不成？”陈一不解。

却不知在王府里，他这样在王爷排的上号的侍卫，自然都是有品级的。

罢了罢了，小姑娘涉世未深就遭遇大变，以后的日子有的是人去慢慢教她做人，自己何必去好心讨骂。

“不是逃走。”石正打断陈一的话。

“嗨，只要她们不上三楼，就不关咱们的事。”陈一正好奇要问，扭头看见闵百户那淫邪中带着几分回味的表情的脸，从二层女眷舱门口出现，顿时明白了石正说的有情况是指什么情况。

不过，只要不闹到王爷眼皮子底下，谁想去管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就是石正年纪小心肠软，还想着拉她们一把。

石正刚才冷眼看着那个锦衣卫百户殷勤地跟着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上了二楼，那小姑娘身为在押的犯人，却丝毫没有作为犯人的自觉，似乎对那个百户的另眼相看还颇有几分洋洋自得。

他自然不会去提醒她什么，便是提醒了，小姑娘也不会明白，甚至还要怪他多事。

回过神来的石正，当然不会真的和敏玉去计较这些言语上的得失。她是真正的无知妇人，大约是把自己当做了和他们府上看门的小厮差不多的人物，所以才会出言不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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