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女红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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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别的发现——但这不应该是卫神医份内的事啊!
尽管如此,宗仪还是顺从地拿出了另一个木盒,轻轻放在几案上,揭开封条。
文秀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神情,她的注意力被钱氏的衣服吸引了。
一道明显的刀痕从夹袄的正面划破了面料,露出了内里的棉花。
宗仪解释道:“这药粉和布片都是从夹层里找出来的,卫神医请看。”
文秀觉得那布料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定不是时常见到的东西。
不是时常见到,那就是稀罕的东西。
稀罕的东西……
对了!那是宫里赏下来什么鲛纱,原本应该入库的,却被老太爷特意截留了,偷偷送给了何姨奶奶。
本来这事没有过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并不可能知道。但何姨奶奶那个性子,要她锦衣夜行,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没过多久便穿着新制的衣服来正院耀武扬威了,当时闹的很大,连文秀都有所耳闻。
钱氏为什么会留着何姨奶奶的东西,这东西为何又会和这粉末放在一起?
“明氏招供说钱氏最近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宗仪犹豫了一下对文秀说。
文秀用手中的银棒轻轻拨弄着钱氏的衣服,既然是藏在衣服里,必然是要拆开衣服缝进去的。
这两样东西肯定不是同一时间缝进去的,何姨奶奶死的时候,她们还没有离开梅府。
而这粉末,不管是不是毒药,必然是在最近才缝进去的。不然,不管是在运河落水,还是那次夜宿破庙的大雨,都足以让这纸包连粉末一起都化成水。
“这里不对。”文秀又翻过了一遍,肯定地说。
“哪里有问题吗?”宗仪忙问道。
“这两样东西,虽然明显是分两次缝进去的,可是如果是同一个人放进去的。为了方便和减少痕迹,第二次放东西的时候,她很可能再从同一个拆开的地方下手。”
“但现在有两处拆口。”少年远远地看见了文秀的动作。虽然这两样东西都藏在衣服的内襟,但一处拆口在前襟靠脖子的位置,另一个拆口却在身侧。
“布片是在靠近身侧的地方找到的,纸包是在脖子往下的前内襟。”宗仪解释了两样东西的位置。
“这不是同一个人的手法。”文秀仔细地看了两处拆口的针迹,笃定地说道。
“果然如此!”宗仪凑近看了一眼。
两处针迹的落针方向和针迹的整齐程度天差地别。
“而且仪公公你看,身侧的这处,明显是从右往左落针,而身前这处,则是从左往右。”文秀继续说道:“从左往右落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左手拿针,另一种是别人拿着针,面对着这件衣服,将拆口缝合。”
“果然是另有其人!”宗仪问道:“那能看得出是谁吗?”
“能在钱氏对面将东西放进去嫁祸钱氏,又没有遭到丝毫的反抗,说明那个时候钱氏已经不省人事了。最后几天和钱氏接触的,也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仪公公一查便知。”
……
“夫人,住的可还习惯吧?”赵二笑的很真诚,甚至还有几分憨厚,落在明氏的眼中却比厉鬼还可怕。
尤其是待在这里和刑具关在一起之后。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明氏强作镇定。
“哦,我刚才接到了消息。夫人大约是不用出去了。”赵二笑道:“不过未免受皮肉之苦,夫人还是趁早交待的好,攀扯他人的事,就不用再多想了。”
“民妇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意思就是,那帮女人当中,小你一辈的,根本没人有你这样的女红手艺。”赵二嗤笑:“事发突然没想到吧,若是夫人刻意将针脚做的粗陋一些,或许我们还得花点力气去查,难得夫人这样诚恳,每针都严丝合缝的插进之前的针孔里。这些许是你那位罗奶娘的教导吧?听闻罗奶娘曾是京中一等一的绣娘,夫人的针黹功夫,可是那些出嫁前胡乱学两年的娇小姐比不了的。”
“夫人何必冥顽不灵呢?”赵二抖了一下手中的拶指,笑道:“若是上刑伤了手指,那不就可惜了夫人一手好女红手艺了吗?”
明氏眼前一黑。
没想到自己竟然错在了这上。
梅家剩下那几个女眷女红都很是平常,连日来照顾钱氏的刘美金更是连一条直线都缝不出来。
这轻微的动作似乎惊动了她,飞快地收回了手,低头解释道:“钱氏临死前用过曼陀罗,我怕衣服上多少还留着那气味,王爷还是谨慎一点好。”
腕上骤然轻松的感觉让少年一阵失落,开始后悔自己下意识的鲁莽,有些讪讪地退向了一边。
“从钱氏的衣服夹层里搜出来的。”宗仪一边说,一边示意小内侍将钱氏的衣服呈上来。
“王爷靠后一点!”文秀见到钱氏的衣服,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吉王后退。
时值冬日,虽然是在室内,但衣服其实穿的并不算少。但少年似乎仍旧能感觉到,那只隔着衣服圈住了他手腕的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幻想中的触感,他有些不自在地下意识轻轻一挣。
丫鬟到底是要干活的,衣服都制的合身。浅胭脂红的小袄滚了暗银的边,烟灰色的裙子安静地低垂在椅下。
安顿下来的生活迅速拂去了她颠沛流离的疲惫和倦意,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肌肤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鸦羽般的眼睫下,被光映成浅茶色的眼眸低垂,菱唇只是浅淡的红,形状却好看的要命。
“这是……?”盒子内里是原木色,未做任何处理,一片半透明的布料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一片形状不规则的布,一边起毛,看起来像是被从什么衣服上直接撕下来的。
但现在到底是忍了这充满关怀的指控吧!
“刚,刚才仪公公不是还说,有别的发现吗,拿出来看看?”少年慌乱之下想起刚才宗仪好像还提到过别的事。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几案后,手执一盏加了毒药的盅。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指尖有一层薄茧,并不像是养在深闺女子养尊处优的玉手。
但这双手也曾经触碰过他的肌肤,带着薄茧的指尖抚在血脉伤痕上微微的刺痛和酥麻……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又抓紧了自己的袖口。
但现在临近新年,吉王府的二等丫鬟也都换了过年的衣服,她也不好再穿着从梅家带来的衣服——那样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往年竟然没有发现,府里给丫头们制的衣服竟是这样好看。
“王爷?王爷!”宗仪见少年怔了片刻,以为是他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跟王爷所中之毒有关,王爷不用害怕的。”
方才心猿意马时还没来得及爬上脸颊的热度被宗仪一句话点燃了,少年瞬间觉得整张脸连着耳畔都要烧红了!
什么害怕?!他哪里是因为害怕!
吉王有些失神。
她应该早就出了孝期了,只是在梅家,身为守寡之人,着装都是以素净为宜。
加上她自己又不爱打扮,所以总是像一个淡青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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