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孙明珠巧设连环计 窦尔墩乔装查疑案
韩天乐奉命离开珍珠岛,第二天傍晌果然领回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道士。那道士自称万事通,在韩金山的引荐下和孙洪梅见面之后,寒喧了几句,便摆开卦摊,有模有样地算起卦来。那道士掐指闭目,嘴里咕哝了半天,才开口说话:“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你这贵岛夜夜有哭丧鸟叫,是在为冤死之人喊冤叫屈。请问这位施主,贵岛近日是不是有死得不明不白之人哪”
“唉!”孙洪梅一提起此事,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阴云,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岛上这几天不知为啥一连死了好几个人,先是两个侍卫半夜被杀,接着老管家因丢失库银被处死,连我的贴身丫环小翠都神秘失踪啊!”
“这位女施主,”和尚好像从孙洪梅的话中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头思索着说,
“这,这……”使女几乎瘫软在地,话都说不清楚,“我、我见她、她先被少庄主叫去,后来,后来又和、又和老管家,老管家在、在一起。”
“好啦。”和尚一摆手,让使女回到队里,接着又走到另一位使女面前说:“这位施主,小翠失踪那天,你也见过她吧”
“我、我……”使女扑通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说,“我见她先被少庄主叫去,傍黑时去了江边,再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事情已经很清楚啦。”和尚那张紧绷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转对孙洪梅说:“这位施主,咱们再到江边去看一看可以吗”
“好,好。”孙洪梅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十分不耐烦地对那些使女一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接着又转身对和尚和韩金山父子说:“走,咱们到江边去!”
孙洪梅等人来到江边,顺着江岸缓缓前行,走到和大雁岛相对的地方,和尚突然停住脚步,用手指着问:“请问施主,那是什么地方”
“那叫大雁岛。”孙洪梅不知和尚又看出了什么,边回答边迟疑地说,“师父,你……”
“你们看,那里天上飘着一片阴云,那是蒙冤之人阴魂不散所聚。”和尚侃侃而谈,十分有把握地说,咱们只要到那儿看看,就会水落石出。”
孙洪梅早对和尚的话惟命是从,赶紧命人划来一条小船,一行人上船直奔大雁岛。到了岛上,果见离岸不远的沙滩上有一滩血迹,由于时间过久,血迹早已干涸。和尚走到近前,蹲下去,用手指抠下一小块血迹,用舌尖舔舔,接着站起身,走到水边只见地伸拳踢腿,呲牙瞪眼,运起功来。运着运着,突然啊地一声大叫,同时伸直右臂,张开五指,对向水面。奇迹立刻出现了,只见江中的水就像突发喷泉般一下子蹿起,数不清的大小鱼儿竞托着一具赤身****的死尸随水浮了上来。在场的人无不既惊叹又恐惧。孙红梅赶紧命人下水把尸体打捞上来,大家立刻认出是失踪的使女小翠,因已死几日,尸体已被水浸泡得鼓胀起来,但人们都清楚地看到小翠从前胸到后背被利器穿透的伤口。和尚蹲下身子量了量伤口大小,便站起身,对孙洪梅说:“这位施主,能不能把其他几个死去的尸体也让贫僧看一看呢”
此时的孙洪梅早已把和和尚为神仙,心服口服,让她干啥她就干啥。便又命人将已死的两个卫士和老管家的坟墓挖开,把尸首都抬出来让和尚检验。吏
和尚显得十分认真地将尸体翻过来调过去检查一遍,又都用手指量了量伤口,这才站起身一边擦抹着弄脏的双手,一边说:“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几具尸体的伤口几乎都一般大,又都是从前心穿过后心,伤的不为也都一致,并且没出多少血,肯定是天下最利之器所伤,是一人所为。贫道听说贵岛上有二件天下最好的武器,一件名曰八宝龙凤刀,另一件名曰七星鸳多剑。这些死者伤口都不大,不是刀伤,而是剑伤。不知这七星鸳鸯剑现在何人之手”
“胡说八道!”始终跟在旁边一声没吭的岳飞龙勃然大怒,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和尚咽喉,大吼着说,“哪儿来的鬼妖僧,敢用邪门歪术蛊惑人心!”
“大侄子,你……”韩金山大惊失色,赶紧上前阻拦说:“你,你这……”
“你给我住嘴!”岳飞龙已是怒不可遏,右手持剑,却用左手猛一下便把韩金山推倒在地,圆瞪双眼威胁着说,“今天谁要敢阻拦,我就让他和这个妖僧一块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果贫僧没猜错的话,这位施主就是这珍珠岛的少庄主岳飞龙吧”和尚毫无惧色,慢条斯理地说着:“岳施主,请你别忘了,贫僧可是你母亲请来的客人!”
“龙儿不得无理!”孙洪梅许是经和尚的提醒,也从无比震惊中镇定下来,上前用力推开岳飞龙的宝剑,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大声斥责着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还不退下!”
“哈哈哈!哈哈哈……”和尚趁人不备,暗暗运气,双腿一跺,就像一只雄鹰似的飞到了近处的一棵大树上,人在半空,连跃几跃,便已无影无踪,但人们还能听到他那由近及远的声音:“岳少庄主,请你记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行不义必自毙!”
和尚一走,在场的人也就不欢而散,全岛最坐不住凳子的就是岳飞龙。那和尚虽没挑明连杀四人的凶手就是他,但已从举止言谈中将他暴露无疑,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猜到他身上。这会使他的威信一落千丈,成为众矢之的。此时的岳飞龙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晚饭都没心思吃,一直在屋里踱步。到了半夜,实在想不出良策,正想去踵,却见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此时的岳飞龙已被和尚弄得精神极度紧张,一见黑影,立刻大吃一惊,赶紧推门去追。那黑影速度极快,穿房越脊,攀树越崖。岳飞龙紧追不舍,拼命追赶,总是落下一大截。追着追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祖先洞前。只见那黑影一闪便进了洞,岳飞龙也随后跟了进去。可一进洞,立刻惊得目瞪口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祖先洞是距赫哲村十几里外深山老林里的一个天然洞穴,洞里供奉着赫哲人历代逝去的祖先牌位,除了逢年过节和特殊祭日外,平时根本无人敢来。此时正是深更半夜,洞中本该漆黑一团,可现在洞中却烛光昏暗,香烟缭绕。更让他惊异地是,洞的正中竞坐着一个身穿死人服装的人,岳飞龙定晴一看,却是自己已死多年的父亲。如此奇遇,令他既惊又恐,赶紧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先父在上,孩儿……”
“龙儿,”那死人开了口,阴声阴气地说,"几天前咱们的老管家孙林和使女小翠等几个人到阎王爷面前告状,说你心狠手辣,设计陷害他们,让他们含冤而死。阎王爷大怒,要派小鬼来索取你的性命。老父我花钱买通了阎王爷,请他暂留你的性命,特意前来查询是否属实。"
“父亲!”岳飞龙己吓得冷汗直流,连连叩着头说,“此事确是孩儿所做,不过,孩儿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岳飞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随着一声大喝,黑暗中竟冲出一个人来,飞起一脚,便把岳飞龙踢翻在地,同时,一口冰冷冷的宝剑按到了他脖子上。岳飞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当他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时,更是惊叫出声,“你,你……”
原来那持剑之人是孙明珠,那坐在岳飞龙面前的父亲也抖掉身上服装,露出本来面目,他却是韩金山。身穿和尚服装的窦尔墩和韩天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到了他身边。看到这一切,岳飞龙什么都明白了。但面对脖子上那寒光闪闪的宝剑和几个怒目横眉的武林高手,已知反抗无用,只能闭目任人处置。
“岳飞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天有眼,你也有今日!’孙明珠说着,手腕一动,正想一剑将岳飞龙刺死,忽听背后有人说话:“珠儿,不可!”
孙明珠一回头,见是被人搀扶着的孙洪亮,便将宝剑一扔,一头扑进父亲怀里,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爹……”
“珠儿,小红都跟我说了。”孙洪亮慈爱地抚摸着孙明珠的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为了给老父洗冤雪耻,巧设这连环计,多亏窦大侠和韩兄弟父子帮忙。事情查清了,杀人者本该偿命。可他却不能杀。”说到这儿,孙洪亮将孙明珠抱在怀中的双手移开,走前一步,一双炯炯的目光紧盯着瘫软在地的岳飞龙说,"你这个畜牲,今天看在我老姐姐的面上,饶你一死。从今往后,咱们的舅甥关系一刀两断!明天我就带着我们东庄所有的人离开珍珠岛。临走之前,我还想奉劝你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好。”孙洪梅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对身边的一个使女一挥手说,“去,把那些丫环使女都给我叫来,一个也不能少!”
抽袋烟工夫,那些丫环使女便全都来了。她们排成一溜,和尚起身,挨个审视了一番,却对其中一个使女说:“这位施主,请你出来一下。”见那使女走前一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便微微一笑说:“这位施主,请不要害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请如实回答。这位施主,请你好好想想,小翠失踪那天,你见到她和谁在一起”
“请问这位施主,”和尚紧盯着孙洪梅的脸,试探地问,“你现在还想不想找到那个失踪的丫环”
“怎么不想找到。她从小就在我身边,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虽不是我生的,可她跟我亲女儿一样。”孙洪梅愁苦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线希望,焦急地问,“这位师父,莫非……”
“我可以相面。”和尚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故意拖着长腔说,“这位女施主,请把你身边的丫环使女都叫来,贫道要询问一下她们便可查出线索。”
“韩叔叔说得有理!”岳飞龙不但显得十分赞赏,而且还表现出非常关心的祥子,抢过话头说“韩叔叔,如今你们卧虎岭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你和韩兄弟两个人,不知今后有什么打算”
“唉!大侄子,不瞒你说,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韩金山脸上立刻罩上了愁容,叹了一口气又说,”大侄子,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父子已成了丧家之犬,听说你这里招兵买马,便厚着老脸想来求你,希望你不计前嫌,大仁大义,赏给我们父子一碗饭吃。”
“韩兄弟,你说法话可就见外啦!”孙洪梅起身给韩金山倒了一杯酒,接过话茬儿说,“你跟我们老爷是八拜兄弟,以前咱两家好得像一家,现在我们珍珠珠岛也正是用人之时,龙儿又刚当王爷,年纪小,经验少,有你来帮他嫂子我就可以放心啦!”
“你们那个小翠失踪后你们找过没有”
“找过,怎么能不找?”孙洪梅一脸无奈,不住摇着头说,“差不多把整个岛都找遍了,可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可以,可以。”想不到孙洪梅却满口答应,为了表示诚意,特意给韩金山挟了一口菜放在碗里,有些为难地说,“韩兄弟,就怕你这腿……”
“老嫂子,你放心,用不着我去。”韩金山显得十分有把握,手拍胸脯说,“让我家乐儿去就行。”
“老嫂子,你能这样信得过我韩金山,我可真是感激不尽哪!”韩金山将孙洪梅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冲着孙洪梅和岳飞龙分别抱了抱拳说,“老嫂子,大侄子,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是个直肠子,有话就想说。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你们既然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瞧得起我,我也就不藏不掖。有句话不管老嫂子和大侄子愿不愿意听,我都想说出来。我觉着大侄子三番二次抓窦尔墩这件事有些不妥。大家想想,这窦尔墩虽流放咱关外,他开始充军,在军队里两打雅克萨,立过大功,那黑龙江将军都跟他亲如手足。离开军队,在咱们关外武林中威望也是越来越高,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这窦尔墩在咱这里经常露面,皇上虽下旨擒拿,可那么多官兵都不抓,侄儿却想抓他送给朝廷邀功请赏,不但那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会设法阻止,也会引起武林众怒,就连老百姓都不会赞成!老嫂子,大侄子,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不可违呀!” “龙儿这件事做得是有些不妥。”孙洪梅不知为啥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你家乐儿设计把窦尔教劫走,这也是天意呀!”
“老嫂子,大侄子,”韩金山一见岳飞龙母子都对自己的话能听进去,便接着茬儿往下说,“我听说大侄子已自立为王,珍珠岛也想要独立。老嫂子,大侄子,称王可以,独立不可取。咱这珍珠岛俗称宝岛,资源丰富,平民康泰。可咱少数民族人口少,生产工具落后,反抗外来侵略能力差,就像母亲怀抱中的婴儿,只有在母亲的关怀照顾下才能长大成人。现在大侄子要独立,想从中国分割出去,定会遭到朝廷讨伐。仅凭九千赫哲人想同几万万中华大民族对抗,犹如以卵击石。这么干,要想存活下去,只有投靠外国势力,卖国求荣。可那外国人就像披着人皮的狼一样贪得无厌,靠战争掠夺发不义之财,投靠他们就像主了贼船一样……
“你家乐儿也是受人挑唆,事情过去就算拉倒,往后谁也别提啦!”孙洪梅却显百出十分大度,同时也为自自己讨着好说:“我也人说你们卧虎岭近日遭到不幸,几百人口被人烧杀一空,想让龙儿去看看,谁想我们这岛上也老出事,龙儿也没腾出工夫。”
“唉!还是古人说得好哇!一支箭易折,一捆箭难断!”韩金山一仰脖把一杯酒喝干,感慨万端地说,“过去我们颚伦春和你们赫哲族亲如手足,常来常往,谁有大事都互相帮忙。如果不是我家乐儿得罪了你们,使咱们的关系破裂,那些俄国强盗也不敢如此放肆!唉,团结就是力量啊!”
韩金山父子和岳飞龙母子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谈得非常投机。到了天黑,父矛俩被安顿到客房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韩金山父子和孙红梅在一起吃饭时,韩金山随口问了一句:“老嫂子,昨晚我怎么听到报丧鸟在岛上叫了一遍
“唉!”孙洪梅叹了一口气,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愁云说:“最近这几天,不知为什么,这报丧鸟夜夜在岛上叫,弄得人都睡不好觉!”
“老嫂子,这报丧鸟夜夜在这儿叫可不吉利呀!”韩金山不觉皱起眉头,面带忧愁地说,“我有个朋友是个道士,会看天文地理,阴阳八卦,还能驱鬼除邪,用不用请他来看看”
孙洪亮被岳飞龙气昏之后,被下人们抬回家里,便一病不起。岳飞龙在珍珠岛可真是黑瞎子打立正一一一手遮天。自封为北安王,又把二龙庄改名为安王府。并把东西庄周围墙连在一起,建成了一座小城堡。同时为了扩大地盘,在岛外修了几座兵营,还到处招兵买马,屯草积粮。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地痞流氓,来者不拒,统收庄下。又整天大摆宴席,招待来客,迎来送往,门庭若市。
这天晌午,岳飞龙和一群手下在喝酒,正喝在兴头上,有人来报,说府门外来了一老一少,那老的自称是卧虎岭上鄂伦春族头人韩金山,少的是他儿子韩天乐,他们是来向王爷负荆请罪,请求王爷原谅。岳飞龙一听韩天乐,那气便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便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别管他,咱们喝酒!”可是到了傍晚,下人又来报告,说韩金山父子仍在外边跪着,而且那韩金山还不住地用马鞭抽打着儿子,儿子已被打得浑身是伤,血把衣服都染红了。岳飞龙只用鼻子一哼,仍没答理。第二天早晨,下人又来报告,韩金山父子还在府外跪着,岳飞龙仍没答理。到了晚上,下人还来报告,韩金山父子仍在跪着,岳飞龙还是不答理。到了第三天早上,下人仍来报告,韩金山父子还在外面跪着,并说有些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便主动给送去吃的和衣被。岳飞龙知道再不答理不行了,这才答应出城去看看。此时的岳飞龙可真是威风八面。他骑着高头大马,盔明甲亮,身披大红氅,带着百余名卫士,红旗带路,铜锣开道,三声炮响,才打开城门,来到韩金山父子跟前,滚鞍下马,搀起韩金山,满脸是笑地说:“哎哟,韩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呀小侄这几天没在家,手下的人办事也不力,让韩叔叔您老受苦啦!”
岳飞在把韩金山父子迎进府后,立刻下令大摆宴席,特意派人去将母亲孙洪梅请来。席间,韩登山不止一次地道着歉说:“老嫂子,真是对不住,我这个傻儿子让鬼迷了心窍儿,竟敢给你家我大侄子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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