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哈利披马甲的日子(九十六)
——你说出来了,你说出来了!!梅林的随便什么玩意儿,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你没有退路可走了!这场告白本来不应该发生在这里、发生在这个时候!
——你本该找一个非常美丽的场景,比如具有自然和生命之美的度假胜地,比如历史底蕴与艺术造诣兼具的历史建筑……这才是Harry会喜欢的场景!再不济,也要挑选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或者异常重要的时刻,你必须要在得到荣耀、胜利和名声的同时,理直气壮地跟Harry说那句话,然后再亲吻他的嘴唇!你们要在众人的祝福下在一起!没有人能有异议!
y的脸色,眼睛眨也不眨,不愿意错过哪怕一丁点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上天好像就是要和他作对一样,连这点事情都不让他做好。
或者这么说:这视线可能太灼热了,这么做还没几秒,r就不能这么做了。
飞一般地——r只能形容飞一般的,因为整个过程已经该死地快到了他只看见残影的地步——一张床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它又大,又不透明,把Harry盖了个严严实实。
r:「………………」
一股骂人的冲动油然而生。如果不是他才刚刚近乎并且等同于告白,他绝对会破口大骂。
这就是为什么他把那些话憋了这么久:看看,看看,看看该死的HarryErikXavier先生在干什么,他的阿尼马格斯是一只鸵鸟还是怎么的?!
「………………你、干、什、么?!」
r咬牙切齿地问。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问句是一句废话。
面对他的问题,床单下的Harry沉默得像一只没有嘴的茶壶,一种无言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几乎能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感到窒息。
他跟万圣节扮鬼的孩子一样把自己裹了起来,与之不同的是,他连眼睛那块儿的两个洞都没留给r,只紧紧地抓着床单,r拽了好几下都没把它从他身上扯下来。
「好吧,」r在放弃把床单扯下来后大声抱怨道,「你猜怎么着,你可以自由地逃避——但我也可以自由地呆在这儿。我们要这么耗一晚上?你打算在里面缩一辈子吗?认真的?!」他最后一个「认真的」说得极其大声,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味道,「我们之中到底谁的身上留着Gryffindor的血?接下来你想干什么,把我耗睡着然后给我一个一忘皆空?!那我得说一句,您真慷慨,Potter先生!」
——就算我祖上全是Gryffindor,但我是个不提倡勇敢。
Harry在心里默默地说。他现在敢睁开眼睛了,但就算他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也只敢盯着床单上某片花纹看,不敢发言。
他……怎么说,他不是因为害怕才不出去,或者说,不全是。一种奇妙的感情在他心里发酵。它让他觉得莫名恐惧,仿佛前面横亘着莫大的困难,又觉得饱胀,就像有人给他塞了从未想象过的好意与高级甜食,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感情在他的胸口沸腾,潮水般动摇着他的理智。
是该吃下它们?还是该拒绝它们?不管怎么说,既然刚刚才说过「尊重选择、尊重感情」的问题,Harry是没法对它们视而不见,或者用魔法销毁它们的。
但是他到底该怎么应对?他该怎么思考?
想到这里,Harry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思维现在混乱成了一团浆糊,诸多信息喷涌而来,他没法冷静下来。这就是他为什么需要被单,再被r那样看着,他会更加无法思考。
因为r——刚刚说了——他说他想——他想——他就是想——
Harry的耳朵里、脑海里反复回荡着r说的话,录音机一样循环播放,每个字都很清晰。而Harry再怎么——迟钝,姑且说迟钝——他还不至于傻到听不懂这个。
毫无疑问,这是个……表达爱意的……主动性强的……在青春期会发生的……可能由荷尔蒙主导的……
Harry在床单下捂住了自己的脸,努力地想要给这件事一个委婉的说法,就好像这么绕弯子有用似的。他清晰地感到了血液上涌带来的热度。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耳朵都在发热,即使他的牙齿因为激动而好似在冷得打颤,他的整张脸还是热得像发烧一样。
没
过几轮,他就失去了继续绕弯、逃避的勇气。因为事实简洁极了。
——r说想和他做真正的灵魂伴侣而巫师的灵魂伴侣就是那个意思就算有第二个意思那也非常难搞了好吗?!
一口气把事件定性,Harry在床单里无声地发出了尖|叫。
他从没这么干过,因为他一向希望自己表现得稳重,但他现在就是想尖叫,最好是一边奔跑一边尖叫!
——哦天呐。哦天呐。这是个——告白!告白!告白!
就像是……就像是Erik对爸爸说的那种!
如果可以,Harry很想捶墙。把墙捶穿。或者狠狠地打保龄球,把所有的瓶子都哐当一声打下去。甚至于,如果现在给他一堆玻璃杯,他都能把他们摔碎,听听那些响声。
他想干这些让人觉得非常解气的事情,而不是缩在里面思考这种问题!如果他知道深入探讨灵魂伴侣会让r直接掀开这张「底牌」,他是绝对会换个思路,从长计议的!
Harry纠结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很多人在面对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时,会变得手足无措。有时候,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处理这件事情的能力,只是他们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一个神奇的东西,无论人会遇到多么糟糕、多么奇葩、又或者多么超出预计的事情,只要他们有心理准备,那么,在事情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人们的抗压能力就会变强,就算是脆弱的心脏病患者也不会在听到消息时轻易晕过去。他们甚至能变得更能接受事实,哪怕他们之前压根不想接受这件事。
——而现在,Harry就是那个没有心理准备的倒霉蛋!
r还敢问他在做什么?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太迫不及防了,即使有过一两秒的猜想,Harry的规划里也不存在这一项。
说真的,作为一个对自己有计划的人,他曾思考过他接下来要走的路——他要学习什么,要考哪些测试,拿哪些证书,在哪里进行实践学习,如何从Hogarts毕业后怎么申请医学专业顶尖的大学继续进修;而在此基础上,他也思考过,如何维持和巫师朋友们的往来,如果调剂自己在其他方面的社会关系,是否要在「家庭事业」上出一份力,又或者,以他的敏感身份,是否会处于某种政治立场,他又该如何处理。
——然而,即使他规划了这么多项目标,它们之中也没有「这种情况」!
他刚刚还想着,如果他搞砸了,他就去请教Charles,现在好了,就算他再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也知道一件事——不管你今年几岁,你也绝不能在「这种问题」上向父母请教!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不开明的父母」或者「过于奔放的父母」。总之,他们一般是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处理这种问题的。
Harry知道Charles很睿智,但是考虑到这个年代的Charles一直对他有一种过保护的现象,Harry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挑战常识。
「我看你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他听到r隔着床单挖苦道,「你让我开门,现在我开了,然后你把自己关在了床单里头。看看这多好啊。」
Harry很想一直维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但这不代表面对r的挖苦,他就完全没想法了。
他花了大概五分钟来调整自己的语言系统。
「……我觉得,」他说话时舌头依旧容易打结,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内心在沸腾,「这不能怪我。」
一听他终于开口,r在外面精神一振。
「所以你终于肯说话了。」他盯着那个床单拱起的小山说道
。
Harry却又沉默了。
r见不得这种沉默,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焦虑地想抓掉头上所有的头发。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说法?」他冲那个小山急躁地道,「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张开你的嘴,至少给我一个感想?你不要跟我说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梅林啊,一般人会是你这种反应吗?」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r就想把它吃回去,但来不及了。
小山包动了动,然后从里面迸发出了不甘示弱的话。就在r说那些话之前,这些声音都是温和的,但现在,它们都和他的心情一样不断起伏。
「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问题,」Harry在床单里捂着脸说,他也做着深呼吸,不然他怕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我这么说吧,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有问题的人不是我。」
「所以你觉得我有问题?!」r嚷嚷道。
「当然!」Harry也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看在上帝和梅林的份上,谁会在这种——这种情况下——说那种话?!」
这是Harry少有的指责,所以r一时莫名有些心虚。这让他卡了一会儿,但也只有一会儿。
「我不觉得我有问题,我们在讨论的是灵魂伴侣,而我向你表明我不想接触这段关系,所以我说了我在想什么。」r自己都惊诧于他此刻的胆大,他甚至觉得现在这个说话的自己耿直地像个Gryffindor,「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在对你坦诚!如果我不说出来,你打算忽略那个可能性到什么时候?你打算用那种话伤害我几次?我受够了!」
他直言不讳地说:「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我难道连——我连对我自己的灵魂伴侣坦诚都不可以吗?如果我现在不直接说出来,你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
嘶——
Harry倒吸一口气,颤抖着,在床单里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我们、我们确实是在——谈论灵魂伴侣,」Harry强忍着舌头打结的感觉,缓慢地说,「但是、我以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它应该是关乎生命与自由!而不是、不是……」
他把那些词绕过去,痛苦地说:「然而现在你告诉我,我们该谈论的是一个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话题!」
他确实觉得r的逻辑里有让他很困惑、很不解的地方,但这不代表他预想到原因会是这个。他们可以说是从人生哲学跳到了罗曼蒂克,而他一丁点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因为我受够了你关于「我未来可能的对象」这种言谈,」r做了又一次深呼吸,他知道如果没有耐心,他是不可能撬开Harry的嘴,从这只鸵鸟那里挖出答案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总是觉得我未来会有个对象!而现在还拿这种东西来劝我「自由恋爱」!我要怎么办?!让你继续用这种话来在我的感情上填土?」
「我只是——我是正常人思维,」Harry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双颊发烫,整个人越发僵硬,「所以、所以我以为、你在看情书的时候你发火是因为——还有Pansy那次——还有——」
这种事情真是一想就有一连串,Harry之前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他回想了一下,再想想r那一天比一天严重的排外心理,以及他严厉地要求Harry不准八卦他的私人感情这件事,那就很值得深思了,而且还是越想越可怕的那种。
「是啊!」r翻了白眼,「所以——你觉得我听见那些话我能开心吗?!」
不能。而且一旦代入这种思考逻辑想了想,Harry的牙齿就打起颤来。
「我不——我不明白,」他吐字困难地说,「我才——
我们今年才十三岁。人怎么能在十三岁就——就想这些?我从没考虑过这些。」
「我有时候不明白我们到底谁才是美国现代社会里长大的,」r的白眼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这和年龄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Harry说,「它应该——它最起码应该出现在高中时期!我是说,我知道你们纯血订婚都很早,但是按照常理来说,真正的感情应该更晚一点才会产生!」
Harry倒也不是那种死板到认为成年后才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觉得影视里的故事都不现实的人。在他知道的范围里,就有不少十分恩爱的情侣,他们之中很少有人真的超过十七岁。而Charles那些在十七岁以上的学生,倒是没有人在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然后如果我昏了头说一声「我愿意」。Harry昏昏沉沉地想。我就能刷新学校里的记录了。
r则是因为「订婚」这个词眯起了眼睛。
「我提前提醒你——如果你敢以这个为理由说我对你的感觉是错觉,是不成熟的、是幼稚的,让我忘掉,当这一切没发生,」r冷声道,「我就花一辈子诅咒你。你最好不要小看一个Malfoy的黑魔法水平!」
Harry:「………………」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现实里——这是正确的气氛吗?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Harry说,「听上去我像个古板的班主任!马上就要用几句话毁灭学生的人生!」
「哦你不是吗?」r说,「是谁刚刚说一场爱情的入场年龄必须是十五、十六岁来着?」
r的用词让Harry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很努力、非常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了,真的,但是就是没用。
好像有一把火在他的胸口点燃,在他的血液里燃烧,而每一次,r说出一个过线的用词,那些发热的血液都会如潮水上涌般朝着他的脑部流去,他的整颗脑袋都要被烧熟了。
「我们——我们不要用这样的词,行不行,」Harry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手掌心里,他声音细细地提出要求,「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r把小山包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睛。
「什么词?」他明知故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个词。」
Harry:「…………」
他们真的还要来这一套吗,真的吗?
「爱情。」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他挪了挪屁股,离r远了一点,「这个词太、太——严肃,太郑重,这太——」
他的反应让r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觉得你没法承受,」他克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颤抖,「你——你要拒绝我吗?」
听着这样的声音,Harry都能想象r的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苍白,没有血色,没有多余的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这样的表情,让人显得倔强的同时,也会显得脆弱。
——那是Harry不想见到的表情。
「不。」他下意识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r也愣了一秒,随后,他在Harry看不见的情况下,露出了一个有点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几乎是立刻,他伸手拽住了Harry身上的床单一角。
「那么,」r放缓声音,浑然不见刚才挖苦Harry时的那股刻薄劲儿,就好像突然地,有蜜水淋在了他的舌头上,「你要给我一个好的答复吗,Harry?」
Harry在床单内蜷缩着,很想给之前说话的自己几巴掌。
「……我不知道,」他诚
实地、干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我很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么是「是」,要么是「不」,」r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能被Harry活生生卡死,「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的意思,」Harry在自己的掌心里闷声说,「我才——我才十三岁。我没有十三岁就谈这种问题的规划,我也——也不懂爱、爱情。」他磕磕巴巴地说出那个词,「我甚至没想过,我将来会喜欢一个女孩儿,还是一个男孩儿——我没有这种、这方面的计划。我没办法判断我是该「点头」或者「摇头」,我没有这种经验,更别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很特殊的定义。一般来说,男性或者女性都不会主动将这段关系往旖旎的方向发展,因为它的初始点往往和那些能擦除火花般的爱情不一样。它是缓和的、是温柔的、是细水长流式的。
甚至于,曾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可以亲吻挚友的脸颊,但最好不要是嘴唇。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铁则,因为现实案例真是比比皆是,没人能绝对地说,最好的朋友就不适合当恋人。
但是,Harry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从未想过和r——他最好的朋友发展一段过界的感情。而当他非常诚实地说完自己的想法,他们就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
「……r?你还在吗?」
「…………」
没有人回答,但Harry感到床单被随意拽了拽,表示人还在。然而,r的沉默在这时候显得很可疑。
r现在会想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古板、不开窍的人么?Harry忍不住非常发散地想。毕竟就像他说的,没人会在被告白的时候是这种反应。这一点也不浪漫。
r会不会在冷静之后,觉得这场告白是一场莫名的冲动?或者,他会意识到这只是对朋友的感情?或者是吊桥效应?
Harry在床单里叹了口气。
他以前觉得自己非常了解r,但是现在他得说,他一点也不了解r的心情。
「听着。」
突然,他听到r开口说道。这一次,对方的声音沉稳多了。
「我不管——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他听见r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抛开那些想法,听我说。」
Harry下意识地在点点头,连带着那个小山包的外形也一点一点的。
「你说你不知道,」他听见r口齿清晰地说,「这没关系。」
「没关系?」Harry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Harry很想问他这是怎么个「没关系」法,但是比起这个问题,他更震惊于r的状态:就在刚才,他还认为r为此而感到失落、难堪或者尴尬,总之,不是什么好情绪。但现在这么一看,他好像估计错误,不然就是r调节情绪调节得太快了。
他是不是真的完全理解过他的朋友?他是不是因为天然的优势,所以习惯性地以为自己一直是了解r的?但事实上,r身上已经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变化,而他还以为一切都和一起一样?
在这种时刻,Harry不禁反思起来。
「对,没关系。」r说,语速加快,「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迟钝白痴。」
Harry:「…………」
听着这熟悉的论调,他不禁有些恍惚,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告白。
「但是没关系,」r紧接着说,「因为我很了解你,甚至,我能说,我比你那对双胞胎兄姐更了解你,因为我才是那个成天跟你一起
到处跑的人,我知道你都有些什么毛病——所以我一开始说出来的时候,压根没觉得你能给我一个「是」的答复。」
Harry张了张嘴。他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不是说你正在爱别人,或者不爱我。」Harry听到r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你就是——脑子里属于这个领域的部分没有开窍。你还有自我管理过头的毛病。」
对极了。Harry想。他真的——真的从未想过。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叫自理管我过头?」
「我听说了那个故事,」r理直气壮地说,「你在自己的庄园里跟一个借住的客人一样,为了一点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你跑去问你祖上的画像——你明明拥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
「你从哪里听说的,」Harry震惊了,「我没带你去过Potter庄园!」
画像们是没有可能、也不会跟r告状的!
「这不是重点,」r果断地说,「重点是你的行为。你不打算改回名字,所以你「觉得」对不起原来的家族,没有足够的资格挥霍你应得的东西。」
「只是没有必要,」Harry摇摇头说,「我爸爸给我的零花钱够多了。至于庄园……我只能说,我还不太能把它当作家。当我借用家以外的地方,谨慎行事是应该的。」
「这不是金钱的问题,是你划了一道线在那里!」r拒绝跟他绕弯子,直说道,「你总是——要我说,你就不能什么都不想,接受它们吗?!你总是「管理」自己,「这个是我能做的」「那个是我不能做的」「我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连Pansy恨你恨得要死你都要对她绅士一把,还要帮她的忙——梅林啊,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我只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别因为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真的恨起彼此——而且,我觉得人在做事之前都应该谨慎思考,」Harry反驳道,「怎么能觉得一切得失都理所应当呢?如果我一开始把别人的帮助、赠予都视为理所应当,我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把自己视作世界中心又不会让你屁股底下多根刺,说得跟你能造成什么灾难一样,」r挖苦道,「您的傲慢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Harry无语——他第一次听说「理智思考的同时也要经常自我反省」是个傲慢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r将话题绕回来,「我很清楚你都有什么毛病。如果我一说,你就快乐的接受,那你绝对是被sie给洗脑了,那我回去还得暴打他一顿——你是不会把这份感情视作理所当然,在说出「yes」之前就温和地接受它的。如果不像Felton一样做完就自顾自地走人,你大概只会愿意接受我对你付出朋友等级的感情,接受那种等级的付出,如果你不能给我一样的东西,就会觉得焦虑,然后思考如何拒绝。」
r的声音放轻:「就像你打死也不想和我维持那个链接一样。」
「……」
Harry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r说得不完全对。他确实感到焦虑,但是比起拒绝,他的心态更接近于「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奇妙地保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不偏向左边也不偏向右边,而Harry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搞砸,或者得出最好的结论。
「所以,」r在又一次深呼吸后说,「我对你真的没有「立刻给我一个我要的回应」的要求。真的,我对你生锈的脑袋没有这么高的要求。」
「…………」
即使他这么说,但Harry的心还是难免一沉。
「但是我希望你——接受,」r咬了咬自己的口腔内侧,一边说,一边觉得呼吸
逐渐困难,要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无异于在他的自尊上放血,但神奇的是,另一种情感支撑着他继续把现状向前推,「你得接受一件事情,那就是就算在我看来,你没有上进心、容易心软、优柔寡断地像个圣母,还很容易被自己的道德绑架,思考过多的东西——」
必须说出来。必须要这么做。
r已经见过一个把所有的感情埋葬起来的结局了——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男人就算还没开始自己的计划,也绝不能叫「正常地活着」。他、以及跟一只鸵鸟Harry,已经让r意识到了一件事。.五
即使再不耻Gryffindor的做派,有些事情,有些人,你不豁出去争取,就不会有进展。
「——但对于我来说,」r说,「你就是那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这种不一样和你的能力,你的优缺点都没太大关系。如果哪天我把眼睛从你身上移开了,走出你的生活,我就会觉得空虚。我不知道你对——」
他咽了口唾沫:「——对一份恋爱关系有什么要求。但你要知道的是,我以前曾思考过我要有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你不是那个理想型。你和我的理想型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Harry:「…………」
「但是现在我并不想给其他人套上戒指,」r说,他的声音里有很容易察觉的紧张,「我——我父亲曾说要给我找一个未婚妻,但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过我接下来的人生。那……很完美,但不是我要的。我以前觉得它很完美,但现在我觉得它就是狗屁。」
我想和你一起过接下来的人生。
这句未说的话被他含在嘴里,但Harry仍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r说,「我应该是一个和我父亲差不多的人,拥有差不多的选择标准。但是自从认识你,我身上就多了别的东西,它让我变得不像以前的我,让我做出一些以前的我不认可的事情,但我现在觉得这种改变还不错。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你的责任。」
「……那是你在成长。」Harry在床单里轻声道,「我们都是会长大,会改变的。」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回想了一下:除了暴打r,让他学会尊敬Herone,或者让他不要把恶作剧变成校园欺凌以外,Harry自认没有主动去做什么扭转r的行为与想法。
作为最好的朋友,Harry很清楚,r是靠自己的意志来越变越好的。
他就像一颗比较珍贵却又不太稀有的花种,一开始,Harry没有强行要他开出最艳丽、最好的花朵,但是自从他偶然得到它后,它就是成长得越来越好了,而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做什么强行加工,也没有故意倾注过多的期待,他只是……和它作伴。
但不管怎么说,Harry很喜欢它现在开出的花。
「这种改变给我带来的麻烦就是,」r说,「我不再满足于别人给我安排的道路,也不想思考婚姻能给我带来多少利益,我只想要最简单的——我想跟你在一起。跟在你身边是有很多麻烦,你很多时候也会让我觉得抓狂,但是我不会再觉得空虚、无趣或者孤独了。当然,如果我单纯要选一个玩伴,我能找十个最温顺、最听话的,你见过Goyle和Crabbe了,他们除了听话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Harry回忆起那两个身材宏伟的跟班,抽了抽嘴角。
「我之所以自找麻烦,」r的口吻里带上了一点抱怨,但他的心情在说出这些话之后却又轻松很多,「不是因为「我必须」,而是因为「我高兴」,懂吗?」
Harry沉默了一下。
「所以……?」他声音极轻地问。
「所以你必须知道,」r斩钉截铁
地说,「我想和你做灵魂伴侣,想和你在一起,对你告白,以及之后的对你付出,全都是因为「我乐意」,而不是「我必须」。不是你在享受好处,而是我在做取悦我自己的事情。」
他伸出手,再一次抓住Harry的床单一角。
「如果你爱我——广义上的爱我,」r轻声说,「就该死地别拒绝我对你产生感情。具体来说就是,不要因为我告白所以远离我,不要因为我对你付出而非要跟我分割清楚,也不要因为什么「为了我」,就去忍耐别的什么人来接近我们俩,不要擅自认为我需要什么,不要那么在意我是不是做了对自己来说是错误的事情——你得尊重我现阶段做的所有选择。」
「你可以,」他说,「你可以不马上做选择。但是你得把我对你的爱看作你自己的东西。它是你的东西,你起码得在乎它,如果有人想要从你这里把它抢走,你起码要生一会儿气,而不是对自己说什么「这是应该的」。就比如说Pansy,下次她要是还找你麻烦,在我们之中插一脚,你就该把她挂在Gryffindor的塔楼。」
「而且我很清楚,你不可能真的喜欢她这个人,她像一条不讨人喜欢的狗,烦透了,还从来不尊重Granger,」r说,「你只是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你跟我发誓——」
「——不要考虑是否正确,不要考虑这件事是不是会伤害我,」他用力地说,「将我对你的感情收进你的口袋里,把它当作你自己的东西去在乎,去珍惜。就算你要跟我说,「我们现在只有十三岁,我们以后还会爱上别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你爸爸不就是花了这么多年喜欢同一个人?他就很幸福。」
床单拱起的小山此时安静无比。r不知道在里面的Harry会是什么表情,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当然了。」话说到最后,他的音量猛地小下去,「如果……如果你现在没什么暗恋对象,我更希望你能……说起来,你有吗?暗恋对象?」他故作轻松地问。
「……*&a;(*)&a;。」
蚊子一样的声音从小山包下面传来,r分辨了半天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由得有些紧张。
——难道真的有什么王八蛋走在了他前面?
「你声音大一点,天花板会塌下来吗?」r抱怨道,「求求你做个正常人,把话说清楚——嗷,唔唔唔??!!」
刷拉——
猝不及防地,他被突然甩过来的床单蒙了一脸!
「……闭嘴。」
他在把床单扯下来之前,听到了比蚊子声稍微大一点的回答,顿时气笑了,一边把床单往旁边扯一边说:
「你拿床单砸我居然还叫我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像被施展了永久粘合咒一样钉在了Harry身上。
Harry——正在用一种微妙的神色瞪着他的Harry,整张脸,从额头到脖颈,从脸颊到耳廓,全都是一片火烧般的红色。如果他喝了酒那还好说,但是吃药期间,作为病人的Harry绝对是一根指头也碰不到酒的。
「你的脸——」r吞吞吐吐地说。
Harry猛地一僵。他马上伸出手,两个巴掌死死地贴住脸颊,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不让r看见。
r眨了眨眼睛,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他明白了Harry为什么要死死裹着床单。
「原来你还不是一块木头,」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说,脸上克制不住地露出狂喜,「我真是要感谢梅林!」
「……不要再说了。」那个把脸埋在巴掌里的人颤抖地说,「再说下去我就
要死了——」
「所以,」r趁热打铁地道,「看在我被你砸了一下的份上,请你清晰地回答我——你现阶段有没有别的什么暗恋对象?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Harry的身形颤抖着,看上去,下一秒他就能暴起,捶他几下。但几个深呼吸后,r只看到Harry咽了口唾沫,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大概过了十几秒以后,r才听到他用梦游一般的语气回答道:
「…………没有。」
事已至此,时间转换器都救不了他了——除非他有把Harry一忘皆空的本事,但是如果他有这个本事,他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咬牙切齿一番后,r也只能打起精神,屏气凝神地观察着Harr
很好,空荡荡的走廊,寂静的深夜,昏黄的壁灯,尴尬的房间门口。
这绝不是他欣赏的告白场地——时间转换器,他的时间转换器呢?!
r不得不又做了几组深呼吸,才能平复心情继续思考。
直到过去了足足三分钟,他才跟一个终于睡醒了的人一样,整个人猛地倒抽一口气,眼皮微颤,然后缓缓地张大了嘴巴。
断开,连接。断开,连接。连接。
他脑内的那根弦终于接上了该接的地方,它让他抑制不住地张大嘴巴,张大眼睛,像个傻瓜一样。
——看看你们现在在哪里,哈,房间门口。
r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想过的计划,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周围。
咚咚,咚咚咚。
r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像有一百个人在鼓上跳舞一样,那吵得要死。而在表面上维持了冷静甚至冷库的同时,他脑子里的想法则处于相反的状态,那些没说出口的想法一股脑涌上来,乱糟糟的,每一个都在用r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叫。
「你……你……」
他闭着双眼,整张脸扭成了一团,一眼都不敢再看面前那个正屏住呼吸,表情僵硬地等待回复的人。他哆嗦着,磕巴了半天,平常能长篇大论的舌头抖索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不同的字。就像有东西堵在他的候口一样,一旦他想说点什么,舌头就要打结。
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他就好像神庙前一尊忠诚的守卫雕像,神色空白,视线都不带拐弯的。如果这时候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说不定还以为他正在深情注视着面前的人,或者正在对着看不见的黑板上的公式发呆,因为,啊,没有人能盯着一份方向眼睛眨也不眨这么久,就算他的眼睛受得了,他的头又怎么能维持这么僵硬的姿势这么久呢。
如果Harry现在能发言的话,他会说,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这么保持到整个人风化。
「……我怎么了?」
r梗着脖子,用自己浑身的勇气挤出这个字。他瞪着眼睛,仰着下巴,没有过多的吵闹,没有更繁琐的发言,他就这么维持着他个人应有的自尊,以此掩盖他暗自牙齿打颤,心脏跳得跟蹦极一样快的事实。
「你赢了,」他带着未尽的火气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成功让我说了出来。我现在对你没有秘密了。开心吗?」
Harry是个反应力很不错的人。
「不错」的意思是,不管是从思想上,还是从身体上来看,他的反应力都很不错,他能快速心算一道数学题,也能瞬间俯冲下去抓到金色飞贼。
但是,这些似乎都不能阻止他在这一刻整个人傻在了原地,而且过了足足一分钟都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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