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醒来
幸而皇帝还顾念几分父子之情,只是那般沉默着,愤怒的望着他。
二皇子去扶着皇帝的手臂,声音温润的似能平复人的怒气,缓缓的安慰道:“父皇息怒,儿臣是与四弟在闹着玩的,您也知道,我们兄弟之间自来就是胡闹惯了的。
要你假好心!谁跟你闹着玩啊!四皇子心下腹诽,却也不得不符合!
看来皇帝对四皇子已经是极为不喜欢了。
可是自己却会被四皇子这个小心儿的人记住。
白希云垂眸,绝不会将情绪外露。
而一旁的四皇子却是暗中咬碎了银牙。
怎么,就二皇子是个好的,他就不好?他们是兄弟,也是一起长大,怎么他就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心里堆满了怨恨,却不敢在皇帝面前再表现出丝毫不对,生怕让皇帝现在就将他处置了。四皇子只能垂着头忍气吞声,将一切想法深埋在心里。
齐妙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过众人,将二皇子的勉强压抑看的清楚,最后眼神就落在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此时依旧在笑着,且丝毫看不出方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只是如往常一般优雅从容。齐妙却觉得背脊上汗毛直竖。
这样城府的人,即便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说出口,发生了这般不愉快还能将一切掩饰的很好,若是他真正有一日发现了白希云的确是皇子呢?
那他还不将白希云生吞活剥了?
而以他的本事,相信他就算存了这样的心,白希云事先也很难发现不对劲。
齐妙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强大的对手不是像三皇子这般鲁莽,也不是想四皇子这样冲动,就算是谋算稍若也不打紧。最可怕的对手,就是这样深藏不露,让你看不出第一来的。
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二皇子似是感觉到了齐妙的注视,似不经意之间转了眼睛,正与齐妙四目相对。
齐妙萦萦水眸之中闪着莹润的光,与二皇子的眼神相触时并未立即躲闪,而是微微颔首致意,表现的就如同往常一样。
二皇子却被那一眼,看的心神一荡。
如此娇柔的美人,真真令人望之生怜。
若只美貌就罢了,还如此有才华。
在经理了三皇子这件事之后,二皇子对齐妙医术的认识又更上一层,对她的佩服和喜爱就更多一层。
白希云真真是好命啊!二皇子不免羡慕的这样想着。
皇帝这厢不想在和四皇子置气,也不想让大臣们看了他家里的笑话去,要知道天子虽是一国之君,看起来好像是他最大,可他和朝臣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统帅关系,而是制衡关系。
一个天子,若是叫人抓住了弱点和把柄,是很容易被人拿捏住的。
皇帝负手往三皇子所在院落而去。其余人都紧随其后。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去想着狩猎?就是玩也玩不尽兴了。
齐妙先去看了看三皇子,发觉那药吃下去,三皇子果然退了一些热度,终归放了心。
吴妃见了齐妙,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白夫人,你是天赐的救命恩人,就等同于是救了本宫一命。本宫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孽障,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这一辈子也就是交代了。”
“娘娘太过客套了。臣妇既通一些歧黄之术,哪里能眼看着三殿下受苦。皇上既吩咐了臣妇,臣妇便当此时是分内之事,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吴妃娘娘千万不要与臣妇客气。 ”
齐妙不大了解吴妃与万贵妃的关系,是以态度客气又中立,不会轻易与吴妃亲近。
吴妃再怎么感恩,若是立场不同,将来有一日或许也会咬他一口的。可是万贵妃是白希云的生母,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永远都是同一个阵营。
吴妃如今却是怎么瞧着齐妙都觉得顺眼的很,有本事,又不鞠躬,关键时刻别人都退缩了,只有她肯出头救她儿子一命。单说这份恩情,她便是这一生都报不完的。
契阔了一番,齐妙又去仔细的为三皇子看过脉象,这才放下心来,道:“三殿下如今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二位娘娘还是去休息着,不要熬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现在情况稳定,有内侍们服侍着就足够了。”
吴妃和万贵妃都颔首。
吴妃这才想起方才万贵妃一直在此处陪着自己,忙客气的道:“贵妃娘娘快去歇息吧,您身子素来就弱,可不要累坏了。”
万贵妃与吴妃斗了多年,如今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了好姐妹,她之所以尽力帮衬,一则是为了皇上的儿子尽一份心,二则是不能对不起自己协理六宫的头衔。如今情况已经稳定,她便没有理由再守在这里。
揉了揉太阳穴,万贵妃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吴妃你也早些去歇着吧,不要熬坏了自个儿。”
“是。”吴妃给万贵妃行礼。
齐妙也行了礼。目送万贵妃离开。
随即转回身,对吴妃笑了一下,道:“娘娘,臣妇也先告退了。”
“好,你身子重,自个儿也要留神,快去歇着吧。”吴妃堪称慈爱的拍了拍齐妙的手背。
齐妙笑着礼数周全了一番,这才退了下去。
齐妙离开后,吴妃又陪着三皇子一会儿,见他不在发热,呼吸平稳,这才放了心,就去临窗的炕上斜歪着补眠起来。
身旁没有了人的注视,三皇子才睁开眼。
失神的望着床帐,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呼吸时,从胸腹之中有一股子清冽的花香蔓延开来,甚至呼吸都是清香的。这种想起,却似有点像齐妙身上的香露。
还有双腿,左腿疼,可不动弹却也不是疼的不能忍受。右腿上清清爽爽的,皮肉上的疼痛都被这股子凉爽缓解了。也不知道那个齐氏用了什么药。
对了,他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她说什么医仙,什么香凝。
这么说,她没有害死他,还真正认认真真的给自己诊治了?
那齐氏应该是二皇子的人啊,她难道没有听从二皇子的命令,给自己一击致命?
还是说,二皇子信不过白希云?
再或者,这件事不是二皇子所做,后头还有别的什么内幕是他不知道的?
三皇子皱着眉,陷入沉思。
皇帝这样夸奖二皇子,道是让白希云很是意外。
尤其是夸奖二皇子的时候顺带将自己也给带上了,这不是叫四皇子听了心里吃味儿吗?
听着这样的称呼,任何人都知道四皇子与二皇子并不亲近。
皇帝见四皇子这样没有道理,更加的窝火。
看着儒雅俊秀的二皇子,见他如此懂事,皇帝长出了一口气,“你很好。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对的,你与子衿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一路性子的。淡薄,谦恭,平静儒雅,颇有大家风范。很好。”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二皇子拂袖扭开身子,不想再理会这人。
四皇子看着二皇子身长玉立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
齐妙与白希云跟随皇上离开后院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四皇子这幅模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若是留下刻薄的名声该如何是好,他索性就顺坡下算了。
“是啊是啊,父皇不要误会,我与徳王是在闹着玩的。”
四皇子缩着脖子,根本不敢抬头。心内也不住的打鼓。
若是父皇真的不顾他们的父子之情,将他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那他该怎么办?他在大臣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吗?往后他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看得到,皇帝自然看得到。
他原本和白希云说话时极好的心情,这时都一扫而空,见了四皇子这幅不知道有爱兄弟的嘴脸,在想如今仍旧昏睡的三皇子,曾经多么健壮的一个少年郎,如今却被亲手足害的有可能落下残疾,当即气的怒道:“老四!你干什么!”
二皇子藏在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动声色的蹙眉怒斥道:“老四,休要再次胡言乱语中伤于我。”
“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我中伤你,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暗自庆幸吗?”四皇子咄咄逼人。
四皇子哪里想得到皇帝会忽然出来,闻声一个激灵转回身,就如避猫鼠一般躬身,垂眸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呐呐叫了一声:“父皇。”
皇帝点指着四皇子,心里有一万句训斥的话,可是也要顾及到老四的颜面,到底是不敢将兄弟倪墙的真实情况透露出来,如此憋着,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只一张脸气的通红。
见皇帝动气,周围服侍的宫人和臣工都不敢抬眸,只恨不得自己今日根本就不在此处
二皇子做了这件事,却是打死也不敢与人说出来的。如今老四竟然一副什么都发现了的模样,二皇子哪里能不心虚?
四皇子一看二皇子急的面红耳赤的样子,打破了他那淡薄儒雅的形象,当即觉得舒坦了不少。
“大家都是明白人,别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少了三哥,你的位置就更有保障了,其实三哥出了事儿,你都快乐死了吧?”四皇子心内怒火升腾,委屈如同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血脉,让他口不择言,将一切的过错和惩罚都推给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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