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魂

范月兰摇头，流着泪诚恳地说道：“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不会再找到一个比阿仁对我更好的男人了！我也不会再爱上其他的男人！一个月前，阿仁出车祸死了，我差点就跟他去了，但是我的父母还有他的父母都还健在，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人照顾四个老人了！所以我要活着，可是我活着，就只能和阿仁阴阳相隔！我听说，你可以让我和阿仁永远在一起，所以我来找你，钱都给你！”\r

说完，她把带来的钱都推到我的面前，哀求地看着我：“这里有十万，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够不够？”\r

我说：“我从不开价，你们给我多少就是多少。”\r

她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了：“我、我还以为会是多可怕的要求呢！原来是这个！只要你能让我和我丈夫在一起，别说是一个要求，就算是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你！”\r

我笑笑，避开范月兰炽热的恳请，公事公办地问：“你想纹在什么地方？”\r

“随便！”\r

我把骨灰盒和我的钱匣叠在一起，整理好后，站起来，对她微微一笑：“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你调制专门的颜料。”\r

“嗯！”她欣喜地看着我，眼里燃烧着希望。\r

但那不久将会变成绝望。\r

不过与我无关，我只要钱。\r

我捧着骨灰盒和钱匣转身走进我的工作间，把药水和工具都准备好，这才打开骨灰盒，将所有的骨灰都倒入药水中，当骨灰和药水调整得均匀，我才把骨灰盒上的照片撕下来，放在蜡烛上点燃，扔进药水里。\r

药水非但没有把火淹灭，反而助燃了火焰。\r

那火，是幽绿色的，阴火。\r

我把药水调制好后，和工具一起端了出去，前厅里，范月兰已经在躺椅上安稳地睡着了——茉莉花茶里有安眠药。\r

我脱下范月兰的衣服，黑色蕾丝文胸包裹着的丰盈的胸弹跳了出来，那雪白的颜色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有点闪了神，但是我很快就冷静下来，秉承我的职业道德，将范月兰翻了个身，把她的内衣扣子解了开。\r

她的后背很美很诱人，洁白得就像月光一样，没有任何瑕疵。我一边用清水为她清洗，就一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生理反应——唉！都别说了，人家老公就在旁边“盯”着呢！\r

………………\r

…………\r

……\r

一个小时后，范月兰醒来了，像个没事人一样。\r

我坐在她面前，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花茶，疲惫不堪。\r

她问我：“开始纹了吗？”\r

我说：“已经纹好了。”\r

她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纹的？”\r

我说：“在你睡着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一个小时多了。”\r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她这才相信了我的话。\r

她问：“你纹了什么？”\r

我说：“回家你自己看。”\r

“你纹在什么地方？”\r

“回去自己看。”\r

“……”\r

她被我的冷漠弄得很尴尬，但我人就是这样，给钱前你是大爷，交易完后你是路人。\r

我坐起来，秉承着职业道德，还是要把一些话说清楚的：“只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注意——以后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你身上的纹身。”\r

“为什么？”\r

“长期居住在人间的阴灵魂体会变得不稳定，若是让他人看见了，说不定会被他人的阳气引走。”\r

“哦。”\r

“还有，现在我只是把你丈夫的骨灰融入你的身体里，但是并未将他的魂请到你的身上。要请魂，你得自己做。”\r

范月兰吃了一惊：“什么？我给你那么多钱，你不帮我请魂？”\r

我说：“我只是一个纹身师，只纹身，不请魂。”\r

“……”她有点生气了。\r

我继续说道：“要请魂也简单，因为请魂的‘引’已经种在你身上了，就是你丈夫的骨灰。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丈夫的鬼魂也会自己找来的。”\r

她问：“那我到底要做什么？”\r

“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上衣脱掉，趴着睡。门窗记得都打开，尤其是主门和卧室的门一定要打开。取八两陈年老米，从主门处撒到你的床边，是为引魂路。床边的鞋子要摆好，一只鞋头朝外一只朝内，有进有出，日后送魂才方便。人死后有三七，我这纹身也有七日之限，请魂之事务必在七日之内做成，否则纹身作废——都记清楚了吗？”\r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r

“还需要重复一遍吗？”\r

“不用了。”\r

“好。”我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说的是‘送魂’的事。感情久了会散，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要你丈夫了，欢迎回到这里来，我替你送魂。”\r

她立即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r

我并不理会她，开店这么多年，见到这样的客人不胜枚举，每一个人来请我纹身时都会说不会有送魂的那一天，但后来都会哭着回来找我送魂。\r

“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当你回来让我送魂时，我希望你能付出今日你双倍的价钱。”说到这里，我终于笑了，只有在谈到钱的时候，我才开心。\r

这也就是我前面不开价的原因，因为更赚钱的在后头。\r

“双倍？”范月兰的脸色变得难看，但是她很快就不以为然了，她抓起包站起来，咬着牙对我说：“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r

说完，她就推开门离开了。\r

在她走后，我打了一个呵欠，开始犯困了。\r

做这种事，终究是有损阴德，每次帮人做一次这种事，我都会损失大量的精气，需要睡好长一段时间……\r

那女人，很快就会知道我在她背后纹了什么东西了，呵呵……\r

范月兰惊愕：“就这个？”\r

“嗯。”我点头。\r

说完，我把钱一张一张地整理好，并一边说：“我可以帮你做你希望我做的事，不过，我这里有我自己的规矩。”\r

“什么规矩？”\r

“我会把你丈夫的灵魂纹在你的身上，但是图案由我挑。”\r

但我发誓，我对面前这面容憔悴的女子提不起半分性趣。\r

我把眼神挪开，泡好能缓解紧张抑郁的茉莉花茶，给到来的客人倒了一杯。\r

她就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在我把茶杯移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身体一抖，抬起眼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r

“？”\r

看她疑惑，我解释说：“你们开的价是你们的心里价，你们觉得那个人值多少，就是多少。”\r

“帮我！”范月兰把丈夫的骨灰盒往我面前一递，郑重地说：“把我丈夫的灵魂纹在我的身上，我要和他永生永世骨肉不分离！”\r

我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小姐，你可想好了？你才21岁，未来的人生路还很漫长，今年死了一个丈夫，说不定明年就找到新的丈夫了呢？年纪轻轻就只许一人心，是不是太轻率了？”\r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我这面相。\r

我对她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她这才放松下来，又低下头去，避开了和我对视。也许她还没想好是否要执行自己的来意，毕竟，那件事是要承担很高风险的，良家妇女未必hold得住后果。\r

今天，来找我的，是一个女人。\r

她叫范月兰，年二十一，刚死了丈夫，手里捧着的就是她丈夫的骨灰盒，骨灰盒上贴着她丈夫的黑白遗照，我看过去的时候，照片上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眼神阴毒，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似乎是把我当做了他的情敌。\r

等她自己想好了，自然会和我说的。\r

在我喝完一杯茶，终于，范月兰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和我开了口：“听说——只要有钱，你就能帮人做任何事？”\r

“当然。”\r

我叫吴深，是一名不起眼的纹身师，唯一特殊的地方是拥有一门能将亡魂纹在他人身上的技艺；\r

同时我是个好人，嗯……反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良心从来不会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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