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与蜓 NO.8
确定小蝶睡熟后,昊天才轻手蹑脚的从残卷之中脱身而出,他整理好衣衫,梳理好头发,拿着那把象牙梳子走到了床边。望着小蝶安睡的容颜,昊天恬静的笑了笑,随后将梳子放到了她的手边。
就这样,昊天坐在床边一直等到了傍晚。
小蝶微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继而半睡半醒的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第一眼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的昊天刹那桃红绯色晕染脸颊,瞳眸的深邃像冰解般变得更加动人。
三日后,李公子父亲与除妖师勾结等一系列贪赃枉的事情忽然间东窗事发,一家老小全被押解进京,沸腾了整个金陵。
紧接着,雅乐楼又有神秘的贵人挥散重金为小蝶正名,小蝶再度回到了雅乐楼,夺回了亭间,成为了金陵当之无愧的花魁。
浮杂的轻松惬意很快冲淡了城内几多天下来紧张的气氛,然,这份浮杂不是所有人都能、都愿意消受的。
纸醉金迷包裹着的诗情画意终为虚情假意,真情切意非不是要人才能抒写。
尘世喧嚣的金陵城外,饯别的离亭保持着它特有的恍如与人世隔离的气韵。
“现在我的罪名得到了洗刷,可是束缚我的囚牢依旧在,莫要让我等的太久啊。”小蝶为昊天打理着头发上的落瓣,像小媳妇般轻声细语。
昊天目含剑光般坚毅,以发誓的口吻铿锵有力的回道:“放心吧小蝶,我一定会考得功名回来娶你的!在此之前,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在信中告诉我啊,不要一个人忍受。”
“怎么会,我现在可还是亭间的主人,谁敢欺负我!”
短暂的温存片刻后,两道身影孤落的分开,一道身影与离亭渐行渐远,一道身影驻足离亭远目眺望迟迟不肯归去。
容纳人世后,要去考得功名的妖怪昊天当属第一位。这是蒲公子后来对昊天的评价之一。
远远的山头上,亦是有两道身影,他们在观察着离亭所发生的一切。
“昊天答应小蝶要去考取功名,待他功成名就再回金陵之日便是赎娶小蝶之时。这,该是你的谋划吧。”井白揣着手,拉着黑脸道。
蒲公子摆摆手,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怎么能全算在我一人的头上,那也是他这个小修蛇自己的想法么,他不愿以妖怪的身份去爱小蝶,那我只好这样指点他喽。”
“呵,可是让一个妖怪成为显贵的方式多了去了,非得让他去考功名入仕么?你的私心我可是了如指掌。”井白用观察透人心思的眼神瞥了眼蒲公子。
蒲公子努努嘴唇,没所谓的道:“肯定是小白又对你说什么了,欸,我这是用心良苦啊。”
“明白明白,更朝换代,君王交替,除了上面的仙人就属我们蒲大人最为殚精竭虑,煞费苦心咯。”井白挑着眉毛,掠身离开。
“哎哎哎,你后面那个词用的不好,怎么就叫作煞费苦心了!”蒲公子不满意的扬着拳头,御着浮世画卷腾飞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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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耳边又传来渠水流淌的声响,不知是如梦初醒还是初醒若梦,昊天和小蝶觉得他们身处的地方仍是那镜花水月的亭房。
……
“哗!”
三月桃花开,木枝撑起的窗户十分合时宜与诗意的刮进一缕柔风,裹挟着片片红瓣漫飞在男女拥抱的屋内。
床上幔纱轻扬,梳子落地轻响,木枝摇晃不堪,窗户关合起风光。
毕竟,谁会想到,要追捕的“罪犯”竟然潜藏在最先报案的李公子宅邸内。
“小蝶姑娘,你按照我给你说法交待昊天即可,这样对你和他都好。”蒲公子站在床边对受井白术法治疗后还在修养着的小蝶轻声嘱咐。
“蒲大人,你救了我和昊天我感激不尽,事已至此好像别无他法了,人妖殊途的道理……”
“小蝶。”一直想等着小蝶醒来的昊天这时见她醒来了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木讷的喊了声她的名字后便没了下文。
小蝶忽然坐起身。
昊天的回答是喜欢,但是是以人类的方式去喜欢,如此方可让她安心的接受自己。
爱一人,便以对方的环境设身处地的来衡量自己,这是昊天那夜所悟到的。
“什么狗屁道理,人妖殊途只不过是那些上位者冠冕堂皇的说词罢了。”蒲公子挑了挑嘴唇,一脸不屑,然后放缓声速后道:“我让你这么做其实是另有所图,我可没说你和昊天不能在一起啊!等昊天能以他自己满意的样子再度出现在你面前时,便是你俩情投意合之下你侬我侬之际。”
“蒲大人……”小蝶拉高了遮盖过晕红脖颈的秀被,掩住了半张脸,不好意思的像蚊子哼哼般声音稀微。
金陵城郊,李公子私人的大宅院里,井白破除掉铜钱符阵后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里开辟了隐蔽的单独空间位面。
契合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思维方式,井白的选择很是奏效,果不齐然那些搜捕的人在大半天的平铺式搜查后依旧徒劳无果。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我和我小弟还有事情要办得走了。这份浮世画卷的残卷留在这等昊天恢复后出来,还望小蝶姑娘悉心保管,我会回来取的。”蒲公子挥着衣袖,潇洒推门而出,带着还在门外等候着的井白飞身离去。
几多个时辰后,静养之中的小蝶已迷迷糊糊的在睡意侵袭下睡了过去,挂在与床对应的墙面上的浮世画卷残卷轻轻辗动了两三下,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残卷里偷偷摸摸的观察着床上小蝶的动静。
那是昊天,他半个时辰前已经完全恢复,但他不想在小蝶的面前暴露出与妖怪身份相照的任何异样,就像是蒲公子昨晚问他的,问他是否喜欢小蝶。
【考得功名时】
阴云流散,阳光明媚,本该风平浪静的第二天却汹涌澎湃,危机四伏。
金陵差役,除妖宗门,分别以缉拿恶徒昊天及妖怪小蝶为由对城里上上下下进行了大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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