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鱼 NO.10
“邵老爷呢?邵老爷在不在下面!”一个长官带着侍从官匆匆忙忙赶了下去,
“长官,请戴上口罩,这样的环境病菌很容易滋生的。”医护人员为下来的长官和他的侍从官递去了医用口罩。
负责搜寻的队伍向长官汇报,“邵老爷在里面,正在装担架送出去治疗。情况不太好,命悬一线。”
“嗯,对了,还有。”长官叫住了侍从官。
侍从官回身,“还有什么吩咐?”
“邵家小姐好像因为三个哥哥的死心里出现了一些问题,顺便找个心理医生为她治疗一下吧。”长官道。
“好的。”
一张担架被两个抬了出来,上面躺着的是邵老爷子,小步跟在后面的是邵芳悦,手心里捧着一只像是已经死掉的鱼。
那鱼即是小寐鱼,阿阳。
他现在精疲力竭,恍惚着觉得自己眼前已经出现了鱼神,那是寐鱼之妖传说死后才可以见到的贤者。
在防空洞里,他明白了邵芳悦的心意。
他选择了利用自己稀薄的妖力拯救邵芳悦,当时妖力庇护着邵芳悦的身体,让她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况。可当邵芳悦发现自己的父亲支撑不住了的时候一下子哭出了声,恸哭的悲伤瞬间勾勒起阿阳的内心想法。
是啊,她三个亲哥哥已经死在战场,父亲是她最后的依托了,如果父亲再死了那得多惨。
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悲天悯人之妖的阿阳又一次动容,他分流出妖力又对邵老爷子进行庇护。
妖力微弱的寐鱼之妖一次性要在危急的环境下庇护两名人类自保都成了问题,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继续灌输出妖力。
就这样持续到了方才,当大门被开启的一刻阿阳彻彻底底陷入了沉睡。这对于一只寐鱼之妖来说,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死了,又死了,都被我害死了。”邵芳悦麻木地跟在父亲的担架后面,低低地说着。
这让随行的医护人员和侍从官以为邵老爷子家的女儿又受到了过大的打击,心中甚是为她感到可怜感到不公。
“邵小姐,你父亲没事,到了医院接受治疗就好了。”那侍从官快步走到了邵芳悦的身旁,并步走着宽慰道。
“嗯,你们一定要救我的父亲。”
“一定。”侍从官立刻应允邵芳悦。
邵芳悦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同样随起一起停下的侍从官,“你们先送我的父亲去医院,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也许在下可以为小姐你效劳。”侍从官恭谨而有着长兄一般风度的握拳于胸前说道。
“不用了,很简单,就是我想将阿阳找个地方安葬。”
“阿阳?”侍从官困惑,然后迅速发现了邵芳悦手里的鱼,他这才晓得原来刚刚邵芳悦小姐说死了是指一条鱼,他点了点头,“那好,我陪小姐你一起吧,等会我亲自送你暂去医院居住,现在那里最安全。”
“嗯,谢谢。”邵芳悦目光注视着前路,走了起来,与嘴里甜甜的道谢声不相匹配,根本不看着别人眼睛的道谢貌似一点儿都不真诚。
可是侍从官清楚,不会觉得这是敷衍和不尊重,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心底单纯的小女孩接连受到打击才会这样的而已。
走到了一处树下,邵芳悦蹲下身子,将阿阳放在了绿茵草地上,附近只有这里没被轰炸弄得泥土翻扬了。
“阿阳,对不起,让你死在鱼缸里,没有放你回归属于你的河海汪洋。”邵芳悦的声音依然那么的低,就像是轻轻说睡前故事的人儿,她不顾泥土的脏亲自用手挖着土。
看在眼里的侍从官也摘下了白手套,陪着邵芳悦慢慢地挖着,挖一个大小适合寐鱼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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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啊,邵老爷家三个儿子为国捐躯,最后的孩子自有老天庇佑啊,这不过分,称不上奇迹,情理之中。”长官感慨了一番,目光崇敬,然后吩咐身旁的侍从官,“邵老爷的宅子被这次轰炸破坏的厉害,带邵家小姐暂时去县医院居住,那里的条件现在最好。”
“明白。”
长官显然没有料想到一个孩子还能存活下来,在这地下防空洞里清找出来的存活者里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邵老爷留有一线生机已属不易,没想到他十六岁的女儿还活着。
他不假思索地问道:“邵家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何?”
“一切安好,简直就是奇迹。”
这是距离关门后的第五个小时。
敌人战机的狂轰滥炸已经结束,这些敌机也被部分击落和全部驱逐。
城内的士兵接受命令,开启了所有防空洞的特质钢门。
“务必保证邵老爷的药品供给,请县城里最好大夫为他治疗。”长官下达命令。
“是。”医护人员回答,随后轻声问道:“那邵老爷家的千金呢?”
“有活人,还有活人!”救护队在防空洞里面发出惊喜的呼声,这时候看见哪怕是一个幸存者都是无比振奋人心的。
幸存的下来的人寥寥无几,相对于这一次在洞里死去的人来说这简直少得让人揪心,让人落泪。
当他们开启城中心与边缘居民区过渡地带的防空洞洞门时,洞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地陈横的尸体,以及门上被手指扣划留下的血痕。
这是个千疮百孔县城,这是个触目惊心的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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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关住防空洞的大门已经开启了。
守城的士兵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国家的百姓会死在自己人建造的安全地带里。被锁死在安全之门的背后,死于非命。
不是葬身在敌人的炮弹火药下,而是死于炎热死于缺氧。
救护队抵达现场,大量救护人员进入防空洞,他们要找到幸存下来的人,也要将死掉的尸体集中处理以免在这夏日的天气里蔓延瘟疫疾病。
我叫阿阳,虽然我更喜欢阿星这个名字啦。
但那个人类女人给我取了这样的名字我也很无奈啊。
(每当其他妖怪问起一只寐鱼之妖的名字时他都会这样义愤填膺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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