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胡说
找小二用了油纸,云初小心包裹好,藏着她娘给她绣的双面绣雀上枝头的荷包里。
这一晚,云初睡的很浅,一直在做梦。
梦到爹让她逃走。
只是云初毕竟才刚学会骑马,发挥不出千里马的实力。
她歇脚的客栈距离京都四天够了,但云初跑了六天才到。
巍峨的城墙,行人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盛世景象。
人很多,但云初谁也不认识。
来的路上,急于奔波,恨不得生双翅膀飞来,如今真到了,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茫然、无助。
她就骑在马背上,任由马带她往前走。
父亲撞墙自尽,老妇人帮忙打听到是谁帮忙下葬的,又葬在何处。
临行前,她在父亲的坟前哭了整整三个时辰。
文远伯和文远伯夫人感情深厚,如今文远伯自尽了,云初不敢想象她娘是怎么煎熬度日的。
一阵风吹过,脸颊生冷。
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了。
就在她擦眼泪的时候,马向发了狂似的往前跑去,事情来的太快,云初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她紧紧的抓着缰绳,抱着马脖子。
街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就在云初觉得自己可能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马突然停下不走了。
云初小心翼翼的松开马脖子,就看到跟前马背上坐着一男子。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冀北侯。
冀北侯看着云初,一眼就认出她是女儿身,他眉头皱的紧紧的。
烈火是他的马。
马如其名,性烈如火,等闲之人是上不了他的背的。
就是他那二儿子,烈火也嫌弃的很,总不让他骑。
也是赌气,这次让他离京,那逆子竟然偷了烈火,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没想到马回来了,还是个年轻小姑娘骑回来的。
冀北侯看云初的眼神不自觉的像看未来儿媳妇了。
不是心上人,他儿子绝不会把烈火借给他。
云初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她要骑马离开。
只是一向很听话的马,这回像没听见她话似的,叫了几遍也不走。
使唤不动,她翻身下马,要把马往一旁牵。
云初那点气力,马要不走,她根本牵不动。
她红着脸,摸着马头,小声道,“咱们挡着人家的路了。”
护卫没忍住笑道,“你是牵不走烈火的。”
烈火?
他是指这匹马吗?
云初看向护卫,眸底带了疑惑。
护卫指着烈火道,“这是我家侯爷的马。”
护卫说的时候看了冀北侯一眼,云初自然就知道这是他的马了。
可这马是她偷来的啊。
当然了,偷马的事肯定不能说,尤其这马明显认识他们。
云初红着脸,撒谎道,“真是你们的马吗?”
“可借我马的人很年轻……。”
说到借,云初嗓音飘的厉害。
冀北侯笑道,“那是我儿子。”
云初,“……。”
完了。
偷人家儿子的马被人家爹逮住了。
云初默默的把抓着马缰绳的手松了,心里盘算着现在跑能不能跑得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侯爷,但毕竟是侯爷,位高权重,她逃不掉的。
已经撒谎了,只能再撒大一点了,云初红着脸道,“我不知道这是您的马,我只是借用几天,既然见到您了,那这马还您。”
说着,云初从荷包里把一万两银票掏出来道,“还有府上少爷借我的一万两银票,麻烦您转交给他。”
看着银票,冀北侯眸光更慈蔼了。
不用再怀疑了。
这绝对是他未来儿媳妇没跑了。
那小子……
让他离京办事拿钱,他倒好,钱在半道上就被他送人了。
不过这钱是送到冀北侯心坎里去了。
一万两银票不是笔小数目,这姑娘竟然不动心,要还回来。
不会是没看上他儿子吧?
这钱是他的,但既然被儿子送出去了,那肯定不能收。
“犬子既然给姑娘了,那就是姑娘的,即便要还,也不该还我,”冀北侯笑道。
“只是这马,随本侯征战沙场多年,本侯得收回。”
云初连连点头。
不找她麻烦,她就心满意足了。
人家的马,收回是应该的。
可这银票——
除非云初自己坦白是不小心偷拿的,不然塞不出去啊。
护卫翻身下马,牵着烈火。
云初退到一旁,作揖行礼,冀北侯多看了她两眼,骑马离开。
儿子有了心上人,他要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内子啊。
尤其是这些天,冀北侯夫人正为儿子的亲事操心。
沈钧山脾气暴躁,三天两头打架,虽然是冀北侯的儿子,这亲事也困难的很啊。
倒不是娶不上媳妇,就是人家捧在手心里疼的嫡女舍不得嫁,怕受欺负,庶女人家又不敢提,冀北侯夫人也绝不会同意。
冀北侯夫人听后,还不敢相信,“不是骗我的?”
“这么大的事,我能骗你吗?”冀北侯笑道。
“那小子给人姑娘又是送钱又是送马的,咱们儿子什么时候干过这样吃亏没好处的事过?”
冀北侯夫人嗔了冀北侯一眼。
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不过她也觉得自家儿子是看上人家姑娘,在极力的献殷勤呢。
“有心上人了就好,我还真怕这些年你我对他疏于管教,以至他横行霸道,把他那棵桃花树都给撸没了皮了,开不了桃花了,”冀北侯夫人欣慰道。
冀北侯没敢说那姑娘把钱还给他的事,怕冀北侯夫人知道又担心这好不容易开的桃花又焉了。
等那小子回来,一定要督促他早点把那姑娘娶回来。
冀北侯还有事忙,就出府了。
他回来只为告诉冀北侯夫人这件喜事,再者也怕冀北侯夫人把亲事定下了。
毕竟是陪他儿子终身的人,还得他儿子喜欢。
他那儿子性子拗的很,不是他喜欢中意的,休想他乖乖娶妻。
未免横生事端,只能避开着点了。
冀北侯走后,冀北侯夫人越想越乐。
沈钧山回府之前,冀北侯已经脑补出儿孙满堂的景象了。
沈钧山是翻墙回府的,丢了钱,还丢了马,他怕被自家爹给打个半死啊。
丢钱事小,丢马事大啊。
沈钧山对那马意见很大,他要骑一圈,那马不肯,人家偷它,它叫都不叫一声。
但凡叫一嗓子,他不就有所察觉了?
马没找回来之前,他一定要离他爹远一点,再远一点儿。
迟迟不回,怕冀北侯夫人担心,偷偷回来报个平安,然后就走。
沈钧山回屋,正好听丫鬟笑道,“二少爷的亲事解决了,夫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沈钧山眉心一皱,走上前。
丫鬟赶紧给他请安,“二少爷回来了。”
“我娘给我定亲了?”沈钧山直接问道。
丫鬟点点头。
沈钧山眉头更拧,“哪家姑娘?”
“奴婢不知,”丫鬟回道。
沈钧山抬脚就往屋子里走。
性急的冀北侯夫人已经在琢磨准备聘礼了。
沈钧山上前道,“娘,我还没有娶妻的打算,您把亲事给我退了。”
冀北侯夫人失笑。
这些个丫鬟啊,听风就是雨。
只是有了心上人,怎么就成定亲了?
冀北侯夫人嗔自己儿子道,“有了心上人,也不知道和娘说一声。”
沈钧山,“……???”
他有心上人了?
他怎么都不知道?
他离京不过大半个月,京都居然敢传他的流言了,还传到他娘跟前了?
他还打算悄无声息的离京呢,这要不给点教训,等他回来还不知道流言传成什么样了。
“娘是听谁说的?”沈钧山问道。
“你爹啊。”
“……。”
他爹?
可怜沈钧山拳头都在发痒了,一听是自己爹传的流言,登时焉了。
丢了马,他还真不敢去问他爹,是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的。
沈钧山忙道,“没有的事,娘别听爹胡说。”
这是真心话。
只是听在冀北侯夫人耳中,是自家儿子脸皮薄了,不好意思承认。
只是她这儿子是个会脸皮薄的人吗?
冀北侯夫人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好几圈。
没瘦,很精神。
沈钧山见了道,“娘,我说的是真的。”
冀北侯夫人无情的戳破他,“什么真的?”
“你是娘生的,娘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
“不是喜欢人家姑娘,会把你爹的马送给人家,还给人家姑娘一万两银票吗?”
沈钧山,“……???”
他什么时候把他爹的马送给人家姑娘了?
眉心一皱,沈钧山就反应过来了。
这流言是那偷马贼传的啊!
好家伙。
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啊。
偷他的马,偷他的钱,还敢往外散播谣言。
要命的是他往另外一条路追了三天,回来晚了一步,他爹娘居然受人欺骗,以为那是他心上人了。
沈钧山有心解释两句,但要他和自家娘承认,自己被人偷了马,差点果奔,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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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没休息好,脸色苍白,但急于赶路的她,买了干粮,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赶路。
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差不多天亮,她又梦到被她偷了锦袍、银票和马的男子。
男子拿剑架在她脖子上,蒙头劈过来,直接把她给吓醒了。
满头大汗,后背湿透,久久没法从噩梦中缓过来。
一张银票整整一万两。
看到银票的时候,云初彻底慌神了。
她只是想偷身锦袍,可没想过偷人家的钱啊。
梦到娘给她做糕点。
梦到二哥打趣她。
她还急着进京,想弄清楚她爹被冤枉,被逼着撞墙自尽已证清白的冤屈!
这钱,她只能将来再还了。
银票不重,可在云初手中恍有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仅因为误拿了人家这么多钱,还因为她之前身上不过才带了一百两,就被人惦记两回,这要被人知道她身上带了一万两,还不知道会怎么凶险。
到了傍晚在客栈歇脚,把锦袍脱下来泡澡的时候,才察觉锦袍内侧有东西。
她摸出来一看。
云初脑海中浮现那男子的模样来,心跳的更快了。
偷了人家的锦袍,还给人留了五两银子,现在把银票还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何况她怕人追来,快马加鞭赶了一整天的路,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她哪有赶夜路的胆量?
第1212章 胡说
不论是钱还是马,哪怕就是冲着那身锦袍,沈钧山也得把那贼给抓到。
云初偷了锦袍,但并不知道锦袍里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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