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语出惊人
菊子的这番话,把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凝固了。
李部长看了藤田一眼,藤田的气焰已经彻底被菊子压下去了,所以没有吭声。
李部长只好转而对菊子笑道:“菊子太君,陈晓峰这个案子是我们办的不对,回头我们一定好好检讨,至于说刺猬就在特工总部,甚至是在我们几个人当中,我想您是在说气话吧?”
说着,她冷冷地扫视了大家一眼,特工总部的人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她接着又说道:“如果你们能够找到凶手,直接把他交给我,如果你们找不到,或者以种种借口,甚至说找到了但又把他击毙,我都视为你们没找着,如果你们没找着的话,那就证明刺猬在你们中间。你们可以试想一下,藤田君通知你们的时候,只给了你们抵达现场的时间,而在他们即将接头的时候,突然响起枪声,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刺猬也参加了行动,由于你们的任务布置,使得他无法进入米高梅通知对方,只能在自己警戒的区域内开枪报警,所以负责想枪那个区域的人都有嫌疑。”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同时在场的人都不是负责那个区域的,所以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部长立即表态:“菊子太君请放心,我们立即把负责那片区域所有的人员进行筛选和甄别。”
菊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刚刚只说了一种情况,还有另一种情况,接到我们的命令之后,你们在座的当时谁在场?”
李部长立即介绍道:“当时有我、王处长和刘科长,电讯科科长和总务科科长都在家休息。”
菊子立即说道:“由于你们是临时赶到现场,所以即便是刺猬提前到场,都发现不了你们,他之所以能够发现你们,又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认识你们,另一种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人。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够找到那个不是你们其中一员,而又认识你们的凶手,我只能视为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开枪者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李部长、王处长都有嫌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部长曾经是特科的特工,后来又投降了中统,投靠皇军之后,是不是还跟山城方面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就不得而知了。王处长之前就是军统的人,又是昨天行动的主导者,随便安排一个空档,然后派人去警告对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只有刘科长本人在现场,而且他是黑帮黄爷的门徒,中年男人如果跟他接头,他在现场至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那个中年男人安全离开,根本就用不着叫人在外面开枪示警。”
她的话让刘三愣松了一口气,却让李部长和王汉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当然,”谁都没想到菊子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总务科长钱怀忠,和电讯科长冯刚说道:“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们俩,因为在家休息是你们最好的掩护,但如果你们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刺猬的话,准点赶到现场就能发现刘科长的人,情急之下只能开枪击毙一个路过的黑帮小头目,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察觉。你们说对吗?”
李部长这时把目光投向刘三愣,刘三愣赶紧解释道:“租界里鱼龙混杂,每天都有仇杀死人的,死尸倒是容易找到,凶手真的太难找了。”
菊子冷冷一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是失误,哪怕是集体犯错误,皇军都可以原谅,但绝对不允许你们隐瞒,更不允许你们之间沆瀣一气,把过去国民政府的那套腐败用在这里。”
菊子接着说道:“你们的报告中提到过,之所以那个中年男人突然离开,是因为舞厅外面响起了两声枪响,你们觉得正常吗?”
李部长笑着解释道:“上面已经写清楚了,当时是因为租界黑帮的仇杀......”
菊子打断他:“你们报告怎么还写道,被击毙的是一个黑帮的小头目,那么凶手呢,凶手是谁?”
一直没吭声的李部长,被菊子的分析深深折服,他暗中庆幸,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藤田而不是菊子,否则,要想在她面前玩些瞒天过海的计策,恐怕是比登天。
菊子话一落音,李部长立即满脸堆笑:“菊子太君分析的太精彩,开始我们对陈晓峰也有所怀疑,如果刘科长一动刑,陈晓峰就坦白自己是刺猬,我们不会有一个人相信的,问题是酷刑用了一个晚上他才说出来,所以我们相信了。现在想来,他之所以一直不说,不是他骨头硬,而是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今天菊子太君,真是给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上了一课,可以说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代表特工总部的所有同仁,向菊子太君表示深深的敬意!”
说完,他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朝菊子鞠了一躬。
菊子微微一笑:“你们过去是藤田君主管,如果仅仅是为了陈晓峰这个小虾米,你们失误也好,冤枉他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觉得影佐将军派我跟藤田君过来,仅仅只是为陈小峰申冤的吗?”
李部长眨巴着眼睛看着菊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部长赶紧接腔道:“对对对,那个中年男人死了,但刺猬还在,我们得设计出周密的计划,一定要抓到那个刺猬。”
菊子冷笑道:“不用抓,那个刺猬就在特工总部,甚至就在在座的人当中,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逼迫他现出原形!”
藤田这时也笑道:“菊子小姐,今天你也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为自己曾经对你的误解,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菊子赶紧朝藤田一鞠躬:“藤田君,这话说重了,您是长官,还请多指教。”
菊子只是针对刘三愣,而且说的也是事实,但藤田却坐不住了,认为菊子这是指桑骂槐,脸色当场就阴了下去。
菊子接着对刘三愣说道:“我想你一定认为,所谓心底无私天下宽,如果陈晓峰不是刺猬,或者不是刺猬手下的人的话,他凭什么要用换枪这个方法来隐藏事实?其实道理很简单,他没有受过特工训练,甚至没有接触过枪支,不知道所有的枪支都有编号,也不知道你们特务科的所有配枪,都是定人定枪的。再加上王处长再三要求不能打死中年男人,在已经铸成大错的情况下,诸如自保的本能,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换枪,以为这么一来,就没人知道那两枪是他打的。正因为如此,才恰恰证明他是无辜的。”
李部长这时朝站在门口的小高一挥手:“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放人,立即派人把陈晓峰送到医院去!”
“是!”
小高刚准备转身,却被菊子喊住:“慢!我看了一下陈晓峰的伤势,一般的医院是没办法治疗,等会儿我会把他带到派遣军总医院去治疗。他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刺猬的问题。”
刘三愣以陈晓峰与小李换枪为由,怀疑他有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他看来,就算陈晓峰因为误杀中年男人,完全可以说的清楚,他之所以想到换枪,一定是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刘三愣从来就没有想过陈晓峰是那个刺猬,但他隐隐觉得陈晓峰一定是知晓内情的人,至少是山城方面的人,否则绝对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王汉明出发前,已经再三叮嘱大家不能开枪,至少是不能打死那个中年男人的情况下,还是开枪将中年男人击毙了。
菊子点了点头:“刘科长,这话要是从李部长和王处长嘴里问出来,我会觉得他们弱智,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以理解,因为你就是个粗人,天生只会打打杀杀,类似于判断谁好谁坏的事,你的大脑根本就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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