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债

走在前面的那个胖子就是那天请姻牌的人。他身后跟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我发小侯杰。\r

侯杰和我打了个招呼，直接说明了来意。原来那个胖子是他老板，上次被我爷拒绝后，竟然还是不死心。\r

我当然一口就回绝了。侯杰见我都没考虑就回绝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对着胖子赔笑，又把我拉到了一边问我是不是傻啊，和钱过不去。\r

二楼的最里面有个小房间，爷爷的姻牌都放这里，记得小时候好奇，几次都想偷偷进去，都被我爷发现把我打了个半死。\r

以至于后来我偷瞧见爷爷放钥匙的地方，也再没了进去的想法。今天要不是侯杰，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接近那个房间。\r

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小房间门前，生怕爷爷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r

哆嗦着打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明明是酷热难耐的七月，就好像是进了阴曹地府。\r

房间里黑漆漆的，摸索着开了灯。\r

不大的房间里被摆满了东西，正对门的是一个放满了东西的香台，香台上放着两个骨灰盒，上面还放着两个无字的神龛，前面还放着各式各样的女人的黑白相片。\r

相片前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漆着红漆的木牌子，这些就是姻牌。\r

香台的两侧摆放着几个纸人和花圈，而右侧的一副大红色的棺材吸引了我的注意。\r

这个棺材跟我平时见到的棺材不太一样，不止因为它的颜色。它的四面雕刻着非常复杂的图案，外形是两边向中间倾斜，轮廓呈椭圆的形状。\r

我打量着棺材，楼下传来了侯杰的催促声。随手在香台上拿了一个姻牌,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咚咚声。\r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起了一身冷汗，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刚准备走，大红棺材里又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r

头皮一阵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一个反映就是棺材里有东西。\r

“喂，你干嘛呢。”侯杰的声音突兀的在我身后响起，差点把我吓尿了。\r

我惊魂未定的骂侯杰怎么走路都不出声，他好奇的朝着里面打量着。\r

这会我也顾不得棺材里的异样，晃了晃手中的姻牌。他见我拿到了姻牌，着急的拉着我走了下去。\r

胖子见我拿着姻牌，笑的都合不拢嘴。让侯杰从车里取了五万，他说多出的一万就当交我这个朋友了。侯杰放下钱，胖子着急忙慌拉着他的走了。\r

看着桌上那五沓钱，我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r

收好了钱，想到了楼上红棺材里的异响。我又一次的鬼使神差的去了小房间，在红棺材旁等了一会，都没听见异响。\r

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在棺材上面轻轻的敲了两下。\r

很快，红棺材里有了回应。这次伴随着咚咚声，还有阵阵的啜泣声。\r

我迫切的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心一横推开了棺材。\r

一股迎面而来的恶臭，让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看到棺材里的一幕，只感觉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r

棺材里绑着一个赤身****的女人，她的头发凌乱的洒落在脸上，让我看不清她的脸。\r

那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和清晰可见的血痕，身上私密的部位竟然被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r

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说道“喂...你...你还活着吗？”\r

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棺材里，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难道是个死人？我心里打着鼓，手不自觉的朝着棺材里伸去...\r

女人身上没有一点温度，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是一个死人。但是...如果她是一个死人的话，刚才的动静是...\r

我的手刚伸到了女人的鼻子旁，这具女尸猛地的睁开了眼睛...\r

我被吓的倒退了几步，女人睁开眼睛后，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刚才差点就被憋死了一样。\r

女人粗重的喘息了一会后，才微微的抬起头，眼睛中满是恐惧，还夹带着一丝的怀疑和警惕。\r

我一边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一边向她解释我不是坏人。\r

她被松绑后，整个人也蜷成一团，把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只露出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r

她显然还不信任我，我尽可能用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她“你不要害怕，你为什么会在棺材里？告诉我，我可以帮你。”\r

女人打量了我好一会，眼神从惊吓逐渐的变成了惊喜，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激动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根本不顾春光在我的面前乍现。\r

“霄哥哥，你是霄哥哥吗？”\r

女人知道我的名字，让我有些意外。\r

见我一脸的疑惑，女人继续说道“霄哥哥，是我啊！”\r

看着她的脸，记忆深处浮现出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早在10多年前就死了，我头皮发麻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r

连退了几步后，猛地才想起来那股恶臭为什么这么熟悉。\r

这股恶臭正是尸臭...\r

五岁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爷爷带我看遍了附近的医院，医生都让我爷爷准备后事。\r

我被带回家等死，爷爷却让我不要害怕，他不会让我死。\r

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爷爷带回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爷爷说她能治我的病。\r

她很会照顾人，每天给我洗脸、擦身、喂我吃饭...就连晚上也陪我睡在一起。\r

正如爷爷所说，在眼镜妹妹的照顾下，我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可眼镜妹妹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半年后的一天早上，我发现她永远的睡了过去...\r

“你忘记我了吗？霄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女人上前激动的紧紧抱着我。\r

冰冷的肌肤、阵阵尸臭...\r

我几乎都快被吓哭了。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眼镜妹妹死后，是我和爷爷一起埋的她。\r

她蹲在我面前啜泣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猛地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说“霄哥哥，救救我...救我...出去...”\r

尽管她表现的并不像一个死人，但是我对于她身上的尸臭还是耿耿于怀。\r

女人哽咽的说出了那段往事。十多年前，爷爷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并囚禁了起来，把她当成一个宠物，折磨她、羞辱她。每次欺负完她，爷爷都会朝棺材里扔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狗...\r

“你的意思...当年你没死？爷爷把你关起来了？那我当年埋的那个女孩又是谁？”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r

她摇着头说不知道。\r

爷爷那正直、无私的形象，如将倾的大厦一般，摇摇欲坠。\r

我也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身上的尸臭，都是棺材里的那只死狗的。\r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把眼镜妹妹关在棺材里，更不明白还要放一只死狗在里面...难道爷爷是个变态，有某种怪癖？\r

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想让她去我房间洗个澡。她却娇羞的问我能不能把她身上的那几张黄纸给撕了。\r

我没多想，直接帮他揭掉了。眼前的春色，让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r

她的脸上也升起了一丝红晕，跑进了卫生间。\r

洗完后，我总算看清了她的面貌，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披在了双肩，就连我那宽大的衣服都盖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更无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小时候的那个和我同床共枕的眼镜妹妹联系起来。\r

“那...那个...你拿着这些钱，赶紧逃吧。爷爷来了，你就走不了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眼镜妹妹，但是他被爷爷囚禁、凌辱...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

她接过钱，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泪目的看着我道“我...我没地方可以去。你...你可以留我一晚吗？”\r

我一时也犯了难，要是爷爷回来。恐怕她就走不了了。\r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中所想一般，对着我说爷爷今天不回来了。我刚想问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r

电话是爷爷打来的，他说今晚赶不回来了。\r

晚上，我本想打地铺。她说一个人睡害怕，非要让我和她睡一起。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鬼使神差的上了床。\r

刚上床，她就犹如一条蛇一般，缠在了我的身上，在我耳旁低语“霄哥哥，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就是这样睡的。”\r

身体莫名的一僵，心跳变得急促了起来，一股热流直冲脑袋，只感觉全身燥热，下意识的咽着口水，\r

她见我这样，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只手在我胸口画着圈圈，低语着说道“霄哥哥，我美吗？”\r

脑袋不由自主的点着头。她宛然一笑，翻身骑到了我的身上，一双温柔似水的媚眼盯着我，我能轻易的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香气。\r

“想要我吗？”\r

我点了点头。\r

她笑靥如花的让我尝到了什么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r

这夜春色满园，直至鸡鸣十分。我筋疲力竭的躺在了床上，她起身穿好衣服，径直的朝着外面走。我问她去哪里。\r

她转身跟我说“你爷爷要回来了，我叫简凝，我们还会见面的。”\r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

她走后，我的心中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我想起身送她，但是昨晚的疯狂，让我连起床都做不到。\r

缓了好一会，走到楼下，她早已走的没了踪影。\r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爷爷和一个白发老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问我看谁呢？我有些意外，不知道简凝是怎么知道爷爷要回来了。\r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我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一个豢养、囚禁女宠的人联系在一块。\r

爷爷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什么，就朝着屋子里走去。\r

白发老头跟着走了进去，刚进屋子他就附在爷爷的耳旁说了几句，爷爷的脸色一瞬间就僵硬了下来。朝着我看了一眼，就向二楼跑了上去。\r

没一会，只见他手里抄着一个棍子跑了下来，追着问我是不是偷姻牌了。\r

我也不躲，心中压抑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喊“没错，就是我偷的，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有你这样的爷爷，我恶心...”\r

我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来。\r

“你...你个瘪犊子...你...打开了那个棺...”爷爷怒目圆睁挥舞着棍子想打我，但是话没说完竟然直接气的晕了过去。\r

白发老头连忙一把扶住爷爷，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取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到了爷爷的嘴里。\r

几分钟后，爷爷总算醒了过来。\r

他醒来后，整个人苍老了不少。他虚弱的问我，把姻牌卖了谁？见他着急的样子，我就如实的跟他说了。\r

听我把姻牌卖给那个胖子，瞪圆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我，用手掰开了我的嘴巴，随后苦笑了几声，仰天长吼了一声就倒在了太师椅上，眼神在一瞬间变的涣散了许多，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都是命...\r

白发老头眉头紧皱的扯掉了我的衣服，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块的黑色淤青，粗看之下这淤青的样子好像人的手印一般。\r

“命宫晦暗带红，这是横死之兆。舌苔发紫、胸口鬼印，七日内必横死啊。老冯你不是说当初那局，你已经破了吗？”白发老头转身对着爷爷问道。\r

爷爷也不回答，我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就问白发老头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七天内必死。\r

白发老头直勾勾看着我，压低了音调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昨晚你睡的那女人是什么来路么？”\r

侯杰拍着胸脯说保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

我让他和胖子在楼下等着。\r

见我犹豫，他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你就算帮兄弟我一个忙，帮人帮己啊，兄弟我求求你了，要不我给你磕一个？”\r

说着他就要给我跪下了，我赶紧抬了他一把。说实话我确实很动心，我一直觉得爷爷订的规矩没道理，有钱不赚王八蛋，当下一狠心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一贪财，差点要了我的命。\r

“你小子说的，4万。”\r

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就去了爷爷的姻牌店里帮忙。\r

说是姻牌店，主要还是卖点花圈、纸人、冥币一些丧葬用品。如果单靠卖姻牌，按照爷爷定的规矩，我们早饿死了。\r

规矩有三：\r

我苦笑着对着侯杰说：“猴子，你不会忘记了把，小时候我被村里的陈老光棍忽悠去偷姻牌，结果非但没偷到还被我爷揍的半个月下不了床啊。”\r

侯杰也并不死心，跟我说道他老板答应请成了就给他升职加薪，张口开价四万，让我想想四万块钱换点皮肉之苦，值不值。\r

爷爷走了没多久，店门口就来了一辆路虎。这车我见过，三天前一个胖子开着它来请姻牌，被爷爷一口回绝了，原因就是…看他不顺眼！\r

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竟然都是我认识的。\r

第一，一个月只卖一块姻牌。\r

第二，一块姻牌只收444元，多一分都不要，少一分不行。\r

我爷就是做姻牌生意的，但从小他就不让我接触姻牌。\r

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吃饱饭都困难，娶媳妇则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爷爷的生意一直也不错。\r

第三，他看不顺眼的不卖。\r

爷爷叫冯山，镇上的人都叫他冯大仙。据说他不仅能做姻牌帮人牵姻缘，还能看风水，通阴阳。\r

这天，爷爷一早的出门帮人看风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这个月的姻牌已经卖了一块，再有人来请姻牌就直接回绝。\r

你们听过姻牌吗？\r

顾名思义就是求姻缘的牌子。\r

只要请了姻牌男不愁婚，女不愁嫁。光棍门前寡妇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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