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退魔而去
“呜——”
刺耳的声音从口腔中涌出,弥散在山谷中,阵阵回声传来,它便找到了要去的地方。当月光穿过云层,再次洒向这片山岭时,只剩下摇曳的树枝在摆动。
这山中有无数个洞穴,它栖身在最隐蔽的那个当中。洞口遮挡着石块,乱草掩盖了踪迹,便是这山洞之中,也是空无一物。
他爬进山洞,痛哭流涕,几近失声。哭了一阵,将斗篷扯开,露出心口一团烂肉,只见那块肉与周身颜色不同,墨一般黑。他不停挠抓,竟然将那肉团生生扯下,扔向洞壁,那洞壁分开两扇,内里竟有间密室,暗中看不清室内有何物。他捡起那团肉,踏进密室,慢慢摸索,碰到一石台上放置着一件金属器皿,便将那肉放入其中。
这肉一碰着这器皿,兀自跳动,竟自发声,如怨妇泣诉,又如婴儿啼哭,惨不忍闻。他慌忙撒手,在旁边摸了半天,摸出一套衣物,将那斗篷藏进密室中,又穿好衣物,退了出来。只见那石壁又自行合上,没有丝毫痕迹。
他踏出石洞,收拾了洞口污秽,将洞口稍作伪装,以山泉水洗净面目,便借月光离去。
他寻道下山,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碰见半个活物。净挑那些野路小道走,走了多时,天已亮透,才悄悄混入城中。
城中并无异常,他晃了两圈,心中不安,总是惦记着昨夜之事,便左转右转,转到同发巷前的大街上来。远望过去,那大街口围满了人,想这里是命案现场,早被封锁起来,这一圈人,不过是看热闹的了。
他赶了一夜路,正饥肠辘辘,于是便找了了家面馆,坐着远观,点了碗小面,两三箸便吃了个干净,又把汤喝完,这才跟边上人攀谈起来。
“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啊?”他问道。
旁边大爷扭头看他一眼,问道:“你不知道么,又有人被杀了!咱们城里有杀人狂!”
“杀人狂?”他继续问道。
“嗯,是个变态,专门放女人的血!前天刚在梅溪河滩上死一个,今天就又死一个。”那大爷叹气道:“也有人说是吸血的妖怪作乱来了!”
“妖怪,怎么会有妖怪呢?”他问道。
“我哪晓得?”那大爷讲道:“听说昨天晚上有几个学生娃看见这个杀人狂了,不晓得是那学生娃吓傻了还是乱说,说是看见一个会飞的妖怪吃人,真是吓死人了!”
“哪里会有什么妖怪。”他轻轻一笑说道。
“管它是什么东西,管好自己,看好自家人!现在这个年头,要注意安全,千万别碰上这种事情,太恐怖了!”大爷感叹道。
“你说得对,要看好家人!”他听完后便结账起身离开,往那人民医院去了。到了住院部普外科,他径直走向拐角34号病房。
门外已听见病房内有动静,他推门进去,见谢文文斜靠在榻上,她父母均躺在里面病床上,三人神色严肃,正在讨论什么。谢文文见他来了,站起身来。
“说什么呢?气色不错啊!”他打量大家一番说道:“看来没什么大碍了,前两天是不是医院出什么事了,我还怕你们又出点什么问题呢。”
“没问题!您脸怎么了,烫伤了吗?这么红。”谢文文拉着他坐到床上说道:“前两天我同学来看我,晚上接我出去散了散心,可能当天晚上有几个病人家属到医院闹事,正好我没在,结果第二天回来爸妈就全都清醒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估计跟请人跳了大神有关系!”
“爸妈都昏迷着呢,你还跑出去玩?”
谢文文狡黠一笑,他爸妈在旁边教训了两句。
“哦,对了!舅舅你知道吗?”谢文文神色一变,黯然说道:“刚有人来看望爸妈,说昨天城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者就是那天到我们家跳大神的丁晓峰他老婆!我同学丁俊的妈妈!”
“哦,是吗?丁晓峰的老婆。”王东来低声道:“那我应该要去看看他们。”
他跑到洞口趴在地上吐了起来,一口一口鲜血和着酸液从嘴中喷出,胃不停得收缩着,妄图把最后一滴液体挤出来。
他呆呆地盯着这一地污秽,没过一会儿,胸中又犯恶心,胃里抽搐一阵,吐出几口黄胆水,折腾好几次,这才停下。
他慢慢坐起了身,捂着脑袋,头疼难当。洞里阴冷异常,他冻得瑟瑟发抖,只能用那大片斗篷裹住身子。
他摸摸脸,钻心的疼。想要起身,稍一动,只觉得胃中鼓胀,打了个嗝,一股呛人的血腥味泛出。
“哇——”
从第一次觅食以来,它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它强壮的双臂扇动这一身斗篷,甚至能让自己漂浮起来,这一双手,能轻易把人的头骨捏碎,再用手指碾成渣,手指上长长的指甲,就像尖刀一样锋利,轻轻一挥,便能让人开膛破肚。它的双腿,直立的时候,就是两根深扎入土地中的铁柱,如果要迈开步子,一跳便能飞上树梢。这两颗尖利的獠牙,能像划破水面一样轻易地刺入人的肌肤。最令自己满意的是,时间对它来说,总是慢的,如果视力能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在下雨天躲过雨滴。
这一切,都是因为血。
对于它来说,血是食物,是饥渴的欲望,是它追求的一切。
在完全的黑暗中,它沉静下来,虫鸣声低,风声渐消。山洞石壁中偶而传来一声钹响,像是当头一锤砸在头顶,它闻声惨叫,然而那声越来越响,号鼓齐鸣,锣鼓喧天,经文唱诵之声盛起,将它团团围住当中,它渐渐蜷缩,不住颤抖,失去了形状。
多时之后,洞中又回复了平静。
月光照耀下的山岭,尽是苍白,一阵寒风吹过,云层遮蔽了月亮,剩下只是死灰般的寂静。
没有关系,无论这月光是否照在身上,它是看不见的。
它已完全没有第一次觅食时的慌张和愚蠢,随着捕猎次数的增多,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入体内,它的形态愈加完整。
它彻底摒弃了其它肮脏的情感,不再对猎物的其它部位感兴趣。它也不再依靠挫钝的人类牙齿来榨取血汁,它的双眼看透猎物的心跳脉搏,血管的抽动,它抽动一下鼻头,便能闻出血脉的香气,这让它越来越专注,也越来越高效。
这种气味在它脑中缠绕,久久挥之不去。它知道,在那巷中有一副现成的躯体,可供享用。但是不能回去,因为那里有能伤害自己的东西。
它很生气!回首颤抖着大声嘶吼。
每当入夜,无尽的饥渴感便会从它的每一寸肌肤中蜂拥钻出,催促着它爬出巢穴,寄生在阴暗当中,觊觎着猎物。它要观察这些猎物鲜活的样子,它要记住这些肉体运动的每一个细节。它借着化身接近她们,骗取她们的信任,它在暗中跟随她们,它毫无征兆地出手,然后,便是长时间不受打扰地享用一餐美味的血肴。
它又舔了一下獠牙,嘬取了最后一丝血腥味。
陡坡在它脚下犹如平地一般,城市消失在它身后,它从树林中掠过,搅得树叶纷飞,它跨过谷壑,往那群山上去。
它三两下之间,便跃过墙头,朝那黑暗处隐去。舔了舔獠牙上残存的血迹,咂了咂舌头,意犹未尽。
今晚虽已得手,但却被后来的两人坏了好事,摸一摸脸颊,烧得生疼。
趁着夜色昏暗,它遁于黑暗当中,借着一身妖风,翻飞在树梢房檐,径直向城北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血肉的味道,那是活人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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