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鬼夫不太冷

因为我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一点都不担心狐狸会听见我跟启文叔的对话，事实上，我觉得听见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这对启文叔来说，也是一个跟狐狸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虽然我相信启文叔不是坏人，但是狐狸未必就是这么想的。

狐狸走进屋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启文叔，就走到我身边对我道：“我有点事情找你，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自己不方便，实际上我挺方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出去，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狐狸方才那个白眼的缘故吧，我实在是不愿意跟他这样出去了。

狐狸知道自己扭不过我，就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塞进了我的手里：“这是我师父的信，你不用知道来源，直接看就是了，我师父就是在收到了这封信的时候才便了模样的，相信我，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你。”

狐狸说的很认真，我也愿意相信狐狸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我。

就快速拆开了信封看了起来，信是比较短的，而是是繁体字，写的虽然是白话，但是读起来总是有点拗口的，我没给启文叔看，毕竟我知道的，狐狸是真的不喜欢启文叔。

我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这个现状。

——

师父，我这一生跌宕起伏历经种种错误。生为凌楚不能巩固道心，执于争斗过于冲动，害叶荣元神皆散，此为一错。生为齐宵不能坚定道心斩妖除魔终，因一条青蛇而前程尽毁难以回头，此为二错。生为魔古道，叶侃子不能戒情终，致结局早定难以挽回，此为三错。

天道虽然无情，却因为因缘际会而生变动，而之前的种种妄想终会化为烟云。

一步错，步步皆错。师父，凌道子前辈当年说的太对了，我太过冲动，意气用事。若我能学来叶荣一半的沉稳，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师父，对不起。

师父，您曾斥责我为了一个叶荣盗取了聚魂草，破坏了仙界与魔姑道之间的平衡。可是我不悔，即便今日晾出万千苦果，我也可尽数咽下，不道一声苦楚。

可是师父，我又悔了，我若早知叶荣今日仍旧会为了那段不该存在的感情，散尽一生仙骨，不入轮回，连聚魂草都难拯救，我定在还是凌楚之时，断了那份不该有的感情，即便断了仙缘，即便没了情分，即便就此反目。

可惜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劝不了叶荣亦不能劝。凌道子前辈说的不错，他想做的事，谁劝都没用的。

师父，我还记得，那时，我跟叶荣还小，我们一起在您和凌道子前辈面前说出话，叶荣想匡扶苍生，解救众生之苦，而我，则想以一柄利剑斩尽天下魔物。

只可惜他走的太早了点。

不过没事儿，我生为齐霄时，完成了作为凌楚的愿望，又在生为魔姑道叶侃子时，带着叶荣的愿望龃龉而行。

应该……完成的都还不错吧？

悠悠六十余载一晃而过，再回首已是油尽灯枯。

师父，徒儿争了一生，也败了一生。临死前，徒儿想再争一次，以这一生的仙骨，换取叶荣的一次投胎。那个她等了他那么久，合该，让他们团圆一次。

至于我……缘分已尽，再不能强求了。

我想，师父您老人家看见这封信后应该会非常气愤吧？其实没有必要，人之不如意十有八九，就如这天道，衍九九而不成百也。

师父……代我跟凌道子前辈道声歉吧……

我终究是欠凌道子前辈一个道歉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成为我最后的憾事。

——

我看着这封信，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我不知道这留下这封信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能感受的到，这一定是他最后也是最真实的想法，可是我不明白，狐狸怎么会拿到这封信呢？或者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能够拿着这封信，站在我跟启文叔面前的呢？

我看着狐狸的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封信来自那边？”

狐狸看着我的眼睛道：“一开始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我不想隐瞒你们，和你们之前造成隔阂，这是我师弟给我，说是师父的变化，就是从收到了这份信开始的。”

“但是我很清楚，我师父除了我跟师弟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徒弟，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如给你们也看看吧，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直觉告诉我这封信一定是真的，但是有时候，我们做事不能单单凭借直觉办事。

我刚想问狐狸话，启文叔忽然道：“这封信是真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怀疑了，只不过狐狸，你师父不是师父，而是这个信里的那三个身份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以为他灰飞烟灭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投胎转世了。”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连隐瞒都不想，也不愿意去做了，我就想大方的告诉大家，这是启文叔，是我最在乎的人。

我看着狐狸的眼睛道：“你有什么事情吗？你直接说吧，启文叔对我来说不是外人，你没有必要瞒着他。”

狐狸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他跟我硬杠。

我也不害怕，就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他会比我先软化。

果然正如我所料，狐狸软化了，他叹了口气道：“在你眼里，启文叔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承认，我之前在狐狸面前的维护，是出于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我冷静了，我就会好好的考量这些事情了。

启文叔看着我的眼睛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有你无法确认聚阴之地的我还在不在，你就不会相信我是不是真的站在你面前了，我能理解，也很高兴，毕竟这代表着你成长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其实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如果我能回答的上来，那就代表我没有问题不是吗？”

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我没有这么做，既然分身是主人的一部分，肯定也带着主人的记忆不是吗？我即便是问，也不会有什么坏结果的，至于是别人假扮的，那就更加是这个情况没错了，肯定把一些事情背的滚瓜烂熟。

狐狸看着我的眼睛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不是问我关于我师父的事情吗？我想到了一些，想跟你说说，你出来吧。”

我笑笑：“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启文叔的，不如就直接说吧，毕竟这样我们也好办事不是吗？”

“我确实就站在你面前，你不用怀疑，我只是不大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呢？既然你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想办法验证？非要这样才高兴吗？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启文叔的话的时候，狐狸忽然来敲门了，我问清楚了来人之后，顺手就把门给打开了。

“怎么了？不愿意问了吗？”启文叔冲我笑笑，“你应该问问，问过之后，你才会知道答应不是吗？”

我叹了口气道：“不会的，不管是分身也好，或者别人假冒的也好，对于启文叔的一些情况一定是了如指掌了，那么我问也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我明白启文叔的意思，他这是吧选择的权利交到我手里了。

我有点犹豫，按照习惯来说，我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启文叔的，但是我做不到，启文叔对我来说很重要是不错，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经历下来，我更加愿意相信真相，毕竟启文叔现在到底在不在聚阴之地，我眼前的这个启文叔是真的是假的，我都无法判定。

我说的是事实，我相信启文叔也能明白我的意思，毕竟很多事情，不是我想问就能问出个结果来的，而且我也不想问，或者说不敢问，因为一旦我发现我是白高兴一场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启文叔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真的成长了，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这样的事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这个主人都不担心不是吗？你最好还是问问，要不然你心中存有疑惑，很多事情就都会受到影响的。”

这句话我教训过狐狸，但是实际，上是启文叔最先跟我说的，我一听到这句话就热泪盈眶，就好像真的启文叔就站在我面前一样，还是一样的铁面，实际上亲切。

“就是因为不是你本人的缘故，你一点意识都没有了是吗？”我看着启文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不是我不相信启文叔的话，而是我觉得不大可能，就算是人格分裂，主人格对副人格的行为也会有所感知的，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这样的。”启文叔这么跟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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