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命

“忘了！”吴红玉低着头，还是同样的回答。

“九月十四号晚十点，也就是今晚，你在哪里？”狄钢继续问道。

“忘了！”吴红玉低声回道。

吴红玉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在我提到“牛”这个字的时候，身体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

我点了一下桌子，继续向下说，复述了一遍牛肉馆老板的死亡过程。

吴红玉全程冷漠以待，只不过在我提到牛叫时，有一些反应。

说完这些，我顿了一下，缓缓的问道:“吴姐，你害怕的是不是牛？”

吴红玉还是没有反应。

另外一个警察皱了皱眉，显然对我的喧宾夺主不太满意，只不过碍于狄钢的面子没吭声。

我盯着吴红玉看了半响，说道:“我放你出去怎么样？”

“我不出去！”吴红玉猛地抬头，立即说道。

声音很大，还带着一丝惊恐。

“这个由不得你，如果你没犯罪，就没有抓你的理由，也就没有关你的理由，所以，放你出去很正常！”

我抱着胳膊说道，看来方向找对了，吴红玉自打被抓后，情绪便稳定下来，她不怕警察，她怕的是牛。

在局子里待着。她看不到，也听不到那种叫声，所以她的情绪才稳定。

“我杀人了，还犯罪了，你们不能把我放出去，不能！”吴红玉紧张的喊道。

“怎么杀的人？什么时候犯的罪？”狄钢配合着问道。

“十号，十号那天晚上，我杀的人！”吴红玉连忙说道。

我抱着胳膊，吴红玉松口了，不管说的是真还是假。

一个小时后，我从审讯室出来，打了一个哈欠，凌晨两点了。

吴红玉招了，就和我预料的那样，她不是凶手，她看到了自己手下那几个牛贩子自杀的全过程，包括自己的丈夫。

如果没有我，她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

吴红玉的口供很玄幻，她说她手下那几个牛贩子是被牛杀死的，不是自杀。她阻止过自己手下牛贩子自杀，可没成功。

她是亲眼看着自己手下的牛贩子，将塑料管从嘴里向下插，一直插到胃里，然后打开水龙头。

用她的话来讲。她手下的那几个牛贩子的眼睛几乎瞬间凸了出来，血和水混在一起，向外涌出。

人的胃部可以容纳的东西，大约相当于牛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注水，可以在牛的胃里注入一百五十升，而人只能注入一点五升。

当然，这个数据不太准确，我估算了一下。五六升的水还是能灌进去的，按照吴红玉的说法，水龙头打开的时候，开到了最大。

也就是说，水瞬间进入人的胃部。没有任何缓冲，人在那一瞬间，痛苦最大化。

痛苦的还在后面，水龙头在随后的过程中回转，水流变小。达到人可以承受的范围。

就如同注水牛一样，给人注水，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能清楚的感觉到死亡一点一点的降临，却无力反抗。

当水一点一点的注入胃中，那几个牛贩子能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降临，在痛苦里，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绝望，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胃被撑爆，然后死亡。

“狄哥，我想去吴红玉家看看！”我想了想说道。

“行！”

狄钢看了一眼，亲自去送我。

永安集市在龙门市郊。每周三、五、六、日开放，吴红玉的厂房距离永安大集不远，大约三里地左右，是一片平房。

注水区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房子北侧是一个长条形的水槽，水槽上，安装着十个水龙头，也就是说，可以同时给十头牛注水。

“前两个人，死亡时间是白天。另外三个，死亡时间是凌晨！”狄钢指着水槽，介绍着现场情况。

我认真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厂房内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我对狄钢摇摇头。道:“没发现！”

刚说完，我顿了一下，侧耳仔细倾听着，那是一阵滴答声，好像是某个水龙头没有拧紧。水从水龙头里滴落，击打在地面，发出的滴答声。

“怎么了？”狄钢问道。

“嘘！”

我竖起一根手指，顺着那阵滴答声缓缓的向里走。

一路向里走，最后停在厂房的东北角。地上有一滩水渍，水从上面滴落，打在地面，发出一阵滴答声。

我缓缓的抬头，黑暗中，一颗硕大的牛头从房梁上探出，一双阴沉的眼睛盯上了我。

“卧槽！”

看着那颗正在滴水的牛头，我下意识爆了一句粗口，手在腰间一抹，拔出了黑皮。

下一刻，这头牛冲了下来。

“啊！”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叫泰山压顶，一股绝望在心头升起，我嚎叫了一声，举起黑皮向上刺去。

一股滞涩感自黑皮上传出。然后便是砰的一声，我被一头撞出，飞出了五米多远。

“咳咳！”

骤然受到攻击，一股气差点上不来，我剧烈的咳嗽着。

“哗哗！”

“哗哗！”

“哗哗！”

与此同时。十个水龙头同时打开，一根根堆在角落里的塑料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动着，向着水龙头移动。

那头牛，没有冲上来，而是站在原地，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它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水从它的身体里缓缓的向外渗着，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突然，哗哗声消失不见，十根水龙头同时接上了塑料管，十根塑料管缓缓移动，向着我和狄钢袭来。

我马上明白，这头牛想要把我和狄钢灌水灌死，一如之前的那几位。

“狄哥，咱哥俩今天可能要交待在这了！”我苦涩的一笑，这头牛身上的煞气重的出奇。

无论是它的身体，还是从它身上滴落的水，全是由阴煞之气组成，我想不明白，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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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了一下嗓子，第一次，多少有些紧张。

“吴姐，之前带你去医院的途中，我们撞到了一头牛，你知道吧？”我缓缓的说道。

我碰了一下狄钢，用眼神询问道:“我能开口吗？”

狄钢点点头，表示可以。

“咳！”

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狄钢问道。

“老板死了！”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狄钢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吴红玉，对我道:“和我回一趟局里，我要提审吴红玉！”

“吴红玉，我们在水管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另外一位参加询问的警察说道。

吴红玉好似没听见一样，依旧低着头。

“忘了！”吴红玉很不配合。

“九月十一号凌晨三点，你在哪里？”狄钢的音调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问道。

“行！”我点点头。

跟着狄钢回到刑警队，他在第一时间提审吴红玉，我坐在他旁边。审犯人，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救护车刚走，狄钢回来了。

“怎么回事？”

吴红玉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是满脸颓废，但是精神正常很多，少了一点神经质。

按照流程。依次询问性别，年龄，出生年月日，吴红玉很配合，用一种空洞的声音回答着。

流程过后。狄钢开口问道:“九月十号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老板被救护车拉走了，医生说尽力而为，不过我能看出来，医生的眼里呈现出的是两个字:凉凉。

把人拉走，是尽职尽责。

最后一道牛叫声中的警告意味明显，我环视一圈，也没找到那头牛，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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