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回:弄假成真
他领着余姚来到无人的长廊里,身后的余姚早已泪如泉涌。雷立也无计可施,游移顷刻,大着胆子把她拥在了自己怀。
雷立宽慰道:“咱不能再哭了,妆花了可不好看了。好歹练了几天的舞,我们回去跳一曲,再走好不好?”
“跳了舞又有什么用呢?叶裔勋他都装作不认得我,我十年的光阴都是跟鬼过的!”
叶裔勋知道,假使他再不离开桦厦饭店,自己必将失态。
为什么海的冬季东北还要寒冷?他独自一人从桦厦饭店走回自家,无数回忆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还给她自由到底是对还是错?单余姚待在他身边的每一日,他都是愉悦满足的,可现在他已葳蕤不堪行尸走骨。
少顷,雷立也带着余姚走出饭店,他们俩这场计划以失败而落下帷幕。
“走吧!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雷立开着车,“喝酒是可以的,但是得去你家里喝。”
“你是怕我喝醉了,在外面出洋相?”
“在你家可以放肆开怀,不然总是有所顾忌。”
雷立只是希望回到单家,他可更好地照顾到余姚。
稍后他们二人买了很多酒回到单家。这晚,他们俩越喝越精神,越喝越停不下来。
老阿妈发现他们俩时,二人已在客室的沙发东倒西歪,地下空酒瓶无数,到处弥漫着酒精味儿。老阿妈把余姚拖回卧室休憩,而雷立是她料理不动的。她只好在雷立脑袋底下垫枕头,再给他拿床被子披盖好。
于他们俩来说实在清白无,但由于二人都喝了太多酒,醉得不省人事,以至于次日都没有准时醒来,耽误了班时间。一人无故旷工兴许有情可原,但二人双双无故旷工,前一日二人出没在桦厦饭店又被旁人所见,实在是堵不住众人的嘴巴。
雷家二老也在四处找人,雷立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若在外面过夜一向对家有所交代,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往家去个电话。直到他们派的人在单家庭院内发现了自家汽车,方才放下心来。
雷家二老以为自己儿子做事西派大胆前卫,虽然对单余姚的德行感到担忧,但还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余姚醒来慌慌张张地洗漱,雷立已出没在自家餐厅,老阿妈已经为他做好早餐。
“你无须着急,我已向洋行告了咱们俩的假。”
“你为你自己请假好呀!”
雷立喝了口咖啡,“咱们俩这是……”
“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我明日向洋行辞职!从此以后再也不去打扰你!”
“你好好端端的辞什么职?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已然说不清楚是非,我不能让你被这个黑锅,会耽误你找真正的女朋友。”
雷立继续吃着东西,若无其事道:“单余姚,我想和你试一试,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培养出感情来。”
“兄台,做事情没有你这么仗义的!你的好意我单余姚记住了,但你不能拿情感当儿戏!”
“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当是你还我一个人情,也不枉费旁人冤枉咱俩一场!”
余姚大跳到雷立身边,“不行!绝对不行!”
“不管你同意与否,我是认定你了。一会儿我去找茂辰向他说清楚!”
“算叶裔勋不爱我了,我还是爱着他,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她黯然伤神道。
“没关系,我也只是想借你忘记我那个英国小姐。”
余姚不再言语,她的心一片狼藉。
雷立把她送去晓南阁,自己去往大兴公司。
此时苏棠柠正在小隔间里练着琵琶,她弹出的曲子清脆悦耳余音绕梁。余姚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待棠柠收了琴,让伙计送来新茶,余姚才把昨日之事讲与她听,又结结巴巴地讲出雷立要和她假戏真做的事。
棠柠笑着拍手叫好,“雷立可以的呀!你们两个人相处看看嘛!”
“抛开叶裔勋不提,光是雷立的家世门第,是我无法逾越的。”
“不要去强人所难,也别妄自菲薄,你应该迈出去这一步。”
……
靳茂辰未成想雷立会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他在办公室里招待雷立,猜测雷立的来由。
雷立却单刀直入,“茂辰,不管你现在忙不忙,我都有要事要讲。”
“有事你大胆的讲,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样客气?”
“我和单余姚谈起了朋友,这一点我有愧于蒋俊,我想找个机会向他道歉。你知道感情的事是这样莫名其妙。”
靳茂辰把眼镜摘掉,放在手不停擦拭,“阿立,你可是那单小姐的真正底细?”
蒋俊果然向靳茂辰和盘托出。
雷立凌然道:“单小姐从未向我隐瞒。”
“贵府二老肯接受她那样的出身吗?”
“你不说我也不说,他们怎会知道?茂辰,揭人短处不是君子所为,何况叶先生那边还有周夫人的脸面在里面。”
靳茂辰舌桥不下,他连日来只顾着替侄儿鸣不平,却把叶裔勋和周沈秀给忘到一边去。纵然想教训一下单余姚,把她的老底公之于众,那边的周夫人和叶先生也会被牵涉进来,招惹到周氏,对于他们大兴来说百害无一利。
“阿立,你把心放进肚子去,我定会和小俊说明趋利避害。”靳茂辰改变了态度。
雷立抽起雪茄,“茂辰,我还是希望能和蒋俊亲自谈谈。”
蒋俊忽然推门而进,“呦!雷先生在呢?你们先聊我一会再来。”
雷立霍然起身,“蒋俊,我找你有事谈,恳请茂辰放你一会儿假。”
无数问题萦绕在叶裔勋的脑海里,他已醋意大发伪装不下去。周沈秀坐回到他的身边,“我向侍应要些醋,添给你点怎么样?”
“周夫人,恕我不能再奉陪,我先离开了。”
雷立又无奈地拉住她回到会场,余姚已擦干眼泪脱去外衣,随雷立走进人群跳起舞来。
她的舞姿生硬得很,他只好带着她慢慢跳。二人时而低头呓语,他再时不时纠正下她的步伐。
叶裔勋坐在他们身后略远的位置,他已快把手的酒杯捏碎。余姚怎么穿成那个样子,成何体统?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西洋把戏?这个雷公子到底是不是可靠之人?他对余姚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贤侄,这点小事还需要跟我客套?”周沈秀瞧了眼雷立和单余姚,只一眼她便看透了他们俩的小把戏,遂故意为叶裔勋引见道:“裔勋,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雷署长家的大公子雷立,我们两家是世交。”
周沈秀又冲着雷立慈爱微笑道:“贤侄,这位是叶裔勋叶先生,周氏的股东之一。”
二人互敬地握了握手,雷立明显的感觉到叶裔勋握手的力道偏重,他稍稍起了点疑心。
“你若不想跳,咱们现在便走。”他拉住余姚找向出口。
她终究还是不死心,“我们……我们还是进去跳一支舞吧。万一……万一他会看我一眼呢?”
单余姚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是个浪荡风流之人,她千不该万不该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成为他生命最后一个爱人!叶裔勋公德虽好私德却这般不堪,她曾是受益者,现却沦为和金氏万氏一样的下场。
雷立和叶、周酬酢片时,趁着旁人围来寒暄之际,牵住余姚离开会场。
“贤侄,这位小姐是?”周沈秀继续挑衅道。
雷立紧紧按住余姚手臂,大笑道:“周夫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一次咱们也是在桦厦饭店里,我介绍过单小姐给您认识呀!哎呦!叶先生和单小姐许是第一次见面吧?”
叶裔勋抬手拒之,面无表情道:“不碍事。”
雷立只好收回方巾,又朝他旁边的周沈秀欠了欠身,“周夫人,我的朋友的确不是有意相为,还望叶先生不要怪罪。”
叶裔勋向余姚微微欠了下身,从容自若道:“单小姐。”
什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什么“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在这一刹那已荡然无存!单余姚万念俱灰,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她为了今日做了多少准备和努力,叶裔勋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一句“单小姐”把她击得粉碎。
十年韶华是一张白纸!他不会因为她有了男朋友而吃醋,他不会在意她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模样。叶裔勋的眼里只有周沈秀,如同当年他为了自己和整个叶家为敌一样!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它像个轮回,她早该想到嫁与他做妾的下场!
叶裔勋心已肝肠寸断,可他却还竭力保持着喜愠不形于色。手机端 m.他冷峻地朝向单余姚,好似不曾与她相识,甚至不愿与她对视。昔日的枕边人竟形同陌路,叶裔勋一身老练沉稳做派,把余姚恨得直想扑去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雷立敏捷地把她向自己后身一拉,自己略健壮的身体横在她的前面。他朝叶裔勋微微欠了欠身,“叶先生,您不打紧吧?”
他忙不迭的从西装衣口袋里取出方巾,递与叶裔勋,请他擦拭被余姚弄湿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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