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自割舌头
我会意,赶紧帮他把无影镜取了下来。
无影镜冷得不正常,比江慕尧的手还寒上几十倍。不过我左右手里有汩汩寒流涌动,好像在护着我,所以我只是刚碰到无影镜的时候被猛地冰了一下,第二秒起就没异样了。
周叔缓了半个小时才能开口说话,他的手显然被冻伤了,两只手掌心里的深紫色镜框冻印迟迟不见消退。周叔叹了一口气,后悔自己的大意:“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伊伊你碰了不会受伤,等回黄山进石洞就由你掌管无影镜。”
周叔的伤势有些重,双手到现在还不够灵活。
他让苗苗姐去准备些进洞需要的器材,其余的人则好好调养,为进石洞做准备:“红眼龙图所在之处肯定跟伊伊眼下的阴鸷纹有牵连,这一次无奈论如何都要成功,你们这两天也好好休整休整,宝扎情况不太好,先把她送回去。”
本来我以为画溟把李宝扎送走后就不会再过来了,哪里知道两天后他还是出现在了招待所。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我们决定明天就进山洞。
不过,当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惨事。
一直不肯配合的王丘昨天夜里试图去周叔房里偷无影镜,但他不知道无影镜在我那里放着,所以被抓了个正着。周叔气了,下半夜一直跟周怀瑾在王丘房里逼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王丘竟然真的说了一星半点。
据说千目神爱美,无影镜便是他的镜子。但凡死在千目村的人,有一半都因为无影镜而被困在了那里,他们都跟千目神订立了契约,所吸食的阴气除了存留部分给他们自己维持形态外,剩余的全会通过无影镜传给千目神。
他之所以会跟千目神订立鬼契,是因为当初他放的那把火烧死了村子里的十口人。
千目神顺应那十只鬼的意思,强行跟他订立鬼契成为鬼奴,以偿还他造下的罪孽。
后面周叔一直逼问千目神的身份,以及无影镜中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王丘很痛苦,没再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昨天夜里,王丘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把水果刀,就在他吃过晚饭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里时,竟然生生用那把水果刀将舌头给割了下来!
他叫得太过凄惨,我们中途闯进去时,他的左手正死死把那根舌头往外扯,右手握着水果刀狠狠地横向割着舌根!当时他身上全是血,疼得两眼直翻,但是两只手好像压根不听使唤,无论周怀瑾怎么阻止,他硬是完成了整个过程。
白色的床单被他的血染出一朵朵鲜红的话多,刺目惊心,热浪中的血腥气冲天,一闻就欲作呕。王丘的脸色白到透明,割完舌头他就晕了,但是眼皮一直在不安分地跳动着。手脚还时不时地痉挛两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我惊恐地看了周叔一眼,突然感觉取走无影镜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事已至此,我们不可能现在就把无影镜归还回去,只能尽快进石洞,解决完石洞里的事情再归还,不然之前几天都是在做无用功。
这个千目神,太可怖。
周怀瑾只能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我一整晚都没睡着,太吓人了。一闭眼就是一片鲜红的血海,好不容易睡着进入鬼楼,楼里的墙上、地板上也都变成了黏糊糊的鲜血。余吉史技。
江慕尧闭了灯把我搂在怀里宽慰,我起初是抗拒的,但脑子里一直浮现周怀瑾的笑脸,渐渐地,我将江慕尧当成了周怀瑾,主动往他怀里窝,这样才慢慢安下心来。
我这两天大姨妈来了,要不然江慕尧肯定不会干放过我。他怕身上的冰寒会冻得我不舒服,夜里一直把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还隔着被子抱我。
突生的变故,导致我们不得不推迟进洞的时间。
等我大姨妈干净之后,已经又过去三天。最让我说不出口的是,苗苗姐然我把这几天用过的脏污卫生巾留着,说有用。
我都不好意思说,周怀瑾他们进宫都带着装满器具的背包,可我的背包里除了无影镜就是一包已经用过的那啥,我闻了都想吐。
这次我们赶在一大早就进了洞,一进去苗苗姐就让我把那些卫生巾给贴在了我们进来的洞口周围,在把脚下的路给贴了一圈。恶心的血腥气特别冲鼻子,我红着脸盯着几个男人看了一眼,个个面色古怪,可我什么也不好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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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瑾率先去了秦叶杳的招待所探查过,洋洋妈已经不在,但秦叶杳也不在。
招待所的收银大妈认识我们,应该是秦叶杳离开前叮嘱过她,所以她一看到我们就给安排了房间。
我们天一亮就往黄山赶了,回去的路上才听说,周叔在离开秦叶杳的招待所之前让苗苗姐把沾过我血的破衣服都偷偷塞在了招待所的床底下。
这也是洋洋妈能找过去的原因。一来是为了查验洋洋妈找过去需要多长时间,二来是为了避免她找到湘西来。相较于别的方面,鬼物对血腥气更敏感。
我们一路上都带着王丘,原本一直在诡笑的他自从离开湘西境内就开始烦躁不安,但他一直不吭声。
我们赶紧聚过去看他有没有受伤,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开无影镜前面那块区域,没人敢站到前面去照铜镜。我也不敢,之前被它照进去没事,那是因为它零件不全。
我的余光不小心从侧面瞟了一眼,上面的龙晶珠子竟然活了,正跟眼珠子一样在左右转动!我愣神之际。龙晶珠子上的小孔直接跟我对眼看了下,而后抖动两下恢复了常态。
周怀瑾叫我的时候,我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哑然地指了下已经恢复静态的珠子:“我看到这些珠子动了……眼珠,小孔里有白乎乎的触角……”
我对这面铜镜有很深的恐惧,因为它能照到我。
但情况容不得我拒绝,所以我没多矫情,硬着头皮点了头……
周怀瑾用黑布将无影镜的镜面遮住后,本想把东西从周叔手里拿出来,可一碰到无影镜,立马飞速弹回:“这么冰!”
周叔冻得两条手臂都麻木了,嘴巴颤了半晌,最后还是用眼珠瞟了我一眼。
他看我说话都不连贯,眉头一紧,忍不住捏住了我的手。我的心脏立马激动地跳跃起来,甜甜地跟他对望一眼,他却立马跟碰到了烙铁似的把我的手给松开了。
心头的失落立马变浓,我知道他刚才是情不自禁握了我的手,但他真的太秉承君子之礼了,我在情感上甚至希望他什么也不用顾忌,快点趁人之危好好对我。
我暗舒一口气:幸好不是江慕尧。虽然现在对他没什么感觉,可想起昔日的种种亲昵,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他出事。
惊魂甫定地看向周叔,他握着镜框的两只手竟然在不停地颤抖。
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抓住我,我下意识地抽了下,被握得更紧了。
江慕尧将我的所有表情都纳入眼底,我听到他悲伤地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周叔的眉毛和山羊胡上全是冰霜。两只手也冻得发紫,已经僵了。
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响起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时候每年过年前夕,村里都有人杀猪,猪临死前的嘶嚎都没这个来得惨烈,听得我十分震撼,就像那团黑影正在被用以极刑虐待。
大概过了五六秒。惨叫声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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