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峥陈虹

刘士森这笑声，有点调皮，这种调皮，他也只有在方娅面前才会表露。方娅不由问道：“难道，今天你和李导谈的，都是你杜撰的？部里领导，并没有要他归国？”刘士森道：“那倒也不是。部里领导听说我要来参加这个发布会，要争取李导归国，当然也不反对。可是，领导也绝对不会强求，人才归国，靠的是自己的觉悟，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说服一个大导演让他回来，不高不兴地待在国内，又何必呢？花的资源，花的钱，还不如培养一个国内的导演。艺术家，是可以培养的。”

方娅听了笑笑说：“看来，表哥是完全因为我，才赶来江中这一趟啊。谢谢表哥！”刘士森朝方娅瞥了一眼，道：“谢我不能挂在嘴上，你让我来这么一趟，到底是什么目的？到底是为了谁？”

刘士森到了安海酒店之后，一直在观察，跟方娅最热乎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活动没搞好，最可能影响到的人到底是谁？直接受影响的应该是安海酒店，可是一家酒店就算再大，估计也入不了方娅的法眼。此外，就是镇上党委、政府的负责人，可方娅却似乎没跟他们有什么沟通，更没有一丝关切。

方娅道：“算了。我好不容易失眠症才好，可不想因为打破生活规律再度失眠。”刘士森相当关心方娅，就道：“那也是，你好好去休息。对了，你这个失眠症，到底是怎么好的？”

方娅的失眠症是在宝矿山中，找到了龙型凤型闪电之后，才得以痊愈的。但是，这整个经过都牵涉到了萧峥。方娅不想让刘士森知道萧峥的存在，因此说：“我认识了一个顶级中医。”刘士森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看来，我们国家真正的好中医，还是很厉害的！”方娅道：“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回房间了。”

刘士森只好和表妹方娅分开，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天晚上，萧峥和徐昌云、管文伟、安如意、崔强、陆威等人喝了不少的酒，秘书沙海没喝酒。当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沙海接到了电话，是导演李杰人打来的，说请沙海一起去聊天。李杰人对沙海视为知己，李杰人和安县的缘分，有很大一部分功劳也要归功于沙海！所以，沙海向萧峥一请示，萧峥立马满口答应了。他说：“今天我们安海酒店能度过危机，李导帮了太大的忙。你去陪李导喝一杯吧，今天其他事不用管了。”

晚餐结束，有的人回家、有的人回房间。安如意问萧峥，要不要再去酒店喝点茶？萧峥本想回自己父母家去，可想到今天那么多省、市领导还在酒店，说不定等会有点什么事情呢？还是得过去一趟，就答应了安如意。

他正坐入安如意的车里，便接到了肖静宇的电话：“萧峥，陆书记找你，说要跟你聊一聊。”

陆书记召见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萧峥道：“好，我正要过来。”

方娅说这番话的时候，脑海里莫名便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身体朗健、性格坚定，曾看过她胸口的墨凤，曾跟她一起经受蓝色闪电的重击，曾经死死拉住从山上滑落的她，曾经在大石块旁以山为床……这个人，就是萧峥。

只听刘士森道：“方娅，你这个要求有点高。你也知道我从小就长在安乐窝里，现在当司长已经俗物缠身了，干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业，恐怕也不该是我的使命吧？！”方娅心道，难道是萧峥的使命吗？可她没说，只道：“这个随你吧。反正我有事，要你出个面的时候，你能随叫随到就好了！”刘士森道：“我是拿你没办法。要不要到我房间坐坐？”

刘士森转向方娅，问道：“是不是为了肖静宇？”方娅随即一笑，道：“表哥，你怎么能一猜就猜到呢！”刘士森这才放心了下来，也笑道：“你这点小心思，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方娅心道，你自我感觉良好，其实是“睁眼瞎”！她依旧笑着道：“肖静宇在镜州不容易，我该帮她的时候，还是得帮她。”刘士森道：“既然为了你的闺蜜，我没话说。对了，你这个闺蜜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听说，司马家族的人，看上了她，她要是嫁给了司马家的人，不想工作的话，可以直接当太太了；想工作的话，直接跟我一样到华京部.委不舒服吗？”

方娅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肖静宇只走自己的路，从来不会走别人为她设定的路！这一点，我还是佩服她的，也是我最欣赏她的一点！”刘士森却道：“这又何必呢？有好日子不过，还兀自辛苦？况且她还是一个女人。”方娅不客气地道：“表哥，你这个人啊，就是贪图享受，整天窝在华京那个安乐窝里干什么？我劝你啊，早点到地方上来历练一番，干一番事业。中华大地，巍巍山河，三十多个省市、三百多个地市、三千多个县市，那才是男儿干事创业的地方！当你越过千山、踏过万浪，回到京城的时候，就会知道很多人都是些夸夸其谈之辈，不足挂齿了！”

华京宣传部刘司长却道：“李导，你说的‘加班’其实是喝鸡尾酒。可是我刚在酒桌上说，部里领导让我和李导说点什么，却是真的要跟你聊点事情。”李杰人朝刘司长看看，又露出和蔼、善意的笑：“在我房间，我们随意地聊。一边喝酒，一边聊啊。”

刘司长也端起了酒杯，和李杰人碰了碰。李杰人在酒场上喝不下，可在自己房间却酒门大开，鸡尾酒一杯杯喝，十分爽快。方娅道：“刘司长，你们要聊事，我要么先走了！”刘司长马上道：“这不是保密的事情。你是江中宣传部副部长，也该了解一下，省得我到时候单独跟你说了。”

方娅有些好奇，这个事情跟江中宣传部也有关系？她是超脱，但是最新的消息，她也非常关心。

接下来，便只剩下安县的县长金坚强了。对了，会不会就是金坚强？在酒桌上，方娅还带着金坚强一同向熊书记敬酒。可刘士森一想，又觉得不对。方娅的眼光何其之高，金坚强年纪也有点了，但地位不高，目光之中已经带着基层干部的浑浊了。方娅会看得上这样的人？打死刘士森也不相信。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谁？难道是因为肖静宇？刘士森又回想起了在酒席上肖静宇和方娅有过的眼神交流。方娅还对肖静宇做过鬼脸，肖静宇还白过她一眼。刘士森知道肖静宇是方娅的闺蜜，为小姐妹两肋插刀是吧？

刘士森和方娅所住的房间，与李杰人不在同一栋，中间要穿过一块大草坪。冬天夜空中的弯月如细眉，星河依稀可见。两人穿过大草坪，从一栋楼，朝另一栋楼走去，从房间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刘士森忽然问道：“方娅，你这次把我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骗我！”方娅咯咯一笑道，“参加《藏龙剑雨》的发布会呀。你不是说，部里的领导也很重视李导吗？”刘士森道：“还在糊弄我！《藏龙剑雨》这部电影是有特色，把中国文化推向国际，的确是做了一次很好的宣传；李导也是国际大导演，知名度很高，影迷更是不计其数。可你要说，部里为了把他从北美人才引进，让我亲自过来，那他还真没有达到这种高度，嘿嘿。”

只听刘士森道：“李导，部领导呢，希望你这样的大领导能回国创作啊！你也知道，我们国家正处在上升期，国内电影市场目前已经是除北美之外最大的电影市场了，未来超越北美，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你能归国，国家一定非常重视，给你最好的创作条件和支持。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李杰人端着酒杯，脸上依然挂着笑，道：“我猜到，你会跟我谈这个事。可是，你也知道，我本人最看重的，不是创作条件，也不是资金支持等等，而是创作的自由。我目前在北美，可以自由选择创作题材，可在国内，我能创作什么？受欢迎的题材有些狭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的电影在北美出品，可以投放到全世界数百个国家，可在国内却做不到，要想全球发行，就必须找北美的电影公司、发行公司等等。你说，我何必要多绕这一大圈呢？！”

方娅取笑道：“李导，这就是你所谓的‘开OT’？”李杰人道：“方部长，刚才的那种饭局，我不习惯啊。酒喝不下去，菜吃下去都怕消化不了！所以，还是赶紧开溜的好。”方娅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说：“了解，那我还是在这里敬李导一杯吧。”

艺术家和官员是完全不同的，太沉闷的氛围会让他们感到窒息。方娅做了这么久的宣传工作，对此相当了解。李杰人很高兴地跟方娅喝了一杯。

刘士森见李杰人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实际情况，刘士森道：“那我去跟部领导反馈一下，说你最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李杰人点头道：“我们还是不要谈工作上的事情了，一起再喝一杯吧。”

搞艺术、搞文化，绝对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除了作品要好，其次最重要的就是平台高，高屋建瓴，流行文化就如水一样，从高处流向低处，从发达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从大城市流向小城市、小县城，然后再到农村。所以，从目前的情况看，要李杰人放弃北美这个大平台，是不太现实的。

刘士森又跟李杰人聊了些国际上的文化事件，从纽约到伦敦、从巴黎到东京，再从华京到中海等等，看时间差不多了，刘士森也就起身告辞，与方娅一起走了出来。

晚饭到这里也就告了一个段落。省.委书记熊旗也就回房间休息去了，陆在行、谭四明、谭震、肖静宇等领导也各自回房。

谭震没一会儿又到了谭四明的房间商量事情。

另外一头，方娅陪同刘司长、李杰人出来，三人一同来到了李杰人的房间。李杰人叫来了助理安妮，让她调了几杯鸡尾酒给大家。然后，他端起酒杯，来敬刘司长、方娅，又要开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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