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教室

不多时，那鬼婴停止挣扎，只是出神地望着某处。突然间，鬼婴体内有灵魂分离出来，那时徐暄萱的魂魄，她此时双眼发红，但周身已经没有怨恨的黑气围绕。她唇齿轻启：“谢谢你救我。”

我见她并不排斥，便立即问道：“你是否还记得你生前的情形，你的尸骨在哪里，你知道吗？”

徐暄萱摇头：“我全都不记得了，在我死前，我记得当时我肚子很痛，就悄悄到厕所去，然后，我眼前红光闪过，便什么也不记得。”

徐暄萱清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静思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替你办的吗？”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本来我希望你替我劝解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但想想还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悲痛的方式，若是我这样蛮横地插手，指挥令他们更加痛苦。”

这是我第一次听一个鬼魂讲道理，而且我还觉得她讲得很有深度，但她分明只是个比我年纪还要小的女生，像她这个年纪，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到底死亡，带给了人们什么？

我目送徐暄萱消失在光束中，知道此事她是真的离开了，但等我从结界中出来，却发现那个鬼婴还在窗户上挣扎，只是，他此时的神色已经疲惫很多。

郝云中看见我回神，不可思议道：“徐暄萱已经被超渡啦？那怎么会……”他指着挣扎中的鬼婴，此时，李纪阳等人也皱眉不语。

“这样说来，不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吗？”我说道。

郝云中沉思片刻，说道：“只能说明，这个鬼婴并非是由徐暄萱的怨气和腹中胎儿集结而成，只是当徐暄萱死去时，她的怨气惊动了鬼胎并且助他成长，最后才纠缠着余佳。”

“等等，你们说的我有点乱，”李纪阳伸手制止道，“让我来捋捋。我们最先看见余佳，是在校长办公室楼下，那是栋办公楼，余佳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即便是逃课，也不应该会躲在教室和学校工作人员出没的办公楼下。

这样除了增加她被发现并且被处分的风险外，别无好处。这就是第一个疑点，她在那里做什么？难道是专程等我们？其次，她竟然会主动将那么重要的人皮日记交给我们，那是她用来操纵鬼怪的武器不是吗，她将那个给我们看，为什么？

难道是要增加我们对她所说的事情的可信度还是好奇心。最后，如果说鬼婴不是徐暄萱的鬼魂和怨气集结而成，为什么要针对余佳，而且，这些事情，摆明了可是操控千百个鬼魂的余佳可以自己解决，为什么她要将这些困难摆在我们面前。”

李纪阳还未说完，我突然脑海中警钟猛敲，大叹道：“我们中计了，对吗？”郝云中此时也看向我，从他深深皱起的眉头我都能看出，他对我的想法颇为赞同，但这并不是个好事情。

我立时警醒道：“还记得我去见余佳妈妈的鬼魂的时候吗？那些对话让人生疑。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吗？‘我们鬼魂间也有鬼魂的规矩，若是妄议事端，会受到重罚。’这说明什么，我最先开始，以为是余佳在用日记本控制她妈妈的鬼魂。

现在看来，我们可不可以假设，余佳从小就被她妈妈的亡灵操控着，当她发现自己被鬼婴纠缠，并且她的妈妈鬼魂也救不了她的时候，她向来对母亲的忠诚便出现裂缝。

也或许，她从鬼魂处听到我们又制服鬼魂的能力，所以才来向我们求救，但她母亲及时发现，并且，还有其余鬼魂的威胁，他们使得余佳自己上吊自杀，却被她妈妈及时发现才救了下来，也就是说，余佳。”

“余佳的突破口，在她妈妈的鬼魂处。”郝云中突然说道。

杨梦瑶此时也说道：“这么说，当务之急就是将余佳妈妈的鬼魂召唤出来，你们还要回到楼上吗？上次召唤她妈妈的那个房间。”

我望向郝云中，只见他笑着摇头：“上次之所以利用那个房间，是因为那里阴气重，但现在，我们抓住这鬼婴，这个休息室就成了这里阴气最重的地方，除了这里，我还真是找不出更适合召唤鬼魂的地方。”

说罢，他便适应我们几个摆动桌椅沙发，在房间居中的位置留出大片空地，示意我可以开始招魂。我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开始施法，但当我再次见到余佳妈妈的时候，心情却更为沉重。

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鬼魂，颇为萎靡，她面容枯竭形容枯槁，分明前几天见她她还是个美丽的中年妇人，现在却像是步履蹒跚的老人。

“您，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我惊讶问道。

只见她狠狠瞪我眼，说道：“我出了什么事！你说，我还能出什么事！”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出根拐棍，她焦虑地用拐杖敲打着地面，我估计她是将地面当做我的脑袋了。

不过，见她如此，此前困扰我的谜题才有了解答：“看来，真正制造鬼婴的，就是你。”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但是，你当时是生余佳是难产死去的，按理说当时余佳已经出生，那这鬼婴有是谁？”

“呵呵呵，还能是谁，他也是我的孩子！”余佳妈妈登时怒对我道：“难道余佳没跟你提起过，当时我怀的可是双胞胎，但是胎儿过大，最后也只有余佳一人存活下来。为了她的命，牺牲我们两人，她合该这辈子偿还！”

听着她理所应当的话语，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甚至有些想要呕吐的冲动。我知道，这是鬼魂的怨气过大，使得结界不稳定所造成的。我立即稳固心神，加强结界设置，后又问道：“余佳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觉得这样利用她，让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或者，心怀愧疚吗？”

“愧疚？什么是愧疚？最应该愧疚的是这两个孩子，不，最该愧疚的应该是余佳，要不是为了生她，我不会死，要不是为了保她一人性命，她的姐姐也不会被引产。”她激动地说着，从她灵魂中，我突然看见她死前的场景。

我沉默，将陆宇被人控制刻意接近利用她的事情告知她，我原本以为徐暄萱听后会狂性大发，谁知她竟然只是低声凄惨地笑道：“我早该猜到，我其实，还偷偷去见过米娜，只是她的脸被绷带缠绕着，我都看不见，我们两到底有多麽想象。”

原来她知道，可是当她知道那些阴谋后，怎么可能还会这样平静。“死亡是件很可悲的事情对吗？但同时也是种解脱。我知道自己被利用被设计，但是已经过去了，你超渡了我，我即将前往另一个世界，又或许进入轮回成为另一个人。我还埋怨什么呢。”

她不再往下说，而是掩面痛苦起来，我深感自责但仍旧追问道：“你知道自己的怨气让这个未成形的婴孩成了鬼婴吗？”

她仍旧摇头，说不出任何话来。我看着她满脸悲痛心下不忍，只问道：“你现在还恨吗？”

闻言，徐暄萱突然停止哭泣：“陆宇呢？我能再见见他吗？”

郝云中仿佛知道我所担心的事情，安慰道：“这鬼胎刚刚进阶，现在还不是他大开杀戒的时候，我们还有四十八个小时，若能在这四十八个小时内找到他并且消灭他，你所有的担忧就不会发生。”

“如果找不到呢？”我追问。

郝云中深深看了我眼，强调道：“我们，必、须、肯、定、会找到他。”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心里的不安更加深沉，就在这时，楼下的休息室内突然传出杨梦瑶惊恐的尖叫“啊！”

“那你，还能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问道。

谁知，徐暄萱闻言，恬静的脸上竟然会出现憎恶的神色，过了会儿，她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天，事情发生的那天我和寝室的姐妹去学校附近的酒吧玩，我喝了可乐，后来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我发现，发现自己睡在宾馆的床上……呜呜呜。”

我也不再废话，向紧紧锁在窗户上还在不断挣扎的鬼婴靠近两步，他冲着我嘶哑咧嘴，我狠狠瞪了他眼，他竟然像个小孩似的被我吓哭。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施法画魂。”郝云中着急道，他的声音将仍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的我惊醒，我立即施出画魂术，这点我早有计量，这鬼婴是未成形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实体，他体内的大多数怨气都是来自于他的母亲徐暄萱，我便开始凭空画出徐暄萱的模样。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从施法从楼上跳下，着地时右脚被扭了下，我却来不及处理，一瘸一拐地向休息室奔跑。

就在这时，项何东也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看见门外是我，大松口气：“没事了，刚才鬼婴慌不择路，想要从窗外窜进来，却被你们设在门窗上的结界困住，现在他挣脱不得，正被囚禁在窗户上。”

至此，我心下又沉了沉。一个未成形的鬼胎，在吸食人的怨气后，竟然有了拥有人的智慧，甚至比人更加狡猾。我们的对手变得更为强劲，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低头不予，默默和郝云中走上楼去。可当我们终于抵达卫生间时，里面确实空无一物，“不好，让他逃跑了。”郝云中低声骂道，我却没什么心思纠结于他怎么离开，而是担心他会在学校内造成更多无辜的伤亡。

“窗户上的结界是你下的？”我问道。

项何东茫然摇头：“我以为是你。哎，管他是谁，兴许是龙惊鸿也说不定。反正现在鬼婴已经被抓住，待会儿你施法将他体内的怨气化去，我们便可以审问他。”

此时，郝云中也从身后赶来，听说鬼婴被抓住，他也明显放下心来：“幸好，在他完全进化前将他抓住，这样省了许多力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他拍拍我肩，很期待的模样。

“就像是粮食，吃得多就长得快。”郝云中解释。

“可是，我们一整天都守在这里，并没有看见谁靠近，他怎么可能会吸食怨气？”我问道。

“也许，有人避过我们的眼线给他喂食，也有可能，它能够通过什么密道，绕过宿舍，去更远的地方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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