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沐则的眉拧了起来,如安博贺所说,他终究是沈夏时的父亲,父女之间纵然有天大的仇恨,如果有一天和好了,那他沐则就是罪人。
沈夏时从沐则怀里仰起头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个男人却强硬的保护着她,他按住她的头,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捏她的耳垂,低声哄道:“乖乖的。”
他看向安博贺,眸中平静,一字一句淡淡道:“如果有一天夏夏原谅你,就算要我给你下跪都行。”
沐则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姑娘说话时的尾音里藏着哭腔,偏偏都这样了还硬挺着不想让别人发觉,他心里那叫一个疼,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男人俯下身将沈夏时打横抱起,快步的穿过围观人群出去。
槐江19部的人等在外头,见头儿出来,正要跟上去,沐则扔下一句话:“都在这儿等着。”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因为惦记着要送沈夏时去医院,刚才就让许岑把车开过来了,坐机车去当然快,但是冷风吹得人难受,沐则可不想让沈夏时受这罪,
拉开车门坐进去,沐则没舍得把她放下来,反而将她整个身体圈在怀里,沈夏时就坐在沐则的腿上,双手还环在他脖子上。周围没有喧闹的议论声,温度也慢慢升起,尤其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沐则垂眼看她,脱下皮手套的手掌小心翼翼试探着摸她的头发,沈夏时颤了一下,脸更深的藏进他怀里,时不时还蹭了两下,看得沐则心痒痒。
他的手掌放在她头发上,低低沉沉问道:“哭了?”
没人答话。
沈夏时的身体没什么重量,抱在怀里软得跟一团棉花似的,她的手慢慢从沐则的脖子上挪下来搂住他的腰,双腿也缩起来一些,男人挑着眉看她动作,听她低声嘟囔:“你怀里好暖和。”
沐则把她的下巴捏起来,果然,姑娘这双漂亮的眼睛红得都快滴血了,眼泪倒是没有,八成是刚才在他衣服上蹭没的。
她这副模样简直令他的心被针尖儿刺了一般疼。
沐则用手臂拖住沈夏时的头将她抱得离自己更近一些,温柔的声音说着最霸道的话:“沈夏时,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只让你哭这一次,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谁他妈要敢动我沐则的女人,老子弄死他!你喜欢怎么骂人就怎么骂人,喜欢怎么打人就怎么打人,只管横着走,听见没!”
沈夏时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吸了吸鼻子,眼圈里突然浮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泪水断了线落下来。沐则慌了神,手掌接住她的眼泪,擦也擦不完,哑着声音哄她:“怎么哭了?不要哭…乖…”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心绪是这么容易被一个人牵引,她开心他就开心,她一难受他比死还痛苦。
沈夏时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会听到沐则这么一番话,又惊喜又感动,这么一来泪腺就崩溃了,她控制不住。
她幼年的时候就告诫自己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软弱,今儿个在沐则面前露出真面目,她自觉十分丢脸,一边抓着纸巾擦泪,一边奶声奶气的说着话:“这件事你不准说出去!”
她哭得眼泪汪汪,还故作凶狠的威胁沐则,这种时候,他很不合时宜的下腹燥热起来。
沈夏时将擦完的纸巾塞进沐则的手里:“我没哭,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沐则低低一笑:“车窗关的好好的。”
沈夏时凶恶的看他一眼,男人垂下眼睫深笑,醇厚的声音沙哑温柔:“好,你没哭。”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再看她光溜溜的两条腿,沐则觉得以后很有必要在车上多备几条小毯子。他开始解自己大衣的扣子,手指下的动作十分迅速,沈夏时一张小脸十分红润:“你要干嘛?”
“干嘛?”他嘴角的笑意变得邪佞,漫不经心的瞧着沈夏时脸上的红窜到了耳垂和脖颈,她眼里还是水汪汪的,局促不安的坐在他怀里,真是又可怜又惹人想欺负。
沐则没有停下动作,很快脱下上衣,赤裸精壮的上身十分诱人,腹肌上的经脉根根分明,从腰跨蔓延上胸肌,就连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也性感不已。沈夏时抬头便撞进他灼热的眼眸中,男人的手掌拖住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后放开她:“现在不欺负你,等你好了再说。”
沐则用脱下来的衣服把沈夏时的双腿裹得严严实实,他自己则是裸着上半身,沈夏时皱起眉不同意:“天气这么冷,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当看着沐则那副好身材的时候,沈夏时脸上烧起来的火足以蔓延至她全身,有一丝诡异的热感。
沐则忽然拉住沈夏时大衣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目光暗沉,语气轻柔撩拨:“我告诉你,我热得不行,你要是不信,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现在给我乖乖睡觉,等会儿去了医院没事了,我带你去吃饭。”
他补了一句:“吃你想吃的,你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买。”
沈夏时被他逼迫着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她的确脑袋发沉,特别是哭过了之后,沐则见她脸色疲倦,心里更添担忧。
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很有可能再发高烧,于是赶紧开了车去医院。
因为担心沈夏时的身体,沐则心急火燎,车开得也快,沈夏时有时候困倦的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轻柔的嘱咐他:“你开慢点,我没事。”
这么一来,沐则更心急了。
四十分钟后到医院,沈夏时这会儿已经睡着了,沐则把她抱下车,大冬天赤着上半身抱着一个姑娘进医院,哪哪儿都透着古怪,吸引了不少目光。
医生量了体温后说:“重感冒,发烧39c,输液好得快些。”
沈夏时睡在病床上输液,沐则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她,几瓶点滴下来,沈夏时也慢慢退了烧,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想起他守了自己这么久,折腾了一天兴许还没有吃东西,心里感激,眯起眼睛对他微笑:“谢谢你。”
沐则看着姑娘的笑脸,怎么看都觉得虚弱,皱着眉有些强硬的说道:“你以后敢再生病试试?”
沈夏时无奈一笑:“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嘴一撇,有些委屈:“你好凶啊。”
沈夏时天生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故作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快哭了,再加上她如今躺在病床上,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足以让沐则心疼得要命,这么一来更是后悔连连。
他只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磁性暗哑的声音满是宠溺:“是我的错,好不好?”
沐则眼中的暖像是冬天的太阳,带着融化一切的热度,沈夏时沉溺进他黑色的眼眸中,像是一脚踩进了不知名的沼泽,然后越陷越深。
她心神一窒,拉起被子盖住头,黑暗将她笼罩,让她脸上的红完美隐藏,沈夏时长长叹出一口气:“沐则,我想回去了。”
他轻嗯了一声,起身为她捏好了被角,沈夏时感觉到他的靠近,听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声音:“不要在被子里躲太久,容易不舒服。”
沐则将她蓬松凌乱的头发撩开,在她额角印上温柔的吻:“我出去打电话,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你困了就继续睡。”
被子里传来她浅浅的声音:“好。”
等沐则走了,沈夏时才掀开被子大吸一口气,她摸了摸额头上那个吻,刚才那柔软的触感仍旧历历在目。
不得不说,沐则这个男人的确容易将人的心神弄得混乱。
沈夏时侧躺在床上发呆,天气冷,夜里更是如此。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遮盖住了外面的黑夜,私人病房很安静,桌上还有沐则事先削好的水果。
等了好一会儿沐则也没有回来,沈夏时掀开被子出去。
挂掉电话的沐则一刻不停的往回走,回到病房后却没有了沈夏时的踪影,他蹙紧了眉头询问护士,护士皆是摇头说没有看见过沈夏时。
他的心控制不住的焦灼起来,现在天气这么冷,她穿的也少,刚刚退烧的身体还很虚弱,还不乖乖躺着,成心让他担心。
各个走廊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沈夏时,沐则焦躁的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又狠狠的摁灭了烟头。他只要一想到她顶着纤瘦的身体在冷风里瞎转悠就止不住的心疼。
槐江19部的人连同姜昕和杨谨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医院,他们先是去了沈夏时的病房,无一例外都扑了空。在走廊里遇见沐则,他正着急的寻找着什么,浑身戾气弥漫,兄弟们悄悄后退几步,十分有眼色不敢上去触霉头。
姜昕和杨谨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迎上去:“夏夏呢?”
沐则咬牙切齿回一句:“不见了。”
两人一愣,怎么会不见了?
沐则趋近发怒的边缘,姜昕和杨谨也缩着脖子离他远点。
空旷的走道蓦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声音:“你们干嘛呢?”
回头看去,沈夏时就站在走廊尽头处,面带疑惑的看着众人。
沐则看到她的一瞬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她抬脚要走过来,沐则压低了声音说:“站在那儿别动!”
他扯过姜昕带来的毯子向她快步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迈开了长腿向沈夏时跑去。带过去的一阵冷风撩起了沈夏时耳边的碎发,她尚且在迷茫中,整个身体被一个宽厚的怀抱环住,由于速度太快,沈夏时控制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身体倾覆而来,他身体上淡淡的烟味冲进她鼻尖中,连同勒在她腰间的手,无不叫嚣的宣告着占有权。
沐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伤害她,但是身体的颤栗还是暴露了他的害怕和担忧。
沈夏时轻轻拍他后背:“…我就是上了个厕所。”
她肺部的空气被压抑得有些匮乏,忍不住挣扎起来:“沐则,你抱得太紧了。”
“你给我乖一点。”压抑的声音里藏着不安,不过没多久,沐则还是松了一些力道,等所有的焦灼都消失殆尽后才放开沈夏时。
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嘴唇紧抿:“看来得给你装个追踪器。”
“我不要。”沈夏时撇嘴摇头:“是你自己担心过度了,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
沐则用毯子把她裹成一个蚕蛹,横抱起离开医院:“你也知道我担心,听话一点。”
“我不要。”她被他抱进车里,沐则随后进来,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后,修长的手不疾不徐的抚上她脸颊:“再说一遍?”
“我不要。”
沐则的手捏住她下颌,重重一吻后眯起眼睛:“要不要?”
“我不要。”沈夏时是固执的,不过比起沐则的固执,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沐则忽而满含趣味的笑起来,手掌拖住她后脑勺,俯下身嘶咬她嘴唇,直至看到她唇瓣微微肿起来才低低问道:“还敢说不要吗?”
沈夏时不想逞一时之气,于是别过脸:“我饿了。”
谁知沐则竟又捏过她的下巴,舔了舔她泛红的嘴,似安抚般的一下一下轻吻,偏偏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沈夏时,黑沉的眸子看进姑娘水雾的眼眸中,他是极具色欲且侵略性的。
沈夏时红了脸,这样的吻比霸道的吻更添暧昧,她推不开,却也不想回应他的热情。但这丝毫不影响沐则吻她的兴味,他吻得很认真,眼里写满了自己的欲望,倒映进沈夏时的眼睛里,让她心跳越来越快,那种陷入沼泽的感觉又回来了。
结束时沈夏时已有些恍惚,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狼狈,于是迅速垂下眼睫:“我都没说不要了,你干嘛还亲?”
激吻后她的声音还有些气喘,本就柔软的声线染上几分不同寻常的甜腻,听得沐则腹下的火热燎原而起。
他低低一笑:“因为你听话,奖励你的。”
“……”
她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奖励。
亲热够了,一行人往家里赶,沐则没送沈夏时回家,车子开去的方向是沐则在澄阳的别墅。
对此沈夏时曾反抗过,而沐则耐心听完她一系列有理有据的话后,勾唇笑道:“你信不信,你再敢说个不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
沈夏时决定不去触霉头。
别墅不在富人区,反倒是在僻静的郊外,半小时后到达,沈夏时下车看着这座庞大的房子,对一旁的沐则嘿嘿一笑:“我想让姜昕和杨谨留下来陪我。”
沐则微微挑眉:“可以。”
他睨了沈夏时一眼,见她悄悄呼出一口气,一副放心不少的模样,她大概以为留下这两个人,他就不能做什么了。沐则心内嗤笑,他真要想做什么,人多人少有什么区别?
别墅里大概很少有人住,里头温度很低,阴冷的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吹得沈夏时偶尔打个寒颤,沐则让人把空调打开,窗户也让人关的严实。
把灯打开,客厅里明晃晃的,装饰不同于现在,是纯粹的中世纪欧洲风格,无比的富丽堂皇,从里到外都透着两个字,有钱!
沈夏时砸着嘴巴,脑袋凑过去询问:“你接一单生意多少钱?”
沐则瞧着她这双美丽的桃花眼,眸子里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没有贪婪,没有嫉妒,只是单纯的好奇,连一分羡慕都没有。
越接触沈夏时,越让他发觉她是一个好姑娘,所有的冷酷都是伪装的画皮,真实的她可爱又惹人喜欢。
他捏了捏她的脸:“你缺钱?”
沈夏时站直身体:“不缺。”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沐则低沉的声音里都是纵容,仿佛只要是她要的,他倾其所有都愿意给。
沈夏时淡笑同他打趣:“瞧你这话说的,真像要包养我一样。”
“那就包养吧。”沐则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我包养你一辈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满足你。”
桌上摆满了沈夏时之前念叨过的点心和甜粥,沐则刚刚就打电话吩咐人去买了,回来之前让人热过了,现在还热腾腾的。
沐则坐在她身边为她剥鸡蛋,细心的将蛋清和蛋黄分开,他把蛋清放在沈夏时碗里,挽起袖子为他盛粥。
沈夏时看着他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讶于他信手拈来的熟悉程度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她咬了一口蛋清漫不经心说道:“一般来说,富豪包养的情人都是十分安份的,我大概做不到,所以沐先生的好意…”
“你不需要安份。”他打断她的话,手指捉去她嘴角的碎粒:“你只要呆在我身边。”
这就像有钱人喜欢圈养金丝雀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沐则的口味可能不一样,也许是见多了听话的女人,所以沈夏时这种不太听话的,总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沈夏时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开始跟他讲条件:“呆多久?”
沐则静静凝视着她,语气低哑:“很久。”
“很久是多久?”沈夏时皱起眉,她可没有太多的耐心陪大佬玩这种游戏。
沐则说话的嗓音越发沉重:“大概需要你一辈子。”
沈夏时被呛了一口,沐则连忙端了温水给她,手掌替她顺着背脊:“不愿意?”
“当然!”她脱口而出,注意到沐则黑沉的脸色,立刻嘿嘿一笑:“我当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是觉得这人生还长着,说不定你以后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儿,那还跟我不清不楚的也不好,你说是吧。”
沐则怒极反笑,努力控制住想撕人的冲动:“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不然你是怎样的人?”沈夏时咽了一口温水,迷茫的看着他。
沈夏时与他对视半响才明白过来,男人嘛,都不喜欢别人用“花心大萝卜”这几个词来形容自己,更何况是英明神武的沐大佬。
她甜甜一笑,小手一下一下轻拍沐则的肩膀,通情达理道:“我懂的。”
沐则冷笑:“你懂个屁!”
沈夏时却笑得更加灿烂,沐则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辣手摧花,于是起身离开,徒留沈夏时一脸不知所以然的坐在桌前,她噻了一个鸡蛋进嘴里:“脾气真大。”
等沐则走远了,沈夏时立刻给姜昕和杨谨打了电话,夫妻俩从客房里窜出来陪着沈夏时吃饭,三人有说有笑,完全把沐则抛之脑后。
刚才离开一阵又走回来的沐则,见到这一幕不可谓不生气,他原本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耍脾气把沈夏时丢在客厅,正想回去哄她。哪成想回来就看到沈夏时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几乎是整个心都为她着想,努力想对她好,但是对方好像并不领情。
气恼归气恼,可看到她跟朋友谈话笑得开心,他又舍不得离去,倚在风口处看了她半响,烧完了两支烟,上半身几乎冻得麻木,沈夏时才吃完宵夜进屋睡觉,沐则将碾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打开别墅的暗阁进入一个房间。
被隔绝的房间绝对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四通八达,暗藏玄机,喧闹高涨的音乐,尼古丁与酒味弥漫在空气中。房间里都是槐江19部的人,喝酒划拳,打牌看球,玩的不亦乐乎,跟别墅里的安静是两个世界。
见着老大进来,大家伙跟他打了声招呼,沐则没心思理会,径直走进屋躺在沙发上,桌上的酒被他拎起来往嘴里灌,哥几个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了?
一口气喝完一瓶酒,沐则扯开衣服躺在沙发上,胳膊搭在眼睛上挡住刺目的光线,然而一闭上眼睛都是沈夏时的脸。
许岑出声喊他:“头儿?”
“走开。”沐则压抑着怒气。
这模样一看就是感情问题。
兄弟们拉个凳子在他周围坐下:“头儿有什么不痛快不妨说出来,兄弟们一起想办法。”
那头静默片刻,响起了沐则迷茫的声音:“…沈夏时。”
依着沐则以往处理事情的方式,得到了就算了,得不到就毁了,但是沈夏时能牵绊他的心。他已经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她却根本不在意,这让沐则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他无法狠下心伤害她。
这样深陷感情里无法自拔的沐则,兄弟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于是七嘴八舌出主意。
“这女人啊得哄着,哄高兴了就好办事儿了。”
斩春不同意:“哄着哄着就得供着,咱老大还要不要面子?能被一个女人管着?再说了,办什么事儿啊,你把咱老大当什么了?无耻!”
沐则意兴阑珊的坐起身喝口酒,斩春继续说:“这女人啊不能太宠,你得若即若离,欲擒故纵,像一阵风一样迷离,让她觉得你有神秘感。”
沐则听得很认真,许岑说:“我觉得要温柔,这女人啊就喜欢温柔的小白脸。”
“你觉得我们老大温柔得起来吗?”几人一听,抬头看一眼沐则,桀骜不驯的一张脸,哪哪儿都透着暴躁,哥几个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对于这些建议,沐则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采纳的,翻个身准备睡觉,二四说道:“我觉得啊得用真心!头儿,依我看,你有些操之过急了,人姑娘兴许还没弄明白你什么意思呢。”
沐则眸子微眯,坐直了身体看着二四:“接着说。”
“你想想,咱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自古正反两派那都是对立的,要人家检察官跟咱们在一起,这说的通吗?”
胖子不同意了:“那依你说,咱老大配不上沈检察官?”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则一拍桌:“别吵,二四接着说。”
二四凑过去:“我只是觉得啊,人姑娘指不定搞不懂您什么心思,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一个检察官,这道上的大哥突然找上我,我指不定怎么提防呢,沈检察官这样对您也是情理所在。”
二四说了半天,最后总结下来,也就是三个字,慢慢来!
沐则想了一晚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慢是不可能的!
沈夏时刚睡醒,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看见看见沐则站在自己门前,她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天还没亮就来了。”他说着,一双眼睛扫过她浑身上下,停在她白皙的双脚上,长臂将她勾入怀中,又抱着人进屋去穿鞋。
沈夏时看着半跪着替自己穿鞋的男人,轻声问:“干嘛天不亮就过来等着,你要是有事就敲门啊。”
“我没事。”沐则拿过毛衣披在她身上。
“没事?”
沐则审视着她:“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可以是可以。”沈夏时蹙起眉:“但是天气这么冷,你看看你穿的这么少,干嘛不睡觉?”
沐则几乎是单手将她抱在怀里,黑眸里涌出笑意和温柔:“关心我?”
“当然,我吃你的睡你的,这不是应该的吗?”姑娘晨起时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是漫不经心,但看着他时,目光里全是满满的诚挚坦然,像狐狸一样狡猾。
沐则想,他兴许最先爱上的就是她这一点。
他抱起她去浴室,沈夏时很不习惯到哪儿都被人抱着,脸上挂着虚伪的甜笑,就连嗓音都很甜:“我想自己走,可以吗?”
果然,沐则停下来盯着她。
看了半响,他眼中的笑意冲淡黑沉,嘴角慢慢挑起一抹笑:“我宠着你的时候,你就乖一点。”
沈夏时也笑起来,桃花眼弯成月牙儿的形状,表面看起来十分乖巧顺从,实则已经在心里优雅的竖起了中指。
沐则能够想象她心里有多不情愿,他发觉自己连同她的阳奉阴违都爱到了心底。
浴室放满了女性保养品和化妆品,品种多样,简直都能开一个化妆品店了,口红占满了整整一个柜台。沐则随意拉开一个柜子,各种大牌口红玲琅满目:“听说女孩子喜欢口红,这些都送给你,化妆间还有更多的。”
浴室很大,一面墙用来放她的东西,沈夏时看得眼花缭乱,愣神的看着沐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笑了一下:“也就这两天。”
说完看着她:“喜不喜欢,不喜欢再换。”
她整个身体被他圈在怀里,耳边都是他宠溺温柔的说话声,而现在置身在豪宅中,沈夏时略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包养啊,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沐则瞧着她一脸的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想象中惊喜的表情,于是蹙起眉:“真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写下来,我给你买,或者我给你卡,你自己买。”
沈夏时听得直乐,这男人倒是实诚,就不怕她是个坏女人,她说:“你就不怕我刷爆你的卡啊?”
“怕什么?”沐则丝毫不在意,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攒了不少的钱,足够给沈夏时挥霍。真要是花光了,大不了再赚回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沈夏时能开心。
沐则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去调水温:“我的钱随你怎么花,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
沈夏时静静看着沐则,男人个子高大,穿着一件黑色毛衣,正认真的为她调洗澡的水温,他不似初见时那般冷冽,现在的他更具有温度和人情味。
如果跟他在一起了,说不定真的会很幸福,沈夏时看着看着,有些出了神:“沐则,你对我可真好。”
只是不知道这个好会持续多久,沈夏时从没触碰过这样的好,所以潜意识里有些不敢接受,害怕真的接受了他就会离开。真要是这样的话,她也许会因此崩溃,因为她从来不容易在感情里抽身而出。
沐则扭过头看着沈夏时,她的目光有些虚焦,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关了水龙头,擦干净手坐在她面前。骨节匀长的手撩开她耳旁的发丝,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在她下巴的肌肤上,低哑的声音万般温柔道:“夏夏,我会永远对你好。”
竭尽所能,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哪怕她要的东西他没有,沐则也会拼尽一切双手奉上。
沈夏时虚焦的目光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沐则英挺的面容上,她甜笑着看他:“好啊。”
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沐则在她眼里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突然意识到沈夏时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男人捏她下巴的手指加重了一些力道,沈夏时蹙起眉看进他眼中,沐则嗓音沉溺低哑:“你是不是根本没意识到,我爱你。”
什么?
沈夏时愣住。
她从来没想过沐则会爱她,她以为他只是想玩玩,她以为他只是好奇,她以为沐则只是把她当做玩宠。
沈夏时脸上的假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冲散,愣神的呢喃:“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沐则逼近她的身体,嘴角一抹狭邪的微笑:“以为我只是想玩玩?”
他开始吻她,滚烫的唇舌舔舐她的嘴唇和纤细的脖颈,在她耳垂上流连忘返。男人粗哑的呼吸声冲击着她耳膜,突然拖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强硬的锁住她纤瘦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沐则不能爱你一辈子?我告诉你,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从一而终。”
沈夏时后知后觉红了脸,沉默半响,她首先想到的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这个问题就像问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傻。”
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说起来,要不是她主动送上门折腾,他根本不认识她,谈何动心?
现在她却来问他这个问题,看来的确有些迟钝。
沈夏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沐则体温的上升,这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事情进展得超出她的预料,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更要好好整理自己和他的感情。
她想事情想得认真,蹙着秀眉咬着下唇,脸颊绯红,艳丽得像朵桃花,眸中一汪涟漪,时不时审视沐则一眼,丝毫没顾及自己正身处何种危险的境地。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爱慕沈夏时的男人,沐则实在忍不了怀中的好风景。狭长的眼眸盯着她,他的神色慢慢发生变化,嗓音里藏不住喘息的暗哑:“夏夏,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你要干嘛?”
他低头吻她。
轻柔且爱护。
沐则觉得,他大概需要用一个吻才能让她知道,他为她着迷。
但遇上沐则后偏偏忍也忍不住,认识这个男人不久,每次都嬉皮笑脸的跟他插科打诨,他从来没有把她怎么样,这让沈夏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也是被人宠着爱着的。
怀里的姑娘咬着牙不让别人察觉有什么异样,沙哑的声音软乎乎的:“沐则,我们先出去吧,这是女洗手间,有人要用的。”
如果沈夏时真要是和哪个仇人和好如初,他也愿意放下面子去求原谅,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苦了他爱的姑娘。
沐则的话让沈夏时红了眼眶,自从母亲去世后的十五年,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这么护着她,因此沈夏时也活得坚强,时间长了愣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古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虽是个姑娘,却把这句古语践行了十多年。
她不喜欢哭,这会让她显得懦弱又好欺负,掉完了眼泪不仅狼狈,而且还难看。
“沈夏时,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窜对外人打你父亲!”
他几乎是对沈夏时咆哮着说话的,这一刻的安博贺忘了自己是检察长,忘了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心里盛满了滔天的怒气,只想在沈夏时这里找回一些做父亲的尊颜。
很可惜的是,他要是有一点良知,要是对沈夏时好一些,沐则也不会这么对他,他识人不清就罢了,还一次两次的对沈夏时恶语相向,哪里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
哪怕沈夏时从不说起往事,沐则也能体会到她的难过和恨意,他以前没遇上沈夏时,她委屈的那些年月他不曾参与,这是一件遗憾的事,同时也让沐则心痛。
现在遇上了,谁让她不好受,他沐则就让谁不好受。
控制欲让他觉得这一切的事物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甚至觉得就算沈夏时恨他,也应该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安博贺的心理趋近病态,气恼沈夏时不把他当做父亲,更气恼沐则对他如此不尊重。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企图伪装一个父亲的形象:“你放肆!我是夏时的父亲,你竟敢这么对我!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沐则瞧着沈夏时眼眸中的冰冷,他心里头一股火焰烧得熊熊烈烈,要知道刚才离开的时候她还高高兴兴的,这才半小时不到,就成了这样。
沐则很不喜欢安博贺用那般厌恶的眼神盯着沈夏时,他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大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柔的摩挲着,以此安抚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安博贺扶着墙站稳后看向面前的两人,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沈夏时:“他是谁!?”
沈夏时冷笑:“关你什么事?”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棒球棍,一声嘲讽的嗤笑从嘴角溢出,再看看他手里粗壮的棍子,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拎着棍子揍过来。
沐则倒是没动手,他再怎么烦安博贺也始终记着这是沈夏时的父亲,只是眼里的不悦让人心惊,不耐烦的指了指地上的慕柔对安博贺说:“带着这个女人赶紧滚!”
安博贺瞧得出沐则对沈夏时的爱护,然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竟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和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的?
女洗手间发生这一幕,绝无仅有。
安博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作为澄阳检察院的检察长,他时刻保持着自己稳重且老成的模样,向来对别人都是笑语相迎,就算面对棘手的人或者事物也能很好的解决。
但是现在,他这老脸算是完完全全的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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