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番外一
饶是她，此刻眼底也浮现惊艳。
白皙似新雪的肌肤，触之犹如玉石般滑腻，她的眼尾带着一抹艳红，嘴唇紧紧的抿着，带着不忿的望向她。
这张脸可真是美，难怪士杰会喜欢。
沈兰冷哼了一声，松开了苏慕晴。
她走到谢瑜君身边，越看她这张脸越烦。
就是这张脸，真是碍事！
从苏慕晴这个角度，俨然能看见沈兰打算抓破谢瑜君的脸。
“放开我娘！”
她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不顾一切。
可谁知，这力道太大，反倒是让抓住她的两个护院没能抓得住，反而因为挣扎，而撕破了她肩膀的布料。
她头上的玉冠也被打落，一头墨色发丝，犹如银河倾斜而下。
全场皆静。
沈兰睁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怔怔的看着苏慕晴，手指都在微微发颤：“苏慕……你是女子？”
不，这不可能的！
苏慕虽然才十五，可因她的长相，在谢瑜君嫁入将军府后，又成了儿子的跟班，长期跟着儿子一起吃喝玩乐，早已经吸引了一大帮的贵女喜欢。
难道南阳的贵女……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沈兰身体泛着抖，原来她儿子不是断袖！
她心里有个部分骤然塌陷，顿时心痛万分，悔啊！
倘若早知道了这一点，在儿子朝她说喜欢苏慕的时候，自己就该成全了他。
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苏慕晴抱紧了谢瑜君，眼底闪过狠色：“夫人这么做，就不怕将军发怒？”
沈兰冷笑了一声，她儿子都走了，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那个男人竟然想暂不发丧！
“来人，把她给我捉住！女子更好，光明正大的同我儿结为冥婚！”
护院们仍被美色所迷，听到沈兰尖锐的叫声，连忙走了上去。
他们刚把苏慕晴捉住，沈兰身边的大丫环朱绣就赶了过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没眼见的东西！直冲冲的作甚？”
朱绣朝沈兰跪了下去：“真的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两位媒人打起来了。”
“媒人？什么媒人？”沈兰细思片刻，想起自己远在边关参军的大儿子已经到了婚配年纪，“可是来向大公子说亲的？”
朱绣涨红了脸：“不，不是。”
“不是我儿还有谁？你倒是说啊！”
朱绣结结巴巴的看了苏慕晴一眼，还来不及震惊，又瞬间低下了头：“是给苏公子说亲的。”
沈兰睁大了眼，气得简直要背过去。
“反了反了，真是妖孽！”
朱绣欲哭无泪：“夫人快去看看吧，那两人打得可凶了，奴婢们控制不住局面。”
沈兰哆嗦着朝苏慕晴看去，这回气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到最后，她狠狠一拂袖，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终于逃过了一劫，苏慕晴扶起了谢瑜君，眼尾泛起了殷红，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也含了水雾：“娘，让你受苦了，都是因为我。”
谢瑜君心酸的抚摸着苏慕晴的长发，几度抹眼泪：“不怪你，是娘性子太软，不争气。况且你都扮作男子打扮，那二公子都说喜欢你……”
“他这样还喜欢我，可知是个断袖！”苏慕晴接着谢瑜君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谢瑜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慕儿，二公子平日可有对你表露过什么？”
苏慕晴瞬间想到了许多不好的记忆，她紧抿着唇，绕过了这个话题：“章士杰死得蹊跷。”
谢瑜君嘴唇蠕动了两下，知道她不愿意说，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总共嫁了两回，第一位丈夫死后，便被主母赶了出去。
慕儿和她都生得太好，总能惹得四周觊觎。
那日之后，慕儿就脱下了裙装，自此扮作男儿身。女儿年纪小小，却能够保护她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安生日子，却没想到她的美色又遭来将军觊觎。
而后她又嫁了一回，谢瑜君也同苏慕晴说过，让她换回女装。
谁知苏慕晴却不愿，说还是扮作男子安全。
可没想到，那二公子竟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慕儿！
她是有苦不能言，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阿娘，十岁那年起我就说了会护着你。”苏慕晴眉眼里透着哀求，“嫁人当妾有什么好？若咱们还在市井，我也能养得起阿娘！”
谢瑜君抹了抹眼泪：“阿娘也想，可将军要娶，我如何能拒绝得了？”
苏慕晴攥紧了手，送谢瑜君进了屋子。
来这个世界十五年，原本已经看到了希望，谁知章将军看中了她娘，而章士杰又为救她坠马身亡。
那个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了，此事自然是听旁人说的。
苏慕晴的确对章士杰心生感激和愧疚，可却极度厌恶厌恶章将军，正是因为他强娶了她娘，才让她们落得这般地步。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烦。
该想法子让将军休妾了。
三年了，那人还没厌倦阿娘的美色么？
—
沈兰来了客厅，一过来便看到两个媒婆打得你死我活。
她们的发髻都乱了，身上的衣衫也被对方扯下来几块，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丫环们还忍不住发笑，都被沈兰一个眼神给吓得脸色泛白。
“你们先下去。”
“诺。”
丫环们走后，屋子里仅剩她们几人。
见沈兰过来，两人总算是歇了：“夫人啊，你们府上的苏慕公子，可说了亲事了？”
沈兰刚想喝茶，就被这两人给噎住。
苏慕是要配她儿冥婚的，这两人想干什么！？
“如您所见，咱们是来说亲的。我是城北林家所托的，林家姑娘自那日踏春见过苏慕公子之后，便对苏慕公子芳心暗许了。”
“先听我说！我是城南那家的，去年盛夏苏慕公子救了位贵女，可曾记得？”
沈兰睁大了眼，连贵女都牵扯进来了？
她脸色难看：“大夏建朝三十几年，虽然咱们大夏的女子不似前朝恪守女戒女德，也可向男子表明心意，可苏慕什么身份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啊！那位贵女并不介意！”
“林家小姐也是！”
沈兰又被气得发抖，不就是一小小贱妾带入门的，就凭一张脸罢了，怎么惹得这么多女子倾心？
况且，苏慕本身还是个女子！
沈兰越想越气，荒唐，可真是荒唐啊！
“夫人，您就说说，想同哪家结亲吧！”
“肯定是咱们贵女，林家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沈兰被吵得头疼欲裂：“什么贵女都比不得我儿！”
场面皆静，两位媒婆都睁大了眼看向沈兰。
沈兰这才知露馅，她竟脱口而出了，都是被这两人给祸害的！
只是如今还需打发了这两人，再给苏慕制造假死，才能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她儿子的心愿。
沈兰打定了主意，正想说话，那媒婆就讪讪开了口。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莫非真的是……断袖？”
沈兰被噎得发不出话来，两人疑惑的眼神犹如针扎。
气氛一阵凝滞，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先说话。
正当此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来晚了，万望二位见谅。”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一翩翩的少年郎穿过了游廊，从那边走了过来。
她是天生的桃花眼，不笑时仍然含笑，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一身天青色薄衫，头发只用发带简单束起，便清隽动人。
她尚且年少，轮廓秀美，不似寻常男儿，倒像是画本而出的翩翩少年郎。
“苏公子。”
“老身方才可真是看得入了神，苏公子可真是少年才俊啊。”
苏慕晴朝她二位一拜，行事落落大方：“请坐。”
一对比方才的沈兰，苏慕晴简直在她们面前刷足了好感。
将军府的二公子是个纨绔，可这位苏慕公子，直接入了当朝大儒的眼，想收入门下做弟子呢！
大夏格外尚美，再加上这等容貌，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
“方才诸位的谈话苏某都听到了，请恕我不能答应。”
“什么？”二位媒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实不相瞒，二兄昨夜刚刚过了身，还来不及发丧。”
两位媒婆顿时愧疚难当，这等恭敬兄长的好孩子，她们竟然还在这天过来争这种事，可真是……
“二位请回吧，是苏某没这个福气，苏某愿意为二兄守孝五年，也请两位和说亲的女郎一同做个见证。”
她们又是一惊：“这……守孝五年？”
“然。”
“可五年后，苏公子都二十了……这寻常只有守孝三年，苏公子和二公子可真是兄弟情深。”二位媒婆叹惋着，又不忍心继续说下去，“放心好了，此事我们会朝姑娘说清楚的。”
“多谢。”
就算自己告诉她们章士杰过了身，她们也不敢到处乱说，将军府不都没发丧么？
苏慕晴送走了她们，转过身，却迎来沈兰发狠的眼神。
“你倒是聪明，守孝五年，还让她们看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为兄长守孝，乃是我的本分。”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反观沈兰就像是个骂街的泼妇。
沈兰眯起了眼，心道苏慕不过是想借由这件事，让媒人把消息传出去，若是她出了好歹，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了！
呵呵，这招可真是妙！
沈兰气得发了狠，高高的举起了手，便想朝苏慕晴打去。
“男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儿子喜欢，一样送下去给他配冥婚。”
谢瑜君被吓得脸色发白：“求求你了，别对阿慕下手，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醒来时，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死了，我并不知情。”
沈兰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在那张细如白瓷的脸上留下了红印：“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的，我当然不会放过你，我儿子喜欢你，你就去给他陪葬。”
一听这话，一旁的谢瑜君骤然慌了神：“阿慕……阿慕她是男子，你们定是搞错了，二公子怎会喜欢阿慕？”
沈兰哭得力竭，含着泪眼望向金楠木所制的棺材。
灵堂上吹来阵阵寒风，凄冷无比。
丫环擦了擦眼角，劝慰道：“夫人，您别太伤神了，否则谁为二公子主持公道呢？”
“我儿子死了，为了救你而死的。”
苏慕晴之前已经听说，可见沈兰此等疯魔的模样，仍然心惊。
“娘！”
沈兰吐出一口浊气，伸出手去用双指紧捏起苏慕晴的下巴，苏慕晴那张脸便完整的呈现在她眼前。
沈兰眼底迸发出恨意，被丫环给扶起，朝禹香苑走去。
三月乍暖尤寒，柳絮肆意纷飞，春衣上都拂了一些白色的絮末。
屋内白幡飘荡，火盆里燃烧着纸钱，一个大大的‘奠’字立于灵堂中央。
章家主母沈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的儿，你怎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倘若你真的喜欢那杂种，娘就成全你，让你底下好有个伴儿。”
沈兰很快就走到了禹香苑，便见几个护院强行押住了谢瑜君和苏慕晴。
她眼底露出几分快/感，就是这对母子，一个勾走了她的丈夫，一个勾走了她儿子的心。
呸，害人的妖孽！
“章家出了大事！”
“瞧你慌张的，慢些说。”
“章家嫡次子章士杰坠马死了！还是为了救那杂种死的，你说可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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