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

我甚至还想到，变成老头子的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如果没能离开古镇，老死在这里，我是不是也要跟另外死去的两个打更人一样，变成湿尸？

总之，这一刻，我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

时间过了好久，一个小时应该到了吧，是该接受现实的时候了。

千层浪，顿时，所有人都跟炸开了锅似的，指着我是一脸的惶恐，那样子就跟看到了鬼似的。

没过多久，人群中又有人突然喊道:“先祖没有收了他的寿，肯定是之前他拒绝咱们对他吐口水，惹恼了先祖！这是报应的开始，先祖会怪罪的，会怪罪的！”这人的语气中有惊恐。

“对，就是这个该死的打更人不识好歹，惹怒了先祖！他是祸患，祸患不能留！”

“如果说，他没被先祖收了寿，是不是咱们就不能增寿了？增不增寿是小，可......可万一咱们还会为此折寿怎么办？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个害人精！这个打更小哥就是一个害人精！”

“杀了他！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对！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

这样的附和声越来越多，局面瞬间失控。到最后，居然有人拿出刀子，带头向着我‘杀’了过来！

我怎么都没想到，样子没变，反而成了她们要我命的理由！

那带头的矮个子女人脚步如飞，上了台子后，举起短刀，隔着铁笼子，毫不客气的就奔着我刺过来。

但由于她手里的刀子短，加上我可以在笼子里来回儿活动，她这几刀子根本碰不到我，反而让我抓住了机会，捏住她的手腕，卸下她手里的刀子，反手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虽然解决了这个‘领头羊’，但随后赶来的大部队就让我有些吃不消了。

她们纷纷从怀里拿出皮鞭子，来势汹汹！

正不知该怎么面对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都闹够了吗？”

这声音响起，准备对我动粗的这些女人瞬间顿住，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把目光对准了那个慢慢走上台的皮二娘！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皮二娘会站出来，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目的。

慢悠悠的走到笼子边，她先是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双手合十对着红皮鼓和青铜钟一拜，跟着对要围攻我的这些女人大声道:“这是供奉信仰的主殿，最神圣的所在！是谁给你们胆子，敢在这里胡闹？！”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皮二娘，在场的人也不知道是忌惮还是怎样，脸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用手指了指那个被我划了一刀的矮个子女人，皮二娘看着急急忙忙赶上台子的小葵道:“敢带头闹主殿，要么人傻胆子大，要么心里有鬼吧？！”

她这话一出口，那矮个子女人先是一愣，随后像做贼心虚似的，直接跳下了台子，就打算跑路。

她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冷黑这个练家子三两步就追了出去，直接把这女人按倒在地。给小葵递了个眼神，就押着这个女人离开了。

在场的人心神未定，皮二娘轻咳嗽了两声:“看来今天我得破例了！老婆子我不爱说话，但不代表我不会说话！今天遇到了这事儿，作为古镇的一份子，也算过来人，我有必要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开口喊了一句:“他没变！”

一语激起

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确实过去了。

正欣喜的不能自已的时候，主殿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门外所有的女人在小葵的带领下，满怀期待的跑了进来。

不过看到我之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主殿静的可怕。

“别假惺惺了！我觉得恶心！”事已至此，我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转过身不再看她。

“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丢失的，全部替你找回来！”说这话的时候，小葵声音里带着一股特殊的腔调，像是蕴满了恨意似的。

“一小时后，你就会被收走四十年的寿命，然后变成老人家，希望......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说完，小葵就离开了。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我摸向自己的脸，这一摸，枯萎的心田犹如被注入了甘泉！

因为我发现，之前脸上多出的褶皱居然摸不到了！

我还想到了乞儿，如果说，乞儿真的怀了我的孩子，而且是个男孩儿，那他命运将何去何从？如果孩子有幸没有和其他男孩似的被折磨致死在孩儿庄，我们有没有相认的一幕？

如果有，当他看到七八十岁的我，那我们彼此又该怎么面对？

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我再次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的褶皱真的比以前多了！而且手背的皮肤，明显要比之前粗糙了许多！

可能......我真的要变老了！

“你不是说吐口水是表达感激的意思吗？我现在非常感激你！特别感激！”我的声音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眼前的小葵，真恨不得学绿茸线蛇那样，一口咬向她，把她的脖子咬断！

“刘阳，我知道......”

忍着浑身的疼痛，我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回忆过往，心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助。

与此同时，我还想到了我的未来......

我想到了我老家的父母，想到他们养我这么大，到头来，我特么要变成他们的长辈，岁数比他们还大，样子比他们还老，这太特么讽刺了！

再次走上台子，她蹲在铁笼外面，哀叹了一声，脸上满是悲伤:“刘阳，还是那句话，原谅我的所作所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不会让你为古镇、为这些女人而白白......”

“我呸！”

小葵话都没说完，我就猛地往她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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