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百年前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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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妥贴后,凤卿抬头看了下时辰,现在还不行,下午的太阳高悬头顶。城隍爷隶属阴司,阴司之众一贯只在夜间现身,所以需得等至太阳落下后方可成事。

移步到苗寨参观一番,又美美地享用了一餐后,日头西沉落下,昼与夜开始交替。

所有人重新来到山神庙。

忽然,平地起风,幽兰火焰大作。

风停后,一抹高大威严的身影缓慢显现在幽兰火焰中。

“吾乃本地城隍……”,城隍爷一身亮黄衣裳,带得幽兰色火焰也隐隐变成亮黄色。

他一开口,便是气势逼人,威压重重,自有一股威武仪态。

于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天前,他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够亲眼看见城隍爷真身,这会他简直恨不得抓起手机咔嚓咔嚓来个三连拍。

只可惜他怂,没胆子偷拍。

城隍爷目光落在宝秋和她头顶的芦花鸡上,于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城隍爷的偷笑声。

轻咳了一下,城隍爷道:“你们所陈情之事,我已尽数知悉,这蛇修行不易,又庇护一方多年,无端端蒙此大难,确实可惜,我念其难得,便准了你们所奏请之事……你这小蛇,还不速速上前受封!”

大头蛇僵硬着身子上前。

城隍爷宽袖挥过,金印宝册打在大头身上,大头蛇身上一瞬间金光大盛,一众人被这金光晃得睁不开眼。

……

那是五百年前一个阴寒冬日的晚上,一条头大身子小的小胖蛇爬进了山下一户人家家小童的被窝里。

小胖蛇一出生就畸形,被蛇妈妈无情的抛弃了。

蛇妈妈带着它同胎的兄弟姊妹们游走的时候,它只能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

没有蛇妈妈照顾的小蛇,一开始就要面对死亡的考验。

可是小胖蛇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它被山下温暖的灯火所吸引,一路艰难地向山下爬去。它爬啊爬,爬了好久好久,终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爬到了山脚下的人家。

小胖蛇又冷又饿,凭着本能往温暖的地方钻。

在爬进小童被窝的那一瞬,它感觉自己活过了。在小胖蛇失去意识以前,它想,躲在妈妈的肚皮底下,是不是也像这时候一样温暖呢?

小胖蛇传承的记忆告诉它,山下的人不喜欢它们蛇类,也许等它昏过去后就会被丢出去,甚至可能被打死。但它真的很贪恋这一下的温暖,它想着,就算被打死,也知足了。

第二天小胖蛇是在小童的手心里恢复意识的。

小童穿着小棉袄,带一顶瓜皮小帽,不断往手心的小胖蛇身上哈热气。小童看见小胖蛇醒来后,非常开心,那一瞬,他的眼眸灿若星辰。

小童父亲是寨子里的祭司,天生拥有着很神奇的能力,小童也有这种能力,能和小胖蛇沟通。它们一起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一起捉迷藏,连走在寨子里,寨民都会很友好的对缠在小童手指上的小胖蛇微笑。

小胖蛇觉得这个冬天好幸福。

后来,小胖蛇陪着小童长大,它看着他成为新一任祭司,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变得白发苍苍。

陪伴终有尽头,弥留前,小童摸着小胖蛇的脑袋,气若游丝:“小胖蛇,我走了你会孤单怎么办?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我们约定我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陪伴你,供奉你,然后你要帮我好好守护着寨子,好吗?”

这是小胖蛇第一次哭,蛇怎么会有眼泪呢?可是这事的的确确发生了,小胖蛇大眼睛咕噜噜冒着眼泪水。

小童走后,小胖蛇回到了山上。

山上真冷,没有小童准备的被窝,也没有小童准备的食物和水。

小胖蛇开始冬眠,直到它被小童后人——又一任新祭司唤醒,这时,离小童死去已经过了五十年,而在它冬眠过去的五十年里,小胖蛇不知不觉中就开始了修行。

小胖蛇一直记得小童说过:你要帮我好好保护着寨子……

不修炼的时候,小胖蛇喜欢在山腰俯瞰山下,小童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

这样五百年过去了,久而久之,寨民们都知道他们受着山上山神的庇佑,他们給它修了庙,祭祀它,然后,它在化蛟的时候被砸死了。

它死的时候是这样想的:你看,我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一直好好保护着寨子哦!所以你要给我准备很多很多很好吃的蛋,还有最最最温暖的被窝哦!

……

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大头蛇从此以后,就是这里真真正正的山神了。

“多谢城隍爷!”凤卿道谢。

城隍爷嗯了一声,朝着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下,之后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城隍爷笑眯眯点头:“小事罢了,昔日无法无天那位,托我给一条小蛇批个官方手续让它成为山神,不过……啧啧……这可真不像那位的语气。”

半山腰山神庙,阿曼和村民焦急地看着陈情书燃尽。

这代表城隍爷收到了孝敬,正在阅读陈情书。

此时,黔东南一片的城隍庙中,城隍爷高坐上座,一手摸着自己的大把络腮胡子,津津有味地品读着宝秋洋溢全篇幅的赞美之言。

他底下一个小吏见他神情愉悦,便问:“城隍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于日:“……。”师傅才是隐藏的真大佬!

宝秋抢走笔:“不就是拍马屁吗!让我来!”

从前开除掉她的秃瓢油腻上司,最喜欢让她写这种满纸吹嘘歌功颂德的东西了。

凤卿拿出先前的陈情书和让阿曼他们准备的铜钱纸币,鸡翅膀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微微一晃,黄符瞬间燃烧成一道火苗。

陈情书和铜钱纸币被扔进平日寨民供奉香火的巨型香炉里面燃烧,随着陈情书周边一点点沾上火苗,香炉里面的火焰开始变成诡异的幽兰色,一行一行的陈情书内容在幽兰火焰里显现。

俗话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城隍拿了你的东西,不得尽心尽力帮你办事。

总之,多多孝敬城隍爷准没错的。

她信手拈来就是一篇。

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陈情书,语句之优美,辞藻之华丽,于日看了简直觉得牙酸,忍不住给宝秋竖了个大拇指:“要是我是城隍爷,看了得愉快的飞起来。”

阿曼不由急了:“怎么了?是哪里不妥吗?”

凤卿叹气:“是啊,非常不妥!我不知道怎么写才能打动城隍爷,毕竟写这类东西,当然是写得越有诚意越好!可在以前,都是别人写来讨好我,我可从来没写过这玩意。”

全篇文稿用了大部分篇幅赞扬这位城隍爷的丰功伟绩,然后只在篇幅最后说了下起因,经过和结果,城隍爷大人可不得被夸赞的通体舒畅,飘飘然间就做了昏君。

光有陈情书可不行,还得准备些铜钱纸币来打点。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好办事,就算是城隍司,你大把大把钱砸下去,他可不得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虽然阿曼甚至整个苗寨寨民都供奉大头蛇为他们的山神,可是,这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地方真正的山神,那可是要受当地城隍的指派的,只有经过官方认证手续,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山神。

现在想要城隍酌情通融,就得先陈情上表。

凤卿直接从胸前百宝袋掏出它画符用的纸和笔铺上,鸡喙啄着笔半晌,却还没有落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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