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商人

那老牛迈开步子缓缓的向前走去。

它的动作很慢，看起来也很悠闲，可那每一步迈出去，都横跃十几米，极似看守养神台的黄道长所展示出来的那一手缩地成寸。更为神奇的是，四蹄落在雪地上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收起大感惊奇的思绪，很是不解的问道：“我刚才不是在泰元村后……”

秃尾巴老李留给我的古诗中，也曾有“无父亦无母”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是张耀阳的亲孙子，而是他捡来的，捡来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婴儿。

“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那个婴儿就是你，可当时也只是转世了一道灵魂而已，那几滴血使你阳气得存，同时也拥有了张家的血脉。逐渐长大的你早已忘了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所肩负的使命。这许多年来，在人间里的种种历练，只是为了让你重返昆仑而已。”

“得获打神鞭的同时，你也会重聚元魂。所谓的觉醒，只是让你一步步的回想起前世今生。”

前世？

兔子精也曾说起过我的前世过往，随后我也亲眼见到了那一幕貌似和龙清秋的前世争锋。可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那我的……”

“你不用问我，等你日后面对酆都大劫的时候自然真相大白。”老黄牛仿佛早已猜到了我要问他什么，直接打断了我的话道：“你只需知道，我老黄从来不负无名之辈就行了，我曾带着孔老二东游列国，也曾背着李大耳西出函谷关。现在算上你，一共只有三个人而已。什么前世今生现在都与你无关，现在你的要做的事，就是完成上辈子未完成的事……咳咳。”

老黄牛好似说到了什么本不该说的话，假装着咳嗽几声赶紧打住了话头。

眼见着他闭口不言，什么也不肯再说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放弃了继续追问这个话题，随而问道：“那泰元村又是怎么回事？那些……那些前辈们呢？”

“泰元村本来就是一处法外之地，是泥道人随手开辟出来，用以世法高人的修习之所。除了历代昆仑子之外，还有许多是由山河精魄，天地元气所凝魂而成的。就比如你所见到的那些人。那既是道法传承，也是世之命脉……哎，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明白。就像二十年前，你不知道何为鬼魂，一年前，你不知道什么是神域之地一样。小子，慢慢领悟去吧！”

“不过你也别着急，回魂转世总是难免会忘掉一些事情。别说是你了，就连当年李大耳重生修道的时候，不也是糊涂蛋一个？他可还是泥道人的亲传弟子呢！不过啊，这也有例外。就比如说昆仑山上的那个小丫头，虽然还没有完全回忆起前世，更和原本的修为道行相差甚远，可在道法一途上却是进步飞快，是我老黄所见过的修道之人中，成长最快的一个。”

“前世过往？”我默念了一声，很是奇怪的问道：“你说小师姐也有前世今生？”

“不但有，而且还世人皆知。”老黄牛接道：“被神话成人类始祖的女……咳咳，就是她。”

早在霞光岛见到泥道人的时候，我也曾在重重幻象之中见到过老黄牛所描述的这一番场景，只是没有后续的这些细节罢了。

照此所说，当年那个从天而降的婴儿应该就是我，老黄牛口中那个姓张的阴物商人自然就是我爷爷！

“难道……我这刚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很是吃惊的问道。

“是，也不是。”老黄牛一边走着，一边神秘的说道：“三十几年前，也有这一番景象。乌云盖顶，红浪滔天，随即麒麟浴火，从天而降。当天夜里，有个姓张的阴物商人，在小店门前捡到了一个婴儿。那婴儿不哭不叫，禁攥双拳，怒睁双眼，好似百般不甘，万般不愿。随后，那小子依照梦中所示给婴儿喂了三滴鲜血。于是，那婴儿大哭一声魂归人间……”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猛然一惊！

我扭头一看，只见我身边站着一头老黄牛。

这头老黄牛，我看着倒是很眼熟，正是慵懒的趴在泰元村村口柳树下的那一头。

可四下里除了眼前这头老黄牛之外，却没见到半个人影，那刚才是谁和在我说话呢？

“你抬起头看看。”老黄牛不紧不慢的说道。

经他一提醒，我仰头一看，只见那天空上滚滚乌云正自散去，裂开的缝隙里红浪滚滚奔流，这和方才洞穴中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在眼前，一个在天上。

“还磨蹭个什么？”那老牛有些气恼的瞪了我一眼道：“等一会破镜重开，龙清秋就出来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再问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再犹豫，纵身一跃骑在了牛背上。

我有些疑惑的四下里望了望。

“别找了，是我。”那头老黄牛一张一合的噏动着嘴巴说道。

我刚才不是冲进岩浆里了吗？怎么一转眼又跑到这里来了？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正在我惊愕不解的时候，旁侧里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什，什么……”我有些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对！”那老黄牛点了点头道：“时间不多了，你先爬到我背上来。一边走，一边说吧。”

我有些惊奇的又看了一眼，只见牛背上挂着一个布搭子，一边插着乌木杖，另一边露着半截打神鞭和斩鬼神双刀。

呼的一下，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滚滚岩浆之中，可却没感觉到半点的炙热，反而有些凉意。

再一看，我竟然趴在雪地里，耳边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响彻不绝。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是那条逆水河吗？我留在岸边上的那一行脚印仍是清晰可辩。河水依然热浪翻涌，白汽蒸腾，可却不再是那般诡异的逆流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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