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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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珠虽然就和茹叶隔了一墙,但这里屋外屋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一般,天气进入冬天开始变冷,月总管怕外屋大容易走风,所以特意带人挑着杆子挂起了一层加了皮的棉帐,又在棉帐里支起了火盆,粗看起来到好像是在屋子里盖了个小帐篷般,既保暖又隔音。

这边的茹叶还不能下床,蕈香和雁儿又没敢告诉他瑞珠就睡在外头,所以过了这将近十天的功夫茹叶也不知道那如一块石头一般埂在他胸口的人就住在他外面,再说那边的瑞珠,白天的时候倒还没见她怎样,但到了晚上这人就不安分起来,总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悄悄的起了床,一语不发的挪到里屋去挤进茹叶床上,第一次春航半夜醒过来发现她不见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一找就发现瑞珠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茹叶的床。

春航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酸,一同被惊起来的怜香和惜玉看那样子反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先这么放着想等天亮再把自己主子叫起来,但没想到第二天天没亮瑞珠就醒过来自己又慢吞吞的挪回了外屋的床上,惜玉在一旁旁敲侧击的小心问了,却发现瑞珠对头天晚上自己什么时候爬上茹叶床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众人没法多说,然后到了第二天晚上瑞珠依然如法炮制,就这样每天半夜瑞珠都会梦游一般的挤进茹叶的被窝然后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又自己走了回来,众人瞧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一颗心还是系在里屋那人的身上,虽然怜香和惜玉过去全都对茹叶心有间隙,但如今看这屋里屋外的两个人全都又是伤又是病,模样一个比一个可怜却又一个比一个倔强,这两个人心里也就渐渐生起些许的怜意,虽然她俩依然还是不喜欢那个茹叶,可眼见自己主子喜欢茹叶的这颗心恐怕是改不回来了,也就只好对里屋那个做了错事的人放下怨恨就算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姑息了去。

“你……”爬在床上的瑞珠抬了抬头,春航静静的摇摇头,拿起一个软帕轻轻擦去瑞珠额上沁出的薄汗,瑞珠白着脸笑了笑,老老实实的爬回床上,斜着眼睛望着脸色也有些发白的春航。

沾了些脓血的绷带全都被扔进了铜盆里,四儿沾着些酒把稍微扯裂些的伤口四周全都擦净,瑞珠背上一共有七八道爪伤,都在一侧,几条浅的早已经结了痂,只有肩胛骨上的两条深的一直反复不定,连着整侧的肩胛都肿,想要那发炎化脓的伤口好起来的有效方法就是把脓血挤出来——之前瑞珠就经过这么一回,实在是疼得没法形容,让这么多天已经算是习惯忍痛的瑞珠一想起来还能感觉毛骨悚然,如今四儿就是要再下狠手,也难怪瑞珠会怕得有些想躲。

四儿把玉石的矸子放在了瑞珠的伤口旁,冰凉的触觉让瑞珠忍不住动了动,还没等瑞珠多想,背后的四儿已开始痛下狠手,用力压着那矸子在有巴掌长短的伤口周围滚动,结着焦黄色病痂的伤口被挤压得如同腐败的葡萄一般‘噗’的破了开,随着四儿的每一次用力,夹杂着黄色粘汁的脓血从破裂的伤口里被挤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人啊——]

瑞珠咬着被子在心里嗷嗷的哀叫,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已冒出了密密一层的冷汗,怜香和惜玉在一旁看了心里都开始不忍,站在一旁的春航更是看得眼里慢慢涌上了水汽。

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四儿终于慢慢收了手,面无表情的给那看起来惨不忍睹的伤口重新裹了药又包起来,四儿拿着沾了血的矸子和放了旧绷带的铜盆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弄得惜玉在一旁悄悄的咋舌,心道这个四儿公子冷酷的性子实在让人受不了,看那模样恐怕就算他面前趴的是他亲爹他也能面不改色的下去手,这样的男人做辅助还可以,若是收进房里……也难怪她主子一直对这个皇上赏下来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恐怕是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了吧——

“又、又要做吗?”瑞珠面色有些发白的望着四儿手里的玉石矸子,四儿面无表情的轻轻点了点头,春航有些不忍的望了望脸上明显露出惧色的瑞珠,想起那四儿即将要做的事,身上也不禁起了一层寒战。

“好吧,那你稍微轻点儿啊……”瑞珠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转过身爬在了床上,怜香和惜玉拿过了事先准备好的干布和伤药,四儿走到床边先拿小刀划开了瑞珠身上裹的旧绷带,春航望着瑞珠身上渐渐显露出来的狰狞伤口,忍不住用力的攥紧了拳。

“既然都起来了又躲出去做什么……今天早上吃什么?别又是素粥,吃得我也快跟着那粥里的菜叶子一起变黄了。”

怜香和惜玉被瑞珠说得微微笑了笑,又都转身留了下来,春航见瑞珠已醒,赶忙悄悄的松开瑞珠一直被他拉着的手,怜香和惜玉静悄悄的服侍着瑞珠漱了口擦了脸,清桐也进来悄悄的服侍着他家主子洗漱了一番。

刚吃过早点,四儿就端着一个白布蒙的托盘进了来,瑞珠倒是不用人劝的喝了药,但等喝完了药看到四儿紧接着拿出来的东西时瑞珠的脸上就开始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春航回过头望了望窝在床上拉着他满眼固执的瑞珠,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小声说:

“那等天亮了你就一定要吃药了——”

“我又不是小孩……”瑞珠微皱起眉低低的说了一句,春航瞧了瞧依然没有松手打算的瑞珠,犹豫了半晌,终于轻声道:

瑞珠半夜梦游的事,这边春航和怜香惜玉虽然知道却全都闭口不提,那边茹叶因为喝了四儿给配的安神药总是睡得人事不醒更不知道,所以其他人也就全不清楚为什么瑞珠的病会总是好好坏坏的反复个不停,只有这一连十天几乎都是衣不解带的守在瑞珠身边的春航最清楚其中原因,春航把瑞珠总是闷在心里的东西看得清楚,心里,也就更是为他看到的这份清楚而伤心。

天光大亮,怜香和惜玉端着热水和毛巾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直就没睡实的春航听到响动睁开眼,看到怜香和惜玉进了帐子,脸上静静的红了红,怜香和惜玉见她家主子又和春航公子睡在了一起,就连忙放下东西想悄悄退下去,谁知两人刚动,一直闭着眼半卧半趴的窝在被子里的瑞珠却突然慢悠悠的睁开眼,轻轻的嘟囔了一声:

原本清桐等人还怕春航待在瑞珠身边会晕血,但却没想到这原本稍稍闻闻血味就会吐得昏天黑地的春航公子这次不但没表现出半丝怯懦,反而更加衣不解带的没日没夜的耗在了瑞珠床前,瑞珠人虽然烧着但神智却还清醒,每次换绷带时都想叫春航避开但春航却雷打不动一般一直陪在瑞珠床前,弄得瑞珠每次看着春航忍得发白的脸总是要心疼好一阵,怜香和惜玉原本都是瑞珠的贴身近侍,但见了春航和瑞珠的那副模样,那两人也就都知趣的故意避了,时时都留下机会让自己那虽然伤得趴在了床上、却依然不老实的主子和春航亲近。

原本按瑞珠身体的底子,这一次虽然伤得厉害却也不应该拖得越来越厉害,但偏偏瑞珠的烧却发得奇怪,每次都在觉得快好了的时候突然就又反复了起来,相较之下反倒是里屋里的茹叶身子好的快,人虽然依然不能下床,但自从那天拔光了坏血这人就眼见着慢慢有了起色,再加上蕈香和雁儿一直细心照料,听说两天前就已经开始可以吃肉糜粥了。

“你……你往里挪挪吧……”

瑞珠望着眼角微微染上层薄红的春航,脸上难掩喜色的‘嗯’了一声,在被子里动了动,让出个空地,春航又犹豫了再三,才稍稍的沾着床边躺了下去,瑞珠拉着春航的手一点一点腻过去。

春航连扶带抱的把瑞珠拉到搭在外屋里的软塌上,拉起被子小心翼翼的给瑞珠盖好,瑞珠望着披上外衣想要再去拿药的春航,忽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低声说:

“我不疼……这天还没亮呢,你别老顾着我,不多睡会儿到时连你也病了怎么办?”

“你……你别靠这么近……小心我又像上次似的把你伤口碰疼了……”春航有点僵硬的又往床边挪了挪,有些讷讷的小声说。

“我想挨着你……”瑞珠把头偎进被子里模糊的嘟囔道,春航感觉着身边轻轻扑到脖子上的呼吸,心头略微一样的紧了紧,慢慢感觉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匀长了,春航又静了会儿,慢慢的反过手,轻轻握住瑞珠一直拉着他的那只手。

只是假装睡着的瑞珠动了动,身旁男人特有的那种清新味道混着暖烘烘的热气钻进瑞珠的鼻子,让她身上那些痛似乎都稍稍减轻了些,那日瑞珠在台阶上昏倒之后,就被人连扶带拖的就近弄进了茹叶房里,原本是春航和月总管是顾虑着瑞珠提前回府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才把瑞珠放进茹叶房里,可是没想到瑞珠这一昏就连睡了两天两夜,一直到那边怜香和惜玉跟着去狩猎山庄接人的马车招摇过市的回了府,瑞珠才算稍稍清醒一些的睁开眼,心急火燎的怜香和惜玉看到自家主子就这么憋屈的在外屋里搭了个床,原本立时就想让瑞珠搬回自己的院子的,但却没想到昏睡了两天都没显出一点毛病的瑞珠却在要挪地方的时候突然发起烧来,吓得府里一干人赶快把前两天都没敢请的太医急忙请到了府里,太医检查之后说估计是在搬动的过程中又扯裂了伤口,结果伤口一下感染了炎症才会起热,这下没人敢再让瑞珠挪窝,瑞珠就这样在茹叶的房里住了下来,一干人为了方便照料她,干脆就把怜花阁里的下人房略微打扫了一下就住了进来。

再次睁开眼时她又看到了茹叶那张苍白消瘦的小脸,那双细细的眉毛即使是在睡梦里也拧得紧紧的,刚开始她看到那张脸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随着苏醒渐渐恢复了痛觉的身体却让她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紧接着她开始记起自己自从那天昏倒在春航面前之后其实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

摇摇晃晃的从茹叶床上下来,瑞珠缓慢的拖着疼得要命的身子往屋外走,刚刚推开通向屋外的门,瑞珠就看到春航穿着一身软绸的中衣中裤站在她面前,那双如玉造般微凉的手抬起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瑞珠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春航一双细柳般的眉毛立刻好看的皱了起来,下一秒瑞珠已被扶进了春航的臂弯里。

“还烧着呢……你身上疼得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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