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继续教育
[真讨厌,那锅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化?]
焦躁的又瞥了瞥远处的锅,景怜皱着眉又把目光转回火堆上,沉默了半晌,男孩拧着眉抓起把碎草用力投进火里,轻飘飘的草屑在离火堆很远的地方就落到了地上,景怜咬着嘴唇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费力的又够起一根树枝,刚要不耐烦的扔进火里,山洞外的寒风呼啸声忽然一尖,男孩被吸引的望向洞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远处的锅子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
“快点,该你看了!”
“怎么这么快啊……”瑞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昏昏沉沉的低喃了一句,景怜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哑声强辩道:
“干嘛?明明是你说轮流看火的,我的那锅子雪已经化干净啦!该轮到你看了,你可别想耍赖!”
“好了好了,瞌睡虫都别你吵跑了……”瑞珠头疼般的揉了揉额角,小声喃喃的说,景怜被瑞珠那句‘没见过比你还能吵的孩子’而气的一下子红了脸。
恶狠狠的瞪了又打了呵欠的女人,景怜赌气的闭上眼,瑞珠一边不停的打着呵欠,一边挪到锅子旁,看了看锅里化了的水,想了想,就静悄悄的把锅端到睡熟了的红玉身旁,把布浸湿然后又绞干,瑞珠小心翼翼的把冰凉的布叠好放到红玉滚烫的额头上去。
“……放心好了,我才不会沾你一个小屁孩儿的便宜呢!”抬起头,瑞珠正撞上景怜偷望向她的眼睛,嘲弄的扯了扯嘴角,瑞珠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景怜气恼的抽动了下嘴角,冷冷的哼了一声,再次闭上眼不去看那女人。
瑞珠轻轻的瞟了一眼几乎是一闭上眼就立刻睡去了的男孩,嘴角意味不明的扯动一下,又低下头绞湿了一块布,拉起红玉汗嗒嗒的胳膊,轻轻擦起来。
景怜极为不安稳的睡了一夜,等到他从恶梦中惊醒时却发现除了他其他那两个人早已醒了,那女人似乎又煮了他们昨天喝的那种粥,正扶着男人小心翼翼的喂他。
望着那似乎有种奇怪的疏离的感觉但却又看似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景怜莫名奇妙的感觉自己颊上有些发热,似乎他偷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般,心里有些恼怒的皱皱眉,景怜仿佛想要打破什么般的故意咳了一声。
“……烫不烫?”发现男孩已经睡醒的瑞珠抬了抬头,却依旧又低下头的低低问了红玉一句,红玉微微摇了摇头,瑞珠笑了笑,一只手依然扶着红玉,另一只手摸索的找到了碗和铁勺,一并递了过去。
“自己盛,我吃过了,剩下的都可以给你。”
景怜不情愿的接过铁勺和碗,沉默了一会儿,才向前挪了挪身子,前探着把锅底已有些凉了的粥盛进了自己碗了,瑞珠又低下头继续喂红玉,山洞里一时变得极静,景怜神色复杂的瞟了眼昨晚不知后来又睡了没有的女人,看到女人微白的脸上两只眼睛熬得出了血丝,明明感觉很累却还极为温柔的一点一点的给男人喂粥,景怜心里又涌上奇怪感觉的翻滚了一下,颇有些不是滋味的低下头,冷冷的哼了声——
如果萌云在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对他的……
瑞珠她们大约连吃了三四天的粥,瑞珠每天外出一趟,回来的时候总会带回些衣服或者布料柴伙之类的东西,一天里其余的时间瑞珠就是把带回山洞里的那些东西尽最大可能的发挥它们的作用,所以慢慢的,景怜开始有了一个用一堆衣服接起来的布垫儿似的东西,红玉也多了一个可以让他小范围的改变姿势的靠垫,每个人都有了被子状的东西,虽然景怜心里相当厌恶那些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可到了晚上即使山洞里点了火却依然让人感觉有寒气往骨头里吹的事让他却不得不接受那些东西。
在瑞珠竭尽全力的努力下,山洞里的居住环境虽然稍微得到了改善,但随着她每次外出回来后带回来的东西渐渐变少,即使她不说,但其他人也可以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往坏的地方发展,红玉背上的伤虽然已经渐渐封了口,但每天晚上却总是反复的发烧,人也逐渐变得更为虚弱。
景怜发现女人似乎渐渐越来越频繁的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偷偷打量他,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天女人发狂般的抓住他说的那些关于没了粮食以后要吃什么东西的话,景怜心里越来越惴惴不安起来。
虽然晚上轮流看火时景怜依然下意识的想报复女人一般的暗自作手脚,但把女人叫醒以后轮到景怜睡时他却睡得越发的不安稳,渐渐的他也就不敢再偷偷加快锅子里雪融化的速度,但是却经常明明是他在看火,但等他不知不觉的瞌睡了一下之后醒过来却发现火不但没有灭,反而烧得比他瞌睡之前更旺了。
虽然明知道是那女人在暗中替他添了火,但景怜不知为什么就是对她感激不起来,每次想起瑞珠那双似乎知道什么却又偏偏嘲弄的不去点破的眼睛,景怜就越发在心里记恨着她!瑞珠似乎也对景怜对她的厌恶有所察觉,所以自然也就很少理他,每天在山洞里的时候多是喃喃的对着红玉自语般的说些凤栖和家里的事情。
红玉睡着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瑞珠每天早上吃完粥就出去,景怜缩在山洞里既不希望瑞珠回来却又有些盼着她回来的干等,虽然瑞珠给山洞加了挡风的帘子,但坐在山洞里依然可以听到山洞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掉到山崖下的第七天,瑞珠从外面回来没带回衣服什么也没像平常那样捡回些干粮之类的东西,只带回了几把沾满了泥雪的刀,景怜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望着神色古怪却又让人摸不透究竟在想什么的女人,瑞珠照例煮了粥,又喂了红玉和自己,吃完粥之后瑞珠又从衣服里掏出静玉瓶子,混着水让红玉吃了一粒,半夜的时候景怜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吵醒,借着火堆跳动的光望到瑞珠正靠着岩壁,手里摇着那静玉瓶子,一边听那瓶子里药丸碰撞的声音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望着火堆发愣。
第二天一大早,瑞珠喂完红玉,又自己吃完粥之后就望着正在低头吃粥的景怜幽幽的叹了口气。
“……”景怜被瑞珠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一下子感觉喉咙里的稀粥化成了时候堵在了胸口,瑞珠看景怜似乎再也吃不下去的样子,就幽幽的叹着气,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弓箭、匕首、绳索和大刀全都一样一样的准备了出来。
景怜望着正在往布袋里装绳索的女人,讷讷的咬了咬嘴唇,瑞珠把靴子用绳子紧紧的绑了绑,又抽出长剑来比划了比划,然后停了停,在景怜惊恐的注视下,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手拿起着弓箭,走过去一把抱起了身体已有些僵硬了的男孩,然后走出了洞去。
“起来……快点起来……该你看火了!”
“哎……?”正睡的深沉的瑞珠迷迷糊糊的摇了摇脑袋,景怜望着动作缓慢的微睁开眼的女人,咬了咬嘴唇又叫了一声:
景怜把着了火的树枝靠近雪,感应到了火的热度的雪很快的溶化下去,景怜望着锅里被火的热度溶出一个小水坑的雪,一直紧闭着的嘴终于露出一丝胜利般的笑容。
再接再励的把熄灭了的树枝插进火里,景怜得意洋洋的瞟了瞟无知无觉的女人,不大会儿的功夫,景怜已经用这种加热的方法把锅里的雪溶出了好几个小水坑,渐渐连成一片的水坑加快里水里雪的融化速度……景怜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用点着了的树枝给锅子加热,过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景怜终于满意的看到锅子里的雪几乎已经溶化干净。
转过头望了望还在熟睡的女人,景怜把手里早已换了三次的树枝毁尸灭迹的塞进火堆里,悄悄的挪回角落里,景怜眨了眨眼,得意洋洋的咬了咬嘴之后才故意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微哑的叫了一声:
瑞珠抬起头向着红玉笑笑,没说话,只挪过来扶起红玉喂他喝了几口水,然后又放他趴下才笑着低声说:
“这火只要注意些就没事儿,你睡吧……我……也睡,即使火灭了,咱也能再把它燃起来,除了费些事没别的……”
红玉狐疑的望了满面笑容的瑞珠一眼,虽然心里不信她的话,却也不争辩,瑞珠挨着兽皮的边儿盘腿坐着,一边望着火堆一边手里下意识的拉着男人的手轻轻摩搓,红玉趴在兽皮上睁着眼望了瑞珠的侧影一会儿,终于慢慢默不作声的静静闭上了眼睛,瑞珠摆弄着男人细瘦微硬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的发了半天的呆,景怜窝在角落里望着面容一沉静下来就让人有种古怪感觉的女人,瑞珠望了火堆一会儿,忽然毫无先兆的轻‘呵’了一声,景怜被瑞珠的那声有点诡异的轻笑弄得受惊吓般的颤了颤,瑞珠呵呵笑着抬起头,对面脸戒备的瞪着她的男孩笑眯眯的低声道:
望望手里的树枝又望望靠在岩壁上睡得深沉的女人,景怜沉默的咬了半天的嘴唇,忽然很轻的冷哼了一声,随后就面无表情的悄悄向火堆挪了挪身子,把手里的树枝的一头放进火里。
不大会儿的功夫,树枝的一头被点燃,景怜抽出树枝,又瞟了一眼瑞珠,慢慢把点着的树枝伸向更远处的锅子。
景怜咬着嘴唇沉默的望着‘劈啪’作响的火堆,山洞里除了烧火的声音就只剩下瑞珠平稳的呼吸声,越来越焦躁起来的景怜不耐烦的望了望远处锅子里根本看不出有溶化痕迹的雪,转过头,景怜费力的够到一根柴伙,十分为难的望着火堆不知该从哪里放进去。
左右研究了半天,景怜终于试探着从一个小角落里把那根细柴小心翼翼的捅进了火里,一串火星从火堆里‘劈里啪啦’的飞起来,景怜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飞出来的火星在微冷的空气里转瞬既灭,景怜紧张的咽了咽唾沫,随即又为自己刚才被吓了一跳而恼怒的咬了咬嘴唇。
“既然你总是这么精神,那就勤快一些干点儿活吧!正所谓不劳动者不得食……咱们两个分好工,每人看一个时辰,这儿虽然没有沙漏,不过也有别的方法可以计算时间,嗯……你等我一下……”
景怜望着女人笑眯眯的端起锅出了山洞,不大会儿的功夫又端了一整锅的雪走了回来,瑞珠把那一整锅的雪放在了离火堆很远的地方,指着那锅雪接着说:
临到睡觉的时候,瑞珠往火堆里多加了几块新劈好的柴伙,那柴伙还有些湿,扔进火里一烧起来冒出不少的黑烟,把红玉呛得微微咳了咳,瑞珠见状不敢再惦记偷懒,连忙先把那几块新柴用树枝挑出来,把原来剩的些树枝干草填进去,红玉扫了脸色又些微微发白的瑞珠一眼,咳了几声忽然道:
“你睡……我……咳……看火……”
“那一锅雪要是不烤火,就这么静静的等它自己完全化掉大约也需要一段时间,咱们就暂时以这个算时间,等这一锅雪完全融了咱们就换班……你先来,注意如果看那火快灭了,就往里添些柴伙……嗯……我先睡会儿……等时候到了叫我……”
景怜皱着眉望着一边打呵欠一边软软的挪到岩壁旁靠着闭起了眼的女人,咬了好半天的嘴唇才从瑞珠平缓的呼吸声中确认她真的已经睡了过去。
不敢相信的瞪着睡得似乎相当深沉的女人,景怜狠狠的攥了攥拳,那个女人居然敢对他说什么‘不劳动者不得食物’?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他、他就算再……可也好歹是若狭的正统皇族!她怎么敢用那种对待下等平民的口气命令他?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是个……白天的时候羞辱他不说……晚上还、晚上还……若是萌云在的话、若是萌云在的话就绝对不会让他做这种事!萌云绝对不会让他吃那种没滋没味的粗鄙食物,也绝不会拿他的忌讳羞辱他……她、她只会护着他……会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她一定会宁可自己不睡觉也绝不会让他来看火……她……只有她才会真心的照顾他……也只有她才配让他倾尽自己……所有……
虽然山洞外总是白花花的一片,但是从天上变得更阴沉了的云色可以看出应该已到了晚上,瑞珠冒着雪提着剑出去转了一小圈,回来时身后拖着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
整个晚上瑞珠都坐在地上用剑削树枝,把大把大把带着松针的树枝削下来拿布条捆成巨型蒲扇般的一大把,然后又把几把扎在了一起,最后做成一个又圆又大的毛毛烘烘的东西拖出了山洞,把它当盖子一般的挡在了洞口。
景怜又缩回他的角落里,满眼怨恨的瞪着那个白天为难了他半天的女人,瑞珠在火堆旁举着晃晃的剑不知在想什么般的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手把宝剑回了鞘,又从放杂物的口袋里抽出一把腰刀,一手拿刀一脚踩住树干,一下一下的把碗口粗细的树干砍成一段段的,最后又依着木头的纹路劈成柴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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