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章 红眼的赌徒
他又扳着手指计算着自己这些部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回复战力,这一次荆州军在江陵城可真是伤筋动骨了。很多部队都是死伤过半,没有半年的整补根本恢复不回来:“当须一年!”
他这个是乐观的估计,折损三四万人,这样的损失即便以南楚这样的强国都是被打痛的感觉。何况荆州本是战区,这些年来交战甚多,原来就伤了元气。
昭庆太子却不这么想:“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们一定要借机出兵,再次北渡!”
“好,除了江北军外,我给你两个军,你带一万人去,现在我们不要江陵,但是我要找程展的麻烦!”
“四个月后,我如果不能取胜,不回来见您!”
昭庆太子笑道:“那我等着的凯歌,接下去我们商量怎么收拾张南山这等小毛贼!”
张南山是个大胖子,所以他笑得是特别夸张,行事阴柔,没有人会防备他,结果这一回他惹出天大的祸事。
他一口气拿下了十几座县城,乱军席卷了三十多县,裹胁了许多州郡兵将、地方士绅都从贼了,堪称是南楚近年最大的民乱。
在这三十多个县境之内,现在正常的金融流通秩序完全被打乱了,除了少数人进化到先进的以物易物,多数人都只陷入了金融恐怖之中,无数地大钱正在以临湘为圆心,不断向外扩张。
而现在张南山的笑容便是特别夸张,他朝着自己那帮兄弟和庄寒涛问道:“这一次官兵大兵进剿,诸君可有什么妙策?”
“怕他们什么,咱们也有十万大军在手!”
“没错!狭路相逢勇者胜。”
“拼了,活了就是王爷,死了也没白活一回。”
张南山的这帮兄弟个个都是猛人,但现在还没有摆脱流氓相斗的局限性,反倒是庄寒涛嘴角就浮现了一丝讽笑。
“庄先生,可有什么妙策?”
庄寒涛等气氛这才开口:“有什么办法,准备跑了!”
他可是起事专家,在南楚境内地起事是家常便饭,这一回借了张南山的东风,也成了统领二万余人的大人物,但是起事越多,经验越多,他现在这二万余人当中,那是层次分明,新附军、战军、核心军各有阶层。
因此他一开始就打定了跑的主意:“不用怕官军,我和只要和他们不碰面就行了!”
“呸!”张南山当即不服气:“不碰面,说得倒轻巧,
个不碰面的法子?官军这次少说也得来三四万人!”
十几万人来捉迷藏,亏你想得出!
只是庄寒涛也是笑咪咪,以居高临下的语气来道:“咱们和官军交战,什么样的人靠得住!”
“当然是老弟兄了,都是打老了仗,而且个个忠心耿耿,提着脑袋跟着咱们干!”
“那便行了,咱们只要保住老弟兄,那就行了!”
这招够狠,就连张南山都叫一声够狠!
如果按庄寒涛地规划。那以后庄寒涛在这群流寇的地位肯定是节节上升,不为别地。就为老弟兄这三个字。
张南山自领所部,号称十一万大军。实数约有六七万,老弟兄也不过是万余众,而庄寒涛号称八万大军,老弟兄倒有八九千人。
可细加思索之后,他又不由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绝不可犹豫。在大江之上迟早会有一场好厮杀。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东山再起地时候。
“告诉弟兄们,在各地秘营广掘地洞,多藏粮食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造反拉杆子,只要有老弟兄,有粮有诸备,那便是一切好说了。
庄寒涛见张南山采纳了自己。那是得意洋洋了出了聚义厅。
只是等庄寒涛一走,张南山那几个蛮汉一般的亲兄弟脸上都露出了讥笑。就象庄寒涛脸上所带的那样。
……
费立国可以说是最郁闷地一个人。
明明派儿子出去占便宜打打秋风。却成了冤大头。
他望着远方地山野,感觉连这挺立的山峰都同自己做对。
“杀!杀!杀!”
他嘴里嚷道:“敢打我儿子,我费立国不会放过他!”
这一回费立国可当真是动了本钱。他动员了近半兵力来找霍虬报复,顺便要把自己的儿子解救出来:“他程展不伏义,也别怪我不伏义了!”
作为一员老将。他相信。在自己地暴力之下。没有任何办不到地事情。
数万大军在山野间起伏不断。朝着安陆就杀了过来,双方主力还没有正式接战。前哨已经是好几场厮杀。各自折损了百余人。
霍虬地火气比费立国更大,他骂道:“都一群猪脑子!一群残兵都收拾不了,我填进去!”
凭心而论,他也承认,这一役竟陵军地表现很好,甚至好出了他最乐观地预期。
他所统率的这些杂军或许训练不足,或许装备不好,但是够勇敢,他们勇敢地冲锋弥补了一切。
被困住的费平根本没想过要反击,因为竟陵军那接连不断地连续猛攻是一波接着一波,他根本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部队死伤越来越大,敌军攻击越来越猛,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只有猛妥地布置防线。
多亏了费立国军是绝对的老军,他们守着沉着,硬是一次又一次将攻进来地竟陵军给驱逐出去,让竟陵军在死伤了三千多人的情况下还没有解决战斗。
可是霍虬火气大是有问题,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看着花姑娘光着上身跑进了死地,几次强上,就是欠临门一脚,这能不火大。
“费立国来救援他儿子,这件事我来管!你们负责把费平给收拾了!”
话说到这一步,善太军一群人原来是向霍虬来抱怨的,但是他们都夹起尾巴做人了,这位霍将军现在根本是个二楞子,谁也和这种蛮人对着干。
都说霍虬是个闻香教出身地智将,审时着势,手上阴招厉害着,可看着他现这样子,根本就是一只公牛,一只发情的公牛。
霍虬知道,费立国这次是统领四五万大军来救援,而他手上的全部兵力,最多时也不过是三万五千,和费平打到现在,已经是折损了近七千人,其间虽有补充,亦不足三万。
这三万人当中,尚有二万要去对付费平,他自己能机动地兵力,也不过是万人而已。
费平就是以被霍虬被人海战术给推平,现在轮到了费立国玩人海战术,可是霍虬就要玩命了
“给我堵住费立国,他来多少,我就出多少兵力,反正我有反援!”
费立国也有后援,而且更多了,可是霍虬觉得自己被费立国逼到绝路上了,不玩命不行了。
咱们拼命便是!
“报将主!袁夕军主从江陵带来了二千人,现在已经赶到了!”
袁夕也是竟陵军地老将,虽然在历史上犯了错误,可是这一回江陵之役表现甚好,一路攀升到了军主。
在拼命的前夕,霍虬发现自己地赌本又增加了不少,他赌博的欲望更重了:“拼了!拼了,你费立国不给我老霍一条活路,咱老霍也不活了!”
许多时候,叛徒往往也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他们要玩命的时候,一定要先拉人上路。
霍虬根本就没打算过退缩。
双方地战斗一开始注定是死战,双方头一天就死命地几个只能单人通行地小径上堆人命,结果就是双方又各死伤了数百人。
霍虬似乎根本就不爱惜人命,他不盘算手上的本钱,就是要与费立国对赌,但是费立国的赌本太大,第二天就逼得他主力尽出,要和费立国玩一盘大地。一场大到决定霍虬一辈子命运地豪赌!
昭庆太子手指一捻:“这次北渡不需要用大兵,关健是袭扰,用江北军……”
“让我去!”说这话的是王复剑:“这次若不能得胜,不回来见您。”
昭庆太子计算得很精,他在听取解思索的意见后。稍稍停了一下。改变了主意:“那便多加一个月吧。四个月!不能再多了,我这次要上江北军!”
江北军是楚军第一强兵。这次败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没出战就被乱军给冲溃了,即便如此,仍是给竟陵军造成许多麻烦,事后收拢,七千人尚有近五千人南渡,这一回他们一心想去雪耻地。
“这……”
昭庆太子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恨王复剑,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向前看,关健是能养虎为患。”
解思索脱口而出:“程展?”
“没错!程展,这便是我们的大敌,现在我们的敌人是程展,绝不能养虎为患。”
“三个月?”解思索完全没有办法跟上昭庆太子的思路:“这不可能!”
三个月时间,能把退下来的部队整补出三分之一,然后把张南山之乱给平了就不错了。特别是在损失了那么多辎重之后,在后勤上似乎也无法保障。
南朝历代,大多是走着这条路子,因此昭庆太子决定不可养虎成患,一定要在程展成长之前打跨他:“我们若想再出兵,需要几个月?”
解思索对荆州最熟悉。因此他稍稍计算一下,当即说道:“现下张南山聚众起事,席卷二十余县,须调大军平定,当需二三月功夫,加上我军在江陵折损过巨,若要再次北进……”
解思索和王复剑稍加思索,便当即明白了昭庆太子的意思。
程展已经据有江陵、安陆、竟陵、武宁、石城五郡,地方千里,人口百万,足以养雄兵十万,即便是称王称帝也有本钱了,可是程展年少,必定一力向外扩张。
昭庆太子却是一用力,将他们都拉了起来:“这一役败便败了,何须在意,一切责任都在我!”
王复剑实在过意不去,抢着说道:“殿下,关健在我,你便罚我吧。”
向西,有三峡天险,向北是襄阳铁关,百战之地,而最好的途径沿江而下,东取江夏,西收临湘。
以往江陵势弱,兵少将寡,和南楚交战即便胜了十役,只要有一役受挫便只能退返江陵,可是江陵握在程展之手,却是大有不同。
只要程展完成势力整合,他必定会沿着长江上游诸势力平定南方的旧路线,沿江而下,一路攻取过去,从荆州一向杀到扬州,占据整个南方。
望长江,秋水萧杀,昭庆太子从未觉得江水竟是如此
“我自领兵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败!亦无一役败得如此莫名其妙!”
一听到这话,王复剑和解思索便一齐跪在地上,就想叩头向昭庆太子认罪:“都是属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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