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错将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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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冷笑着,讥嘲地说:“不知道,也许她发现了什么秘密。”

小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馨悦和丰隆要杀她!一个是颛顼的王后,一个是颛顼的第一重臣、璟的好兄弟,小夭不知道该怎么办,纵然颛顼是帝王,但怎么可能去杀了王后和一个大将军,而且王后是神农氏小祝融的女儿,大将军是四世家之首赤水氏的族长。

一个多月后,小夭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在苗莆的搀扶下慢慢行走。

馨悦和颜悦色地笑道:“我们是来探病的,可不是让你行礼的,你好好靠着吧!”

苗莆已经摆好坐榻,请馨悦、丰隆、昶坐。

丰隆低着头品茶,一直不说话。

馨悦和昶倒是谈笑如常,问小夭身体养得加何,最近都吃了什么,叮嘱小夭仔细休养。小夭笑意盈盈,一一回答,时不时看一眼站在她身侧的左耳。左耳面无表情,像冰雕一样立着。小夭想,这也算是左耳式的若无其事吧!

馨悦笑道:“今日来看你,除了探病,还是来求你一件事。”

小夭说:“求字可太重了,王后有话尽管说。”

昶的笑容淡去,说道:“是我求王后带我来见你。我想你已经猜到原因,自你出事后,姐姐一直被幽禁,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家里人放心不下,日夜焦虑。我知道口说无凭,很难说服你相信不是姐蛆做的,但姐姐真不是那样的人。以姐姐的性子,怕牵扯不清,把我和家族都扯进来,肯定会独自承担,不会和陛下说实话。实际上,是我特意拜托姐姐邀请你放灯节一起玩玩,我让她帮忙给你带几句话,还拜托她有机会多找你出去散心。我不知道出事前,姐姐有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这些。小夭,求你看在你我也算相识一场的分儿上,帮姐姐在陛下面前求个情,好歹让家里人见姐姐一面。”昶站起,向小夭行礼。

小夭忙说:“你别这样,坐下说话。”

昶不肯起身,馨悦说:“我虽然和离戎妃交往不多,但昶和哥哥却是自小就认识,昶说的话,我相信。我已经在陛下面前为离戎妃求过情,但陛下盛怒下,完全听不进去。小夭,这事估计也只有你的话,陛下能听进去一点。”

昶对馨悦深深地作揖行礼,感激地说:“谢王后。”

平日里,昶这个地下黑市赌场的老板,也是倜傥风流、狂放不羁的人物,如今却透着疲惫憔悴。小夭看看馨悦情真意切的样子,再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丰隆,忽而觉得,再没有办法若无其事了,她对昶说:“出事前,离戎妃已经把你的话带到。你不要担忧,我相信不是离戎妃做的。”

昶惊喜地问:“真的?”

小夭说:“真的。陛下可不会被人随意愚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查清楚一切。”

昶终于放心了几分:“谢谢。”

小夭说:“我要谢谢你和离戎妃,你们把璟当好朋友,才会还惦记着我。”

提起璟,昶的神色更加黯然:“离戎一族因为和蚩尤牵扯到一起,曾经很落魄,璟帮了我太多,可以说,对我离戎族都有大恩,我能回馈的不过一点心意面已。”

丰隆忽然站了起来,硬邦邦地说:“事情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昶以为丰隆还介意小夭逃婚的事,忙和小夭告辞:“不打扰你养病了,再找机会相聚。”

小夭对馨悦笑了笑,说道:“我想和王后再聊一会儿,不如让他们先走?”

馨悦笑道:“好啊!反正也不顺路,他们是回轵邑城,我待会直接回紫金顶。”

待丰隆和昶走后,小夭对苗莆说:“这里有左耳就好了,你去帮我准备点消暑的果汁。”

苗莆知道小夭不想让她听到谈话内容,也是不想她为难,应了声是,退下。

小夭盯着馨悦。

馨悦本来还笑着说话,可在小夭的目光下,她的笑容渐渐僵硬,馨悦强笑着问:“你这么看着我千什么?”

小夭说:“你为什么想杀我?”

馨悦急促地笑了两声,故作镇静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夭慢慢地说:“我问你,为什么想杀我?”

馨悦慌慌张张地站起,匆匆要走。

小夭说:“站住!神农馨悦,既然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要做?做了一次不够,还要做第二次。”

馨悦停住了脚步,徐徐回身,面上神情已经十分镇静。她憎恶地看着小夭,冷冷地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陛下?”

小夭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馨悦摇着头大笑起来,小夭竟然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馨悦忽然为颛顼感到可悲,堂堂帝王,拥有整个天下,却连对一个女人的渴望都不敢表露!”

小夭问:“你笑什么?”

馨悦说:“我在笑我自己,也在笑颛顼!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早就告诉过你。”

小夭凝神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你告诉过我什么?”

馨悦说:“在你和璟的婚礼前,我来小月顶,亲口告诉你,只要有人想抢我拥有的东西,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小夭更糊涂了:“我抢了你的什么?”

“你抢了我的什么?整个紫金顶上的女人有谁能日日见到陛下?”

“那么多妃嫔,不可能有人能日日见到颛顼。”

馨悦讥嘲地笑:“原来,你也知道没有人能日日见到陛下!但是,只要陛下在神农山,一定有一个女人能日日见到他。小夭,她是谁呢?”

小夭愣住,紫金顶上有女人能日日见到颛顼?难道颛顼已经寻到了心爱的人?

馨悦朝着小夭走了两步:“整个紫金顶上,哪个女人敢违逆陛下?我们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可有人敢砸伤陛下的脸,让陛下带着伤去见朝臣。小夭,她是谁呢?”

小夭满面震惊,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

馨悦又朝小夭走了两步,冷笑着问:“整个紫金顶上,所有妃嫔,谁敢直呼陛下的名字?谁敢和陛下并肩而行?谁敢让陛下拧裙拎鞋?”

小夭心慌意乱,急急说道:“就算全是我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和颛顼,在你刚认识我们时,我和颛顼就这样相处的。”

馨悦盯着小夭,满是憎恨地说:“小夭,你还敢说你没有抢我的东西?所有我们得不到的,你都得到了!现在是这些,有朝一日,你想要当王后呢?”

小夭愤怒地说:“你疯了!我……我……我怎么可能想当王后?”

馨悦哈哈大笑:“我疯了?我看我最清醒!陛下把你视若生命,你也能为陛下不惜性命!如今璟死了,迟早有一日,你会发现陛下和你……”

“闭嘴!闭嘴!”

“闭嘴!”

前面两声闭嘴是小夭叫的,后面一声闭嘴却是颛顼说的。他冷冷地看着馨悦,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馨悦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习惯成自然,立即就弯身行礼:“陛下。”

颛项说:“我想着十之八九是你做的,就是没证据,没想到,你倒自己认了。”

馨悦没有跪下讨饶,反而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昂然看着颛顼,豁出去的夷然不惧。

颛顼对潇潇说:“送王后回紫金官,最近官里不太平,多派几个侍卫保护王后。”

“是!”潇潇和两个暗卫护送,或者该说押送馨悦登上云辇,离开了小月顶。

颛顼对左耳说:“你下去。”

小夭忙说:“不要!”她竟然害怕和颛顼独处。

颛顼也未勉强,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小夭。小夭看看东,看看西,好像有太多东西吸引她的注意,反正就是不看颛顼,颛颈却恰恰相反,一直凝视着小夭,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小夭。

颛顼一直不说话,似乎能就这样默默相对到地老天荒,小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干笑几声,说道:“馨悦误会了,我……我……你,不可能!一定是她误会了!”

“既然你认定她是疯言疯语,何必烦恼呢?”颛顼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小夭如释重负,笑看向颛项,颛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里,除了两个小小的她,只剩下压抑得如黑夜一般的悲伤。小夭害怕了,她想逃、想躲,却被那黑夜一般无边无际的悲伤卷在其中,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她努力地想笑、努力想让一切回到以前。

小夭慌乱地说:“馨悦说我是神农山上唯一能日日见到你的女人,她误会了,你是为了看望外祖父才日日都来小月顶的;她说你陪伴我的时间最多,她说错了,潇潇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才最多;她说只有我敢直呼你的名字,也说错了,还有阿念,阿念不也总是叫你颛顼哥哥吗?还有,馨悦说我敢打你,可那也不能怪我啊!是你突然发兵攻打高辛.我好歹做过几年高辛王姬,总不能叫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吧?至于什么拧裙子、拎鞋子的,其实没什么的,小时候你帮我做的事更多,只不过现在你是陛下了,人人都盯着!我下次会注意,我不让你做了……”

小夭的声音在颤抖,人也在不自禁地颤抖,脸上的笑容变得可怜兮兮,就好像在哀求颛顼,哀求他同意她的话,哀求他说,馨悦误会了。

颛顼没有回应小夭的哀求,他垂下了眼眸。,终于不再盯着小夭,小夭急急拿起靠在榻头的若木拐杖,想要逃离。

颛顼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听闻馨悦、丰隆、昶三人一起来小月顶找你,我尽快赶了过来。我到时,正好听到你质问馨悦为什么要杀你。我很清楚答案是什么,明明可以阻止她回答,但我什么都没做,任由她说出了答案。”

颛顼痛苦地叹息:“馨悦想杀你,我本来很愤怒,但当我听到馨悦一句句质问你的话,我竟然对她生了感激。秘密藏在心底太久,做了太多无情的事,你不会相信,全天下的人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竟然有一个人看出来了!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对你还是很好的,黑帝颛顼并不是那么无情!”

颛顼说:“小夭,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一直等,一直等到你回头,但我越等越绝望,我真怕你永远不会回头,或者就算你回头了,看到的却不是我!你能看到璟对你好,能看到丰隆想娶你,能看到防风邶风流有趣。但在你眼里,你只能看到,我让你和别的男人幽会,我同意你嫁给别的男人,不但笑着同意,还会亲手奉上嫁妆,不仅同意了一次,还同意了两次……”

小夭再站不稳,无力地软坐在榻头,手中的拐杖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颛顼蹲下,捡起拐杖,却没有给小夭,而是放到了一边:“每一次娶亲,我都不许你说‘恭喜’,更不许你送贺礼。我是轩辕颛顼,从娘自尽的那天起,我就选择了这条路,我没有办法拒绝婚事,没有办法告诉别人我不愿意、不高兴!唯一的慰藉就是你的不恭贺,我天真地认定,只要你没有恭贺我,所有的婚礼就都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没有你的同意就不算数!”

颛顼笑起来,眼中尽是自嘲和悲伤:“是不是很可笑?全天下都看到了,我却至今觉得都不算数!因为没有你的同意!”

小夭眼中泪光闪烁,每一次迎亲前,颛顼的反应都一一浮现在心头。

颛顼说:“在轩辕城时,你曾取笑我和爹娘截然不同,说他们一生一世都只一人,我却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当时,我也以为我会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并不是因为我有很多女人,而是因为我明知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却可以舍弃!我甚至笑看着你和璟,心里想,只要我们能好好地活着,只要你不会像奶奶、姑姑、娘亲一样痛苦哭泣,别的都不重要!不管是我有了女人,还是你有了男人,都不重要!但后来,我明白了,我终究是他们的儿子,我想要的不只是活着,我还想和你一起活着!我想每日清晨,和你一起迎接朝阳;想辛劳一天后,和你一起吃晚饭;想为你搭秋千架,想推你荡秋千;我想为你栽种凤凰树,想和你一起看凤凰花开,想和你一起吮吸凤凰花蜜;我想听你说话,想看你笑,想听你唱歌……”

“别说了!”小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珠滚落。

颛顼蹲在小夭面前,双手扶在榻沿,仰头看着小夭:“你曾诚心诚意地祝福我寻到那个让我心甘情愿娶的女子,我已经寻到了。小夭,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璟,但我能等,我愿意等到你心里的伤平复,等到你同意嫁给我。我不求你忘记璟,我只是希望你能把你的心分一些给我,只要一点点,让我和你一起度过我们余下的人生。”

颛顼的姿态十分卑微,他的话语更是卑微。这一生,纵然最落魄时,他也只是坚强地去争取,从不曾这样卑微地祈求过。小夭的眼泪一颗又一颗滚落,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究竟是在哭自己的爱而不得,还是在哭颛顼这么多年的爱而不得。

“小夭,你别哭!”颛顼想安抚小夭,却不知道自己该以身份去说话,他只能猜度着小夭的心思,尽力去宽慰,“小夭,你别哭,别哭……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你知道了我想娶你而已,我没有逼你答应,我说了我能等,就算等到死,都没有关系……”

小夭扑倒在榻上,竟是越哭越伤心。

颛顼沉默了,其实一切都会改变,因为本就是他想要更多,颛顼痛苦地说:“小夭,不要恨我!我喜欢你,并不是错!”

小夭的脸伏在榻上,没有看颛顼,哭声却渐渐小了,她说:“我没有恨你。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回去,今天我想一个人。”

颛顼的手伸出,想像以往一样轻抚一下小夭的头,可就在要碰到小夭时,他又缩了回去。他默默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予离开了小月顶。

小夭听到他足音里从未有过的沉重,知道现在痛苦伤心的不只是她一个人,颛顼比她更痛苦、更伤心。小夭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她和颛顼一直是彼此的依靠和慰藉,谁能想到有一日,他们会让彼此伤心?

小夭并不想躲颛顼,的确如颛顼所说,他喜欢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一时间她也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尽量避免两人独处,每次颛顼来时,小天都会赖在黄帝身边。

颛顼似知道她所想,并没有逼她,绝口不提那日的事,但也绝不放弃,依旧像以前一样,每日都来小月顶,或长或短地待一会儿,陪黄帝喝碗茶、说会话。

渐渐地,小夭不再那么紧张和不自在,只要两人别提起那个话题,很多事的确仍和以前一样。

一天晚上,颛项陪着黄帝说了一阵闲话后,准备离开。他已经走出门,看到月色正好,转身对小夭说:“好久没去凤凰林了,陪我去走走。”

“我要休息了。”天刚黑不久,这个借口连小夭自己都觉得实在有些烂。

颛顼什么都没说,静静看了一瞬小天,默默地出了院子,一个人踏着夜色向凤凰林走去,背影盟得很瘦削孤单。

小夭看着颛顼的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就好像自己也一点点被夜色吞没,彷徨茫然,无所凭依。

小夭呆呆地站着。

良久后,她突然冲出了屋子,撩着裙裾,跑向凤凰林。

浮云遮蔽着月亮,黯淡的星光下。凤凰林随着晚风轻轻舞动,凤凰花簌簌而落,秋千架上铺了厚厚一层落花。

小夭站在凤凰树下,一边弯着身喘息,一边四处张望,“颛顼!颛顼……”没有声音应答,也没有看到人,颛顼已经走了。

小夭慢慢地坐在了草地上,双手抱住膝,额头抵在膝盖,有点难过,也有点释然,颛顼要的东西她终究是给不了的。

一阵急风过,浮云散开,月亮露出,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倾落。小夭感觉周围好像突然亮了许多,她抬起了头一--

月光映照下,成千上万朵白色蔷薇花在静静绽放,一朵朵花像宝石般晶莹剔透。颛顼长身玉立在白色蔷薇花海中,笑眯眯地看着小夭。随着他的灵力漫延,白色的蔷薇花如涌起的浪潮般,缤纷地盛开,一直开到了小夭脚前,铺满了她身周。

小夭愣愣看了颛顼一会儿,随手抓起一丛蔷薇花,向颛顼丢去,气恼地问:“你没走为什么不吭声?”

颛顼接住了花,走到小夭面前,笑道:“灵力低微,还一生气就喜欢动手,你这毛病可不好!”

小夭说:“我问你为什么不吭声?”

颛顼耸了耸肩,在小夭身畔坐下:“想吓你呗!没想到月亮突然出来了,没吓成!好看吗?”

看颛顼这样,小夭反倒轻松起来,在他胳膊上捶了一拳,凶巴巴地问:“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就看你变戏法吗?”

“我想知道,害你的人除了馨悦,还有谁。”

小夭说:“你想知道,难道不该去盘问馨悦吗?”

“她说没有同伙,是她一人所为。”其实,馨悦是满面讥讽地说,我倒也希望还有人能看破陛下的秘密,可惜只有我!陛下不觉自己很可悲吗?

小夭想,馨悦没有招出丰隆,是打算自己一人承担一切了。

颛顼问:“小夭,这事丰隆参与了吗?”

小夭说:“没有!至少我觉得没有,丰隆和馨悦虽然是兄妹,但丰隆的性子和馨悦截然不同,而且他们一个是赤水氏,一个是神农民氏,丰隆不会那么糊涂。”

颛顼轻吁了口气:“那就好!只是馨悦,这事就好处理多了。”

小夭暗叹了口气,神农氏王后加赤水氏大将军,纵然颛顼,也有点吃不消。

颛顼说:“馨悦第一次雇用杀手暗害你的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也不想抖出来了。但第二次想杀你的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下,我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过,馨悦是王后,还是小祝融的女儿,我不想公开做什么,省得中原的氏族以为我针对他们。”

小夭听颛顼这话自相矛盾,疑惑地看着颛顼。

颛顼说:“我和离戎妃谈了一次,谋害你的这个罪名就让离戎妃担了。”

“什么?”

颛颈笑道:“你别着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离戎妃并不喜欢紫金顶,只要她担了这个罪名,就可以搬出紫金顶。神农山除了二十八座主峰,还有九十多座山峰,她可以挑选一个喜欢的住。看似是被打入冷官幽禁,实际上没有了紫金顶的钩心斗角,也没有了各种繁文缛节、规矩束缚,她尽可以随着心意过自己的日子。”

“离戎妃愿意?她的家族愿意?”

“她是个聪明人,担了这个罪名看似吃了大亏,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也照顾了家族。我清楚不是她做的,不但不会打压离戎氏,反而会补偿离戎氏,我看她现在不知道多感激陷害她的人!”

小夭嘲笑颛顼:“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嫌弃你呢!宁可跑去冷宫幽禁,也不乐意待在紫金顶。”

颛顼笑嘻嘻地说:“谁在乎她嫌弃不嫌弃?我巴不得她们都嫌弃!只要……”

小夭打断了颛顼的话:“罪名都让离戎妃担了,你打算如何处置馨悦呢?虽然馨悦害了我两次,但我又没有死,你惩罚她一下也就好了,动静不要闹得太大。”

颛顼说:“这么大的事,你这么笨,就不要操心了,反正我会处理好!一切会风平浪静,悄无声息,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毕竟我是想化解矛盾,而不是制造矛盾,让更多的人来恨你。”

小夭忽然想到,颛顼这样处理,神农氏压根儿不知道,自然不会迁怒于她,离戎氏得了好处,也不会恨她。

颛顼说:“我今晚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一切都过去了。小夭,以后绝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小夭摘下一朵蔷薇花,凑在鼻端嗅了嗅,微笑着说:“颛顼,没必要把我想得像这朵花一般娇弱。我们曾讨论过什么是磨难,只要没有被磨难打败,所有磨难其实都是生命的财富。馨悦的事至少让我重拾旧业,又开始练习箭术和毒技了。”

月光下,小夭的笑容就像带露的白色蔷薇花,清妍秀丽。颛顼禁不住想,如果承受了磨难就会有所获得,那么只要未来的日子能像今夜一般,两人并肩而坐、喁喁细语,他愿意承受任何磨难。

小夭拍拍他紧绷的肩膀,微笑着说:“刚才你问我什么叫‘若无其事、不动声色’,我们马上就会演给你看,你也学学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学会了,我可有奖励哦!”

馨悦、丰隆、昶走了进来,小夭靠在竹榻上没有动,微笑着说:“行动不便,不能给王后行礼,请王后见谅。”

正一个头疼地教,一个头疼地学,侍者来禀奏,王后和赤水族长、还有离戎族长来看望小夭。

小夭想了一会儿,说道:“请他们进来。”

左耳看着小夭,显然不明白小夭为什么要见敌人。

“我昏睡了多久?”

“一夜一日。”

小夭看他神情憔悴,苦笑着说:“又让你担心了。”

小夭给苗莆开了药单子,让她吩咐人依照单子去准备药材,还让苗莆去制作箭靶,她打算等身体再好一些,就重新开始炼制毒药、练习箭术。

小夭走累了,躺在树荫下的竹榻上,一边纳凉,一边教左耳识字,左耳很聪明,每个字教一遍就记住了,可他对字和字连在一起后的意思却常常难以理解,比如他就完全没办法理解“敢怒不敢言”,他的理解是“怒就杀之”,小夭解释得口干舌燥时,想到相柳也曾让共工如此头疼过,又觉得好笑。

小夭喃喃问:“你说她为什么想杀我呢?”

这个问题,在颛顼刚知道小夭出事时,就问过自己,查清楚了为什么有人想小夭,自然就能查出凶手。可他很清楚,从某个角度而言,紫金顶上所有女人都可以恨小夭,但那是他心底的秘密,藏得太深,也藏得太久,以至于他觉得已经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他会永远背负,永不会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黑帝非常护短,所有人都知道是黑帝一手促成了丰隆和小夭的婚事,所有人都知道是黑帝命西陵氏同意璟的提亲……在一次又一次由他亲手促成、亲口同意的婚事面前,不要说别人,就连颛顼自己都觉得荒谬到不可相信。

颛顼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已经下令把离戎妃幽禁了起来。”

小夭问:“你觉得会是她吗?”

小夭问:“左耳呢?”

颛顼说:“受了些伤,没有大碍。”

“自从离戎妃进宫,她除了喜欢在神农山四处游玩,好像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对我也是清清淡淡的,这事不太像是她的性子。昨天鄞确认你没有生命危险后,我亲自审问过她,她说请帖是她亲手写的,放灯活动是她计划的,鸿雁也是她命人挑选的,两个侍女畏罪自尽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无法自辩,听凭我处置。”

“那你怀疑会是谁呢?”

颛顼蹙眉说:“正因为是离戎妃,反倒连怀疑的人都不好确定。她在宫里没有敌人,可也没有朋友,谁都有可能陷害她。敢在神农山做这事的人肯定颇有点势力,但能被大氏族选中送进宫的女人有几个没有手段?不过----”颛顼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现存范围已经缩小了。上一次她雇用杀手杀你,我曾考虑是因为蚩尤,花了很大精力追查,现在看来和蚩尤无关,而是这宫里有人想杀你。虽然还不能确定是谁,可有能力做这事的人左右不过七八个,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躲多久。”颛顼的手握成了拳头,心中十分气恼自责,他一再提防,却没想到紫金顶上竟然有人敢对小夭下手。

..,

小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水玉榻上,腿上裹着接骨木,身上也绑着接骨木,一动不能动,隔着一道珠帘,隐约看到颛顼坐在案前,批阅公文。

小夭略微动了下,颛顼立即扔下公文,冲了进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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