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汨罗城
“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心魔的记载，有一种方法可以通过外力驱逐心魔。”
灵妖低头，没有说话。公仪世安有些为难，“但是我修为不够，我想请你帮忙。”
灵妖依旧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唇角微扬。
灵妖但笑不语。
公仪世安咬牙，“好！我答应你！”
灵妖点头，“说罢，吾需做些何事。”
公仪世安抬头掷地有声的道，“我要你用灵气在他的神识间制造一个幻象，把美梦变成噩梦，越夸张越好。”
“哦？”灵妖诧异，随后叹道，“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灵妖踏步走进屋内，毫不犹豫的开始出手，见它如此干脆，公仪世安忽然觉得不安，此处是涵鸢谷，早已被戾气笼罩，虽然这里有封印减轻戾气。可灵妖呆在这里这么久怕是早就被堵塞了经脉，因此才修为毫无寸进，耳目也一直不曾修复罢。
只是，公仪世安所提的这种方法对灵力的消耗极其巨大，若灵妖经脉堵塞，消耗完灵力又不能补回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害，想到这里公仪世安忽然想提醒一下灵妖。
“前辈！前辈……”可灵妖却如同听不见一般，专注于破开银之末的神识。公仪世安想了想，还好银之末修为不是很强大，只盼，消耗不是太大的好。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灵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如同一座雕塑，如果不是灵力源源不断的在银之末与他之间流转公仪世安还要以为二人都陷入了梦魇。第二日一早，灵力波动倏然消散，灵妖后退一步似乎极度虚弱。
“前辈，你没事吧？”公仪世安忙道。
灵妖恍若未闻，微微一笑，“少年，汝之朋友应当没有大碍了，吾丧失了听力，需要时间适应，汝去留自便，还望汝记得承诺，吾在此等候。”
灵妖说完便转身走了开，公仪世安在他身后叫了几声它都恍若未闻，他不由有些内疚，随后又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达到灵仙的层次才行啊。
半天后，银之末缓缓睁开眼睛，他很平静，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可是眼眶里却倏然落下泪来，砸在竹塌上，公仪世安静静站在旁边，也没有开口，随后银之末一抹眼泪，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看着公仪世安，“矮子，我们怎么在这里？”
“额……”公仪世安惊讶于银之末的心情转变速度，斟酌道，“你陷入了梦魇，是一个灵妖救了你。”
“灵妖……”银之末歪着脑袋想了想，“难怪……”
“怎么了？”
“没事，难怪我觉得这里如此奇怪，竟然是有灵妖的存在。”银之末也啧啧称奇，随后又问，“对了，它在哪呢？”
“额……它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此时可能并不想见人。”
银之末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二人商量一番决定先离开这里，在银之末肉疼的目光下，公仪世安给灵妖留下了一大堆珍惜的灵果，还有公仪笙闲来无事练得丹药。
半天后，庚楚州边境的一大主城汨罗城里来了两个精致的少年。二人走在街道上，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银之末还在嘟嘟囔囔，“那些可都是天材地宝，你就这么留给他了？”
“你个败家子，你知不知道那些丹药最起码都有七品，七品啊，整个大陆的七品炼药师一共才多少你知道吗？”
“再加上那些灵果，你可真是真金实铁的败家子！”
看着他公仪世安不由笑了出来，“反正是我的，你这么心疼做什么？再说了，人家可救了你的命呢。”
银之末仰头长叹，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摇了摇头。随后他忽然拉着公仪世安道，“来过汨罗城没有？”
公仪世安摇头，银之末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后如数家珍的道，“汨罗城是庚楚州最为繁华的主城之一，在三十六名府中排名虽不算靠前却也独有特色，这里的拍卖场可谓是非常出名，来汨罗城不去拍卖场可就算是白来了。”
“哦？”这倒是引起了公仪世安的兴趣，“既然这里拍卖场如此出名又为什么不如其他名府繁华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汨罗城是三十六名府中唯一没有合荒殿分殿的主城，因此会有许多身负恶名的人来这里拍卖杀人越货得来的宝贝，大多都是上品。许多稀罕东西别的地方见都见不到，这里却可以。”
银之末忽然凑到公仪世安旁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去？”
额，公仪世安汗颜，这家伙一看就是惦记着他的灵果，“我猜，要去拍卖会必然有什么条件吧。”
“啊，真是聪明。”银之末狡黠一笑，“进入拍卖会的门票是一百纯银，获得竞拍资格则需要展示出足够的资本，展示出的资本则决定了你对哪些展品具有拍卖资格。”
银之末在公仪世耳边道，“今天晚上就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呦~”
公仪世安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让我帮你拍？”
银之末哑然，咳了咳道，“是有这么一件，我没有竞拍的资格。”
“那……我没有纯银，可以拿灵果抵消吗？”
“当然可以啦！像朱灵果，霜偲果这种，起码都是一千纯银起步的。”
“这么贵！”公仪世安惊讶，突然觉得平时把灵果拿来裹腹实在是太过浪费，不由怨念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银之末一副了然的模样，“现在知道自己败家了吧。”
公仪世安没脾气的点了点头，想到在豪华大酒店住上一晚再吃上一顿超好吃的饭才一块纯银，他一顿饭就吃掉了三年超级豪华大酒店的待遇，怎么能不心疼，再加上从到大他都吃掉数不清的灵果了，欲哭无泪啊……
“吾要汝成为灵仙之日，来此处救一个人。”
公仪世安愣了片刻，“灵仙……可不是说成为就能成为的，你怎么能确定我就一定有这个能力？”
“我不怕，因为我存放东西的媒介认主，你拿到也没用。”
灵妖低头轻笑，“也罢，吾愿助汝一臂之力，但汝需承诺一个誓言。”
“什么誓言？”
“我没病，我真的没病！求求你了。”
“啊啊……救命啊！”
“妈妈救救我！我好痛苦！”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我有很多稀奇的药草，灵术秘籍，甚至灵器！”
“呵呵。”灵妖终于开口，“少年，汝这般言辞，就不怕吾杀了汝之二人将东西纳为己有吗？”
亲情，友情，这东西太过于难能可贵，他求而不得。公仪世安看着银之末安静的模样仿佛能睡到地久天长，他咬牙，心里暗下决心，这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他，不能让这来之不易的友情就这么失去。
公仪世安冲出门外，灵妖正坐在溪水边轻轻抚摸着一只独角兽，身边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灵兽，见他出来灵妖微微一笑，“怎么，如此风风火火可是欲托吾何事吗？”
那些撕心裂肺的呐喊似乎犹在心底，公仪世安忍不住握住了颤抖的双手，仿佛依旧在惧怕那可怕的电击疗法，那是灵魂都要被撕碎的痛苦，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他犹记得，那是第十周的电击治疗，他如同惧怕魔鬼一般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救命，可一切都是如此的冷冰冰，他的父母惧怕而又疏离，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如此的冷漠。当电流冲进大脑，他的每一寸神经都在狂欢着痛苦，灵魂像是被生生从体内剥离，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自己缓缓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周围，随后狂喜的握紧了拳头，“是我，是我了，只有我……”
“妈妈……妈妈……不要放弃我……”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他恐惧的无以复加，那时他如同上帝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同一个陌生人走出医院，然后父母向医生道谢，“谢谢你终于治好了我们的儿子。”
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死了＇，而那个从就躲在他心底深处，还经常出来捣乱的灵魂代替了他活在这世上……
他很痛苦，因为他的父母选择放弃了他，没有人愿意他留下。而当他醒来，作为一个婴儿，他不坏，他没有犯错，可他还是被抛弃了，还是没有人愿意要他，他以为自己又要死了，直到公仪笙的出现，如同上帝一般拯救了他的性命也拯救了他的灵魂。
公仪世安盘腿坐在桌旁沉默了许久，竹塌上的银之末依旧如同熟睡一般，安静而美好，完全没有陷入梦魇的可怕。
失去……公仪世安大概能猜到灵妖口中的失去是什么意思，银之末，一个十岁未满的孩子，独自一人漂泊江湖摸爬滚打，若是家人健在又怎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这般罪？忽然想到那日他说自己是孤儿时银之末竟然没有发出质疑的声音，想来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公仪世安头垂的更低了，一如前世那个长长久久坐在窗户下面的苍白少年，所有人都视他为怪物，连他的父母也不例外。从他六岁起他就知道自己身体里似乎还住着另一个灵魂，然而那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科技时代，人们不相信怪力乱神，精神科医生将之定义为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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