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乐乎大发了
何泉眼角一缩,神色黯淡了一瞬。复又平静道:“数百年来。名教与朝廷的关系。大体都是如此,互惠互利罢了。
陛下若想改变,怕是不容易……”
宇文邕喃喃道:“僧众十倍于官军,寺庙比皇宫奢华,庙田不少于官田……再互惠互利下去,朕不灭佛,佛就要灭朕!”
烈日炎炎,蒸人欲熟。
凉亭内,石之轩轻抚着歃血剑寒光莹莹的剑身,冰凉气息透指而入。
感受着剑锋隐隐泛着的淡淡血光中蕴含的杀意煞气,他身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杀戮剑心再次蠢蠢欲动,却又似仍然缺了些什么,终是不能穆然觉醒。
“这剑,该是海底寒铁为主材,淬火时亦用的深涧寒泉……”
石之轩嘀咕着给这柄源自儒将谢玄的清流名士之剑,如今已有向着嗜血魔剑转化的宝刃做出材质鉴定。
身旁的石桌上,摊开着两个包裹皮,均堆满极品铸材,其一是几年前从南陈皇宫盗得,另一则是此次北上击毙宇文护的报酬,源自北周内库的珍藏品。
寻常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五金精英、玄铁之精、海底寒铁、天外陨铁、乌金砂等等十余种极品铸材,此处应有尽有。
张丽华袅袅走近,一袭淡粉薄纱难言晶莹肤色,稚气未脱的绝美俏脸儿春色*未消,更添勾*魂*魅*力。
噙着千言万语似的美眸时不时闪过一丝精芒,清如月华,幽如甘泉,荡*人*心魄。
石之轩抬起头来,将视线聚集在她花苞初绽的玲珑娇躯上,犹如观赏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眼中不吝喜爱及赞溢,“怎么不多睡会儿?”
归来那晚,他没有食言,将她连皮带骨吞了下去……承载了他积蓄了十多年的浑厚精华,张丽华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副作用就是,她本刚刚打牢根基的【玉清丹解】,在初次双修的最佳效益下,一跃而至先天境界,正式步入了丹道。
美眸中不经意间溢出的精芒,正是她还未能完全掌控功力的表象。
纤纤素手将茶盘轻轻放在桌上,张丽华脸色微红,一边倒茶,一边娇嗔道:“都快中午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凉茶给你……”
石之轩接过凉茶,稍稍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有心思煮凉茶,伺候人了?”
张丽华理直气壮道:“娘不是总说,长大了就该学做贤妻良母么,我就试着煮了一次……”
石之轩嗅了嗅凉茶弥漫的草药香气,感觉异常熟悉,似乎是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喝的那种,转念间直*勾*勾看着她,怀疑道:“这凉茶该不会是用你那炼丹炉煮的,喝不死人吧?”
张丽华双手叉腰,愤愤道:“胡说什么,这是娘亲手煮……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捂着嘴巴。
石之轩摇头失笑,“我就说嘛……怎么跟师姐煮的一模一样!”
张丽华娇哼一声,跺了跺脚,坐了下来,忽而盯着桌上的一堆珍惜铸材,不无转移话题的意味,“你不是有了那柄宝剑么,还要这么多破铜烂铁干嘛?
有时间瞎折腾,还不如帮我练一炉真正的长生灵丹!”
石之轩哼哼道:“你弄那破炉子才是瞎折腾……天人大道,岂可求诸草灰?
有时间你就认真参悟丹功。只消丹道有成。自可长生久视。青春永驻……”
张丽华美眸扑闪,不以为意道:“练功么……原本我就是晚上练的呀,现在不是有你帮忙练嘛!”
石之轩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不过到了先天之后,练功确要于有意无意间效果最佳,不可强求……
饮一口甘醇凉茶,石之轩抚摸着歃血剑。继续构思铸造顶级剑胚的原料配方和冶炼方式。
原本若只是用剑,石之轩手中的这柄歃血剑就足够了,甚或他愈发趋向金身宝体的剑指亦可,不必花心思另行铸剑。
然而若要完成某些猜想,他终究需要一柄完美契合自身灵机的通灵神剑……
这一点,恰恰是曾今有过不止一代主人的歃血剑所难以达到的!
实际上,石之轩之所以在用此剑疯狂杀戮之后,并未以至阳至刚的纯正浩然之气洗涤剑身,任由其被血气、煞气、死气魔化,亦是在为今后要铸造的通灵神剑积累经验。
一乘寺后院。幽幽竹林。
石之轩一见到道信的背影,便知他心中有事。至于什么事……呵呵!
道信转过身来,一向诙谐不拘的脸上沉重莫名,反倒让石之轩颇不适应,不由莞尔道:“师尊可是又连输了几盘棋?
让弟子猜猜,是输给嘉祥师尊,还是输给智慧师尊?”
“咳咳……”道信清了清嗓子,不以为意道:“棋盘胜负,不过常事,为师又怎会挂在心上?”
说着再三打量石之轩微笑殷殷的俊脸,打趣道:“瞧你这容光焕发的样儿,莫不是禅功大有精进?”
“最近参悟欢*喜*禅,悟通了色*空真谛……”石之轩微笑依然,前言不搭后语道:“棋盘胜负都不上心了,那又是什么胜负让师尊上心了?”
一通一语双关的打岔,道信又恢复了往日风采,神采奕奕道:“哦?既然你动了凡心,不若为师批准你还俗吧?”
石之轩瞥了他一眼,“不必,弟子出家一场,既未降服让师尊你避之不及的阴癸派妖女,也未见识让师尊你拜倒裙下的慈航静斋师太,就此还俗,于心何甘?”
道信恍然而悟,“也罢,徒儿你既有此宏愿,为师怎能不玉成?……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石之轩不为所动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尊休要哄我。”
道信叹了口气,忽然道:“北周禁佛之举,为期不远矣!”
石之轩奇道:“谁传来的消息?……为期不远是多远?”
道信淡淡道:“消息来源么,既有嘉祥、帝心知会的,也有我禅宗自己探听到的……开始禁佛的具体时间,大约不是明年,便是后年。”
石之轩目光闪了闪,“不该请出慈航静斋或净念禅院么?”
道信沉默了片刻,“上次他们要和氏璧,我们拖到现在还没给……”
石之轩眉头挑了挑,“他们在北周的影响如何,究竟能否解决禁佛之事?”
道信摇头笑了笑,“单论对北周的影响,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加起来也不如帝心那老秃的华严宗。
可禁佛之事,并非只是北周皇帝宇文邕的一意孤行,其实许多企盼北周富强后,在攻灭齐、陈而一统天下之中建功立业的有识之士,也暗地里支持和推动此事。
其中不乏盘根错节的关陇军将……
就算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敢冒身败名裂之险,行大不韪之举,多半仍阻止不了此事!”
石之轩微微颔首,“终究是寺庙太富了,惹得太多人眼红……
看来,咱们禅宗要好生整顿一番,今后彻底废除那些轻*浮*浪*荡的陋习,一切从简,崇尚苦修……干脆就从这次南迁开始!
若是哪些师兄弟不愿意,不妨就将他们调往北周境内的奢华寺庙,岂不正好随了他们的心?”
道信摇头苦笑,“你说得轻巧,咱们禅宗在南北都有不菲根基,南迁或北迁数十年,都无甚大碍。
可帝心和华严宗的基业尽在北周境内,要是都南迁过来,你给他们提供寺庙和土地啊?”
石之轩不以为然,“那些在北方阔惯了的华严宗佛爷真的愿意南迁?
您老杞人忧天了吧?”
道信苦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南迁,也不管迁不迁得了,我们四个老秃,都得千方百计的寻求解决之法。”
石之轩眼神灼灼道:“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不解决……船到桥头自然直么!”
道信若有所思,“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嗯,禁佛禁得了一时,总禁不了一世,将那些混进沙门的肥猪筛选一道也好。
指不定,还是个拉平差距的好机会……”
说着一边摸鼻子,一边眯着眼沉思。
石之轩自然知道,不论在南方佛门,还是北方佛门,禅宗都属后起之秀,甚至华严宗、天台宗、三论宗也都算不上老牌儿势力。
四宗均为百年内的新兴派系,只是后来居上,暂时压倒南北绝大多数松散派系,雄踞为佛门最主要的四大宗派而已!
可实际上,四大宗派的寺庙和僧众加起来,也不过在南北寺庙及僧众总数中占了不到一成罢了。
若说四宗是四大上市公司,名声响一些,那么佛门其余的无数寺庙及僧众,就是大大小小的私营企业,占据着远超名声的实际利益。
真正算起来,大家还是竞争对手呢!
值此北方佛门势力重新洗牌之际,若说道信及禅宗没想过如何藉此早作伏笔,以使禅宗在禁佛结束后更上层楼,打死石之轩也不信!
道信忽然道:“听说北周皇帝有意召集道士、僧侣及百官,辩释佛、道、儒三教名位之先后,你是不是去走一趟?”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去之何益?……石之轩暗暗嘀咕一声,拒绝道:“弟子近日参禅,灵感纷至沓来,准备闭关一段时日,正要跟师尊禀报呢!”
道信似笑非笑道:“你是怕辩论输了没面子吧?”
石之轩怎会受他激将法?淡淡道:“胜负输赢不过梦幻泡影,何足道哉?”
心中暗忖:北周灭佛之后,就要伐齐,我可要抓紧时间铸造通灵神剑,哪还有空跟一帮只会耍嘴皮子的道士、儒生浪费口水?
道信抬手拍着光秃秃的脑门儿,“不管怎么说,辩论上不能输给道门,否则将来北周只禁佛而不禁道,那可就乐乎大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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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皱眉,摇头失笑道:“郢州……郢州。好个三国交界地!
算了,暂时不必纠结于他从何处来。归何处去……只要今后他在大周还有所求,终会让朕摸清他的路数!”
何泉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陛下料事如神……
我等依照陛下的嘱咐,在各个管卡部属人手,根据那匹烙有御赐印记的御马和装着极品铸材的包裹来监控他的行程,最终在郢州(鄂州)丢失了他的踪迹。
那匹御马出现在郢州马市上,包裹皮仍在马鞍上,唯独他的人和珍贵铸材不见了!”
脚踩木板的声音临近背后。
宇文邕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道:“如何了?”
白白胖胖的大太监何泉恭声道:“尤楚红先出手,独孤伽罗随后助攻,一齐被制,杨坚出手援救,并未占到便宜。
尽管宇文邕并未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然而何泉仍旧一直低垂着头。竭力将自己细微至若有若无的表情变化掩藏的更隐蔽……
沉默片刻,宇文邕又问道:“你们在何处丢失了他的踪迹?”
何泉低着头,眼神闪烁,语气却毫无波动,“只消陛下稍有暗示,佛门难道还敢违逆陛下的意志?……必然同样为陛下所用?”
宇文邕嘴角牵起无声冷笑,“是朕为佛门所用吧?”
据杨坚判断,他并非魔门中人!”
宇文邕若有所思,“是么……朕反倒希望他真是魔门中人!”
然而从此以后,长安城就真正属于他了,大周也属于他了,天下亦必将属于他……若有人妄想挡在他面前,甚或压在他头上,都将承受他无情的打击。
“嚓嚓……”
何泉疑惑道:“陛下,这魔门恶贯满盈……”
宇文邕不以为然道:“朕又不是和尚,大周也不是寺庙,管他魔门不魔门,只消能为朕所用,魔门中人又如何?”
顿了顿,宇文邕的眼神透出凛冽冷芒,“反之,若不能为朕所用,或是挡着朕的道路,管他真慈悲,还是假慈悲,都不重要了……”
百尺楼阁,巍峨高耸。
宇文邕长身静立在顶层栏杆内,手举杯盏,鼻尖嗅着清茶的芬芳,眼神却俯视着屋宇纵横的长安城。
以前他虽是名义上的长安之主,但实际上只是个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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