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书生

他还记得离开的前一天明珠拉着他的手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他也还记得那个女孩子赤着脚从皇宫一路跑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所以他对京都某些人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怒气又升腾起来。

李端看了一会吹泡泡就不想看了，小跑过来，抱着李易的胳膊，问道：“爹爹，端儿想小蕊和小娘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

信上说，有一个女孩子，每天都要站在宫墙上眺望，眺望蜀州的方向。

他寄来的每一封信都会提这么一句，信上还说，自己寄过去的每一封信，她都会一字不落的看完。

她就是那个会偷偷给李端糖人吃的人。

他低下头，摸了摸李端的脑袋，说道：“爹也想啊，等到你再长大一些，爹就带你回去看她。”

李端点了点头，说道：“那端儿要好好吃饭，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见到小娘了……”

李易的面色有些恍惚，曾经也有一个女孩子告诉过他，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做功课……，会好好长大，等他回来。

女孩子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

“一群混账东西！”

再次想到京中那些人的嘴脸，想到那个女孩子站在他的对面，含泪笑着的样子，李易沉下脸，拳头紧握。

……

陈冲看到李易的时候，就知道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易沉着脸道：“写一封折子递上去，就说蜀州剿匪，耗资巨大，地方损失惨重，让朝廷拨款一百万两银子。”

陈冲怔了怔，随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震惊道：“一百万两，你疯了，他们不会同意的！”

李易看着他，问道：“要么同意拨银，要么蜀州五十年不上税，你猜他们会选哪个？”

陈冲不用猜，就知道京中那些人会选哪一个。

蜀州向来穷困，又盗匪丛生，不要说每年给朝廷奉上税款，能不靠朝廷接济，不扯朝廷后腿，就已经算得上是好年头了。

一百万两银子，和根本不存在的税款，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朝堂上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肯定会选择第二个。

选择这条路的结果就是他们要被后人戳五十年的脊梁骨，因为今日之蜀州，已经不是昨日之蜀州了。

明日之蜀州，亦不是今日之蜀州……

放眼天下，没有人敢和朝廷提这样的要求，但很不巧，眼前之人，就是其中一位。

朝廷必须在他给出的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一个，一旦选择，就必须遵守。

只要他还活着，便一日不能反悔。

……

京都，芙蓉园。

李轩坐在湖边，舒服的躺在摇椅上，望着漂浮在天上的肥皂泡，在阳光下变幻出多彩的光影……

一名宦官站在他的身后，费力的吹着肥皂泡，因为吹得时间久了，脸色苍白，整个人晕晕乎乎，恶心想吐……

另一名宦官从远处跑过来，隔着十几丈远的时候就大声叫道：“陛下，陛下，景王回信了，景王回信了！”

“他回信了！”

李轩从摇椅上弹起来，脸上露出喜色，大步走过去。

那名吹泡泡的宦官如蒙大赦，靠着身后的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李轩从那宦官手中抢过信封，小心的撕开，然后才坐回摇椅上看了起来。

“光的波粒二象性，广义相对论，量子理论，薛定谔的猫，墨菲定律，洛必达法则……”

李轩从摇椅上站起来，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拿着那信纸回了房间，取出纸笔，开始写写算算，时而咬着笔头，眉头紧锁，时而哈哈大笑，狂拍桌子，状若疯狂……

醉墨和若卿是不会给他糖人吃的，孩子还小，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他轻轻的将李端放下来，拿起李轩送过来的那封信。

他只当“小娘”是李端对若卿和醉墨她们某一个人的称呼，或许是如仪这些日子教他这么叫的。

“小娘不在家里，小娘在京都……”李端摇了摇头，说道：“小娘会给端儿糖人吃……”

李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李轩这个家伙，到底是将朝事全都丢给了明珠，自己跑去研究肥皂泡了，让明珠一个公主操着女皇的心，居然还有脸问自己阳光下的泡沫为什么是彩色的……

李易看了看院子里用肥皂水吹泡泡逗李端的永宁，连永宁都知道这是光的干涉，这家伙一封信里面，居然有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在扯这个，并且基于这个提出了三个猜想五个假设……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道：“要想弄清楚阳光下的肥皂泡为什么是五颜六色的，首先要了解光的波粒二象性，说到光的波粒二象性，就不得不提到相对论，而在了解相对论之前，量子理论是绝对不能绕过的……”

两岁的李端，已经能将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说出来了。

“还要再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就能见到小小蕊了……”李易将他抱起来，将心头的怒气压下，笑着问道：“小娘不是在家里吗，端儿怎么还想小娘……”

李易低下头，许久才道：“三封就三封吧……”

自从离京之后，他只有在李轩的信中才能得到有关明珠和寿宁的只言片语，他以为她们会来信的，然而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封，甚至他寄过去的信，也都没有回应。

编到入射光矢量的振动方向与偏振片的偏振化方向夹角时，李易就再也编不下去了。

然后用一句话解释了光的干涉原理导致阳光下的肥皂泡呈现斑斓之色，再用几百字简要描述了一下这一个月的近况，询问了他一些有关京都的情况，估摸着五千字应该差不多了。

暂时只有三封信，最后一封，自然就是李轩的了。

李易打开信封，看了两眼之后，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几张信纸装进信封，封好，驿差会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之送到京都。

他看了看老方，问道：“就这三封信，没有了吗？”

老方摇了摇头，说道：“就只有这三封。”

将老夫人的信看完，李易直接喊小环过来，让她把这封信拿给如仪她们去看，老夫人这信哪里是写给自己的，提到他的篇幅还没有如意多……

接下来的一封信很短，笔迹略有稚嫩，端午才识字没几年，有这样的进步已经很不错了。

小姑娘用忧愁的语气诉说着课业之繁重，让她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玩了，还说到那个叫做李翰的家伙总是缠着她，烦人得很，唯一不烦的，就是他给自己讲算学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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