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谁派你来的
满脸胡渣,双眼深陷,一脸的疲惫,一看就是几日几夜不曾休息的样子。
一股酸楚从她心底升起,禁不住红了眼眶,湿了眼底。
她张了张嘴,却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行尸走肉般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好似踏在钉板上一样,步履维艰,鲜血淋淋。
他踉跄了几步,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禁闭的双眼,还有那毫无生气的面容,他只觉全身僵硬,血脉倒流,那如墨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红,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他一定会查出凶手,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絮晚只觉上下眼皮直打架,最后她还是坚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久,巡房的医生韩医生过来了,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手术很成功,只不过手腕和腿部的骨折需要静养,万幸的是,脑部除了外伤之外,并无脑震荡的迹象,只是,喉部的伤比较严重,目前先不要进食,主要以输营养液为主。”
“好,有劳李医生了。”冷亦阳冰冷的语气里不掺杂任何情绪,让人听不出喜怒。
“冷总客气了,我先出去开药了。”
“好。”冷亦阳点了点头。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冷亦阳一个人了,突然,装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深深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苏絮晚,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下午,苏絮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试着开口说话,却不想喉咙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连上午时的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房门被推开,宋雪探出大半个脑袋来,见她醒了过来,也不再摄手摄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手抱着一束玫瑰花,一手提着果篮。
她将花和果篮放到了桌子上,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握住苏絮晚的手,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小晚,这次你真是吓死我了啊,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当时在现场,那么多的血……幸好冷老师及时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絮晚直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想问冷亦阳去了哪里,你放心,警方那边有了肇事者的消息,他去了警局,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那个杀千刀的肇事者,撞了人,不想着赶紧救人,竟然桃之夭夭,不要让我见到他,不然非打得他骨折不可!”
苏絮晚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想问的不是这个,身体上的疼痛告诉她,她伤的不轻,可是她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除了手臂小腿骨折以外,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
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受了轻伤的手臂,好不容易触摸到了脖颈,却是一把被宋雪给攥住了。
“我的姑奶奶,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随便乱动呢?你知道吗?你被车撞飞落地之后,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插到了你的喉咙里,大概有这么长,没入了你的脖颈里。”
说起这些,宋雪至今还心有余悸,她虽然没有赶到现场,却是看到了医生取出来的树枝,真的很骇人!
怪不得,她昏迷之前,就觉得喉咙一痛,原来是这样。
小黑屋。
冷亦阳透过透明玻璃,看到了那个货车司机。
那男人中等身材,年龄二十上下,手臂上有纹身,痞气十足,一看就是混迹社会的老油条。
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耳麦传了过来:“为什么撞了人逃逸?”
那人不语,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查不到,你,方言,年龄二十一,无业,驾照早在半年前因为醉酒被吊销,被拘役半年,上周才出来……”
李助理将他的事迹一点点地说了出来,却仍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
“你可知道无证驾驶逃逸,致人重伤昏迷,是什么样的罪名?”他睁眼,吊儿郎当地问道:“什么罪名啊?”
“交通肇事后逃逸或者有其他特别恶劣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下,“吓唬谁呢?真把自己当警察了,我告诉你,就是警察真的来了,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小爷我,后台硬着呢!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告你非法拘谨!”
“是吗?听着怪吓人的,你倒是说说,你有多硬的后台?”
那人顿时语塞,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后台,只不过让他做事的人,下了血本,给了他整整五百万!
突然他烟瘾上来,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眼尖的冷亦阳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通过耳麦告诉了李助理,然后李助理用锋利的眼神看向他,声音冰冷,“怎么,说不出来了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后台?带他去尿检,我怀疑他吸毒!”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要知道,肇事逃逸致人重伤,这些都可以用金钱来解决,只要伤者那边同意,不过是一笔赔偿款的事,可是一旦涉及到了毒品,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无法免除牢狱之灾,更何况,他不仅吸食毒品,还贩毒,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放开我!”他猛地甩开了钳制住他手臂的人,“我没有吸毒,我,我不过是昨夜没睡,现在困了而已。”
“哦?是吗?是不是困乏,要验过才知道!”
他慌了,“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我要去告你们,放开我!”
“送他去警局,有没有吸毒,一验便知!”
这下,他彻底慌了,如果真的被送去了警局,那么他做的所有事都会被查出来的,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不,等等,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们了千万别送我去警局!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也是被逼无奈的,再说了,那人不还没死吗?”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冷亦阳一身黑色西装,双目阴狠,面若阎罗,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直射进他的心房,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谁让你做的?”声音冰冷,犹如冬日里的寒冰。
“你,你,你又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冷亦阳冷冷一笑,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抬手紧紧地扣住他的下巴,“告诉我,是谁让你撞人的,说实话,否则,你走不出这间房间!”
“你?”那人早已被冷亦阳那骇人的气势所吓到,双腿吓得不听使唤,不停地颤抖着。
“说不说?”冷亦阳声音陡然升高,语气越发的冰冷起来。
巨大的压力感袭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
“那要看看你说的是什么?”
“好,我说,我说……”
那人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谁找的他,给了他多少钱,在哪里动手,都说得很详细。
冷亦阳沉着脸离开了小黑屋,然后让李助理将语音,连同那个人一起送到了警局,他,终将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他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那尽管她的手机被碾压碎了,可是芯片还在工作着。
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她浑身是血地躺倒在血泊中,顿时,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那种灵魂与肉体分离的痛,那种窒息的痛,那种心脏停跳却还依旧活着的痛,纷至沓来,让他痛不欲生。
苏絮晚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对于冷亦阳说的话,她从来都会毫无理由的选择相信。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下。她之所以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昏睡,而是因为她摔倒时,脖颈不幸被落在地上的树枝划伤,刺破了喉管,尽管做了手术,情况却不容乐观,恐怕她的声音从此后会变得嘶哑起来。
看着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摆布的样子,冷亦阳黑色的眸子又暗了几分,嘴唇紧抿,捏紧了拳头。
她记起来了,那晚,她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迎面驶来的小型货车给撞了,而那个货车司机,在将她撞到之后,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开车逃逸了。
她记得,她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那辆绝尘而去的小货车。
她眼珠一转,从医院透明的玻璃窗户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是累了还是睡着了,此时,正侧头趴在她的病床上,棉被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出了车祸吗?怎么连话都说不出了?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冷亦阳心底一痛,柔声说道:“别怕!你昏睡了三天三夜,说不出话只是暂时的,乖,休息一会,待会就能好了。”
声音嘶哑暗沉,眉宇间尽显焦急担忧之色。
苏絮晚抬眸,看到了他憔悴的模样:
痛,好痛,超级的痛!
她不过想转个头,却没想到,才一动,锥心般的疼痛就传遍全身,疼得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零碎的画面不断地传入脑子里,清晰的汽笛声,刺眼的光束,刺耳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刹车声,汽车撞击身体的摩擦声……
最后,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接着她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听到声音,冷亦阳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坐直身子,正好看到了苏絮晚痛苦皱眉的样子。
“你怎么样?哪里疼?”
模糊,茫然,惊恐,空白,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不断冲击着她的脑神经。
苏絮晚缓缓地睁开眼睛,模糊的世界渐渐地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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