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赌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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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夏念之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于南省金融峰会暗杀兄长,你倒是好本事…”

书案后端坐的老人不怒自威,食指微曲着轻叩桌案,咚,咚,咚,声声直抵人心。

“父亲,我知道您怪我,然而集团董事局主席改选在即,盛痕他参与集团事务多年,其势力触角早已延伸至集团各处,若不采取非常手段,怕是到时咱们,会被他反将一军”

“既然你已布杀局针对盛痕,那么我教过你…”

盛老凛然扫过右手边的家族合照,墨眸渐冷,视线终落于最角落处的盛痕——男人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甚至于分明身处家族周遭,眼角眉梢都透着方枘圆凿,格格不入。

当年那个孩子,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便已然毁掉他整个后半生,他不想却必须承认的长子。

如今,冠以盛氏姓名,出色且优秀,甚至将来某天成就,必然略胜一筹,甚至不可限量。

思及此,盛老烟嗓沙哑,沉声道:“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你大动干戈,却是打草惊蛇?”

闻言,盛璨再次陷入无边沉默。

的确,上次暖阁舞会的暗杀,纵然千算万算却仍百密一疏,千虑一失,最终盛痕不仅仅是安然无恙从爆炸中安全撤退,逃脱追捕,更是从枪林弹雨里带走夏念之,至今渺无音讯。

但或许,这何尝不是种机会?

盛璨打定主意,拱手作揖道:“我有计划,父亲,希望您能再给次机会。”

机会?

盛老不禁想,若此次金融峰会的暗杀,角色颠倒,盛痕便根本无需再多机会。

盛老视线偏移,重新落回盛璨肩头,小儿子却也是不与盛氏和心的,思及此,盛老暗自深深叹气,然而偏偏盛痕,却是所有错误与偏差的根源,罪孽之源,本就该死。

……

“没有计划的机会便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你说说看,这次打算如何保命?”

“传言盛痕目前重伤,退守马尔巴岛,远离平城,即意味着对平城本部的所有资产掌控力度不够密切,三日后便是集团董事局全体会议,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够召开S·M集团股东会议,罢黜盛痕的总裁职位,到时盛痕必然赶回,我便能借此时机于路上解决掉他。”

话音未落,盛老剑眉紧蹙,冷眸渐暗后,拉开抽屉将字典厚的密封文件丢向盛痕,命令道:“打开看看,在你筹谋所谓天衣无缝的致命一击时,盛痕早已做了些什么。”

火漆密封文件极有分量,落地后啪地一声响,惊得心跳如雷轰鸣叫嚣。

盛璨半蹲下身,触及封面时,手有些抖——大抵是已猜到了些什么,否则他的父亲不会是这般态度,想来S·M集团必然早就成了重伤的盛痕的囊中之物,或许,甚至事情更严重。

……

半晌后,盛璨盯着已然翻阅至底部的文件资料,皆是S·M集团股东会内,原先答应支持他的那大部分的股东,如今改口转而向盛痕投诚,发誓绝对不会背叛。

呵,背叛?叛徒的这句话,可信度为零。

这般想着,盛璨看向盛老,言语间满是希冀,道:“父亲,或许我可以寻另个机会,将盛痕马尔巴岛上,诱出来。”

“够了,纵然再如何,事实便是事实,言之凿凿,落地生根。”

已然如此,还能再如何?

何况,纵然他不喜盛痕,却并非眼瞎目盲,两相比较下,两个儿子到底哪个更好?

他心中,自是有数。

……

猛然间,砰地巨响,盛老拍案而起,怒指案前温润斯文的盛璨:“你不得不承认,诸多能力的比较上,盛痕胜过你太多,而我唯有的希望,是将来不后悔选择你作为接班人。”

“父亲…”盛璨低头,无人察觉处,温润的眼角眉梢间闪过丝怨恨:“您果然不信我?”

“盛璨,多少年前我便给过你警告,念着盛氏家族这头把交椅的人,数不胜数,然而当年仅为了个夏念之,你便放弃接受留在我身边接受盛氏继承者训练,甚至执意进娱乐圈闯荡,若非你当年的那般抉择,今日怎可能在盛痕面前,落得这般下场。”

话音未落,老人连连的嘲讽笑声里,路璨垂于身侧的双手默默握成了拳。

他不由得想到爆炸当时,暖阁内的人群里爆发巨大混乱,喧腾哗噪不断嘈杂入耳,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只差分毫,那把磨得锋利的刀便能准确无误插进盛痕的脊椎,了结他的性命。

然而偏偏那时,夏念之披发赤脚,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冲进暖阁,那般无所顾忌,奋不顾身;他未曾想到,只是晃神而已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待反应过来…

盛痕已然堪堪旋身逃脱,随后便再也寻不到机会近他的身,更谈不上取其性命。

那晚结束后的连日来,路璨曾万分后悔丢失最佳机会,然而更痛苦的是,夏念之救盛痕。

“父亲,我并未有错,何来认错之说?”

识于幼时,知在年少,音乐天资极高的小青梅不得不放弃梦想转投商科时,他毅然选择出道,承载着她的梦想前行,然而以放弃金字塔顶端财势为代价的,却仍旧无功而返。

甚至于,连同那般大手笔的布置,竟还是令盛痕逃脱。

……

我教你不出手则已,若动手则一击必杀,你都记到了哪里?!连毛都长全就敢动手?

……

越想越不得劲儿的盛老,手起,咚,哐啷声不断响起,玻璃稀里哗啦溅落满地。

极重的一记闷响,男人不躲不闪,挺直着脊背愣是硬生生接下迎面砸来的烟灰缸。

“给我滚!好好反省!”

……

院中,隐约听见书房人影攒动的佣人们,围着主楼院墙站圈,各个皆垂头耷脑,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回事呢?”

“父子俩吵架呗!唉,作孽!”

……

落地座钟重响,足足八下,如重锤落于屋内各处各人,引得神思各异。

老人年岁已近耄耋,却仍精神矍铄,他黑眸深沉,望向神色莫辨的年轻男人时,眸中一闪而逝过丝毫的怨恼,然而随即却缓和了声嗓,极慢问道:“盛璨,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恢复本名的年轻男人,盛氏财团的二少,盛璨垂眸,长而微卷的睫毛投向眸底,恰如其分地掩盖住无数汹涌思绪,沉声抱歉道:“父亲,此次的确是我莽撞,是我一人之过。”

闻言,盛老冷笑了声,眼角覆染不屑:“好,很好,盛璨呐,你倒是孝顺得很。”

闻言,夏念之急刹住推开车门的动作,而后扭头朝幸灾乐祸的围观吃瓜群众,祁琞,微微一笑,满面慈祥又和蔼,问道:“加码二十万,我赢,咱俩平分奖金,如何?”

祁琞极力屏蔽来自盛痕的杀人目光,他明知不该与夏念之闹这出,但偏偏忍不住。

“(^o^)~成交,我再加码五十万,游戏嘛,钱多钱少,开心就好。”

书案前伫立的年轻男人,身形清瘦,双手插兜——家族最高掌权者的雷霆震怒,甚至不言而喻的凛冽杀意,俱如泰山崩顶而来,然而他却只能始终紧皱眉头,默然承受。

“盛璨,盛氏百年清誉差点毁在你手里,你哪里来的资格,担当得起这份责任?”

山霭林海翻涌,云峦叠嶂掩映下的盛家老宅,书房灯火零星,摇摇欲灭。

屋内无声,落针可闻,静谧覆盖下的紧张与焦灼,如蛰伏的凶猛野兽,不寒而栗。

……

难得可见上弦月高悬,夜幕渐暗,满地银霜与繁星点点遥相呼应,天上地下,和风暗香。

然而祁琞却突然叫住了她,朝她举起手机晃了晃,笑眯眯道:“哥们儿几个新开了个赌局,赔率一比二十;夏念之,我可是押着十万赌你赢呢,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

“今天也要努力呀~别害我赔得连心爱的花裤衩都不剩哦!”顿了顿,眼见着夏念之不搭理他,径直要下车,恰如其分,祁琞憋着笑的鼓励声,适时响起:“我看好你!加油呀!”

眉目流转间巧笑倩兮,顾盼生姿,她站在那里,被月华拉长的身影却恰好落在他心尖。

盛痕抬眸,扫过别苑前伫立的两人,神色晦暗。——

半山别墅区,参天巨木葱葱茏茏,袤垠白雾渺渺茫茫。

她怎么会来?谁让她来的?

山脚下的三层小别苑,漂亮得像个精致洋娃娃,无声沉默里,夏念之瞧见优雅女人朝她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仿佛看透她只是个闲暇消遣小玩意那般,带着宽谅。

几乎是条件反射,夏念之紧随其后扬起嘴角弧度,笑意款款地推门准备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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