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我负他,我认这报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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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夫人回忆往昔,那些被人践踏至泥地里的卑微,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

“贞南偶然某年暑假到村子里去帮渔民的忙,便是高贵的名门淑女心存善意,体验贫苦大众的生活;而我每年的假期,但凡有点闲暇时间,都要被抓回家,看顾弟妹,操持家务,甚至帮着父母出海捕鱼,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义务,我得不来半点的夸赞!”

若说她的父母令她憎恶至极,但他们带给她的,却有一样是令她极满意的,那便是姣好的容貌——很多人见她第一面,便是夸她长得漂亮,像那画里的仙女。

——

“呵呵,是我蠢呀,以为你瞧我,是因为在意我,其实哪里是,若非夏霆西对我好,你怕是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我吧,我就是那路边的野花野草破石子,你踩过,便踩过了。”

“我若知道后来,初见时,我便该将你立刻赶出去,断绝他与你的任何联系。”

盛老敛眸,再半抬着眼帘瞧向盛夫人时,眸底已然是冰封一片。

“他没有任何对你不起,路池,你却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要了他的命。”

话已至此,盛老不愿再与路池有任何话说。

他抬手,示意隐匿暗处的护卫将路池带走,谁知路池却亦是抬手,怒喝:“还愣着做什么!不懂得出来保驾护航吗?你们这群废物!”

……

话落,风过,毫无回应。

……

路池这才开始慌了,“你,你,你做了什么?”

“我盛家传世不止百年,靠的可不是心善仁慈,家中这些暗卫更是历经层层最严苛训练,才筛选出来的精英,他们懂得知恩图报,也懂得何为是非善恶,醒吧,你说的那些话大多错得离谱,但有件事,你倒是看得通透厉害,一针见血。”

盛老抬手搭上龙头拐杖,深邃的眸自此番闲谈以来,首次紧锁着路池,漠然道:“你永远成不了盛家人,你还是你,当年那个身世可怜,用心狠毒的渔女路池。”

至此,路池再不顾盛家主母应有的姿态端方,猛地扑上前抓住盛老的手,豆大的眼泪滚烫砸落于盛老手背,路池哭得梨花带雨,哀嚎道:“我伺候你半辈子,还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我身上还有老太爷的遗命,我是盛家唯一的女主人,是你盛震东唯一的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儿子将来可是盛家的继承人!!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我父亲当年的确说过这话,但,他死都死了,我也快到阴曹地府与他老人家会师了,还怕些什么?”盛老面无表情,活像阎王,厉声:“当年,他若并非死于你手,我尚且能给盛璨机会,但你太过阴狠毒辣,你未放他一线生机,我又如何能就此如你所愿?”

“你的两个儿子,盛痕和盛璨,他们都不会是我属意的盛氏继承人。”

一记眼刀扫过,三五护卫便纷纷上前,使出擒拿手将路池制服住,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娇体柔,纵然路池拼命挣扎,却也是丝毫动弹不得,心知丈夫是动真格的,路池一改原先的盛气凌人,身形于风中摇摇欲坠,几欲晕倒,哀求道:“震东,阿璨你是疼过的,你别伤他!”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原本阿璨是有机会的,在你的精心养育下,他的确是个极听话的傀儡,但亦是因为你这位做母亲的私心太过,妄想贪图盛氏家产,他,我不会再用。”

盛老起身,将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下,扬手便随意丢进茶案旁的曲水流觞。

水流湍急,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路池惊愕,怔怔盯着盛老似乎已恢复平静的脸,陡然便似发疯般,欲冲到石岸边。

但护卫十分尽职尽责地拽住了她,并且按照接受到的家主眼神指示,将路池手中的婚戒亦是夺了下来,随即老管家上前来,接过婚戒递至盛老面前。

路池死死盯着,眼睁睁地看着盛老亦是同样的动作,将婚戒丢弃,宁静安逸的山涧竹林,陡然间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凄厉苦求道:“震东,你不要对我这么狠,你不要,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盛氏的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嘶吼间,路池喉咙涌上些许甜腥,她怔住,惊愕万分地盯着盛老许久,最终目光偏移,落在茶案上的那杯白釉茶盏,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你在茶盏里,放了东西?”

“这套茶盏是他亲手所做,如今你因茶盏而死,也算是向他赔罪了。”

本来还有许多,但被那夏念之丫头发脾气乱摔一通,只剩下俩个,俩个,也好,他一个,他一个,倒是天定的缘分,很好,很好……教他欢喜极了……

路池挣扎得披头散发,如鬼魅般叫嚣着:“盛震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我恨你啊啊啊!!”

……

“当初我已决定放弃收购夏氏,你却假传我的意思,命令张光明继续执行那套计划,置他于死地时,有没有想过某天东窗事发,我知晓一切时,我将如何?你又会如何?”

肆年来,他以为是自己收手得迟了,才致使张光明依旧执行了计划。

后悔汹涌,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来得痛苦。

若非,若非夏念之那丫头执拗要为她爷爷报仇,找回张光明,或许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当年路池私自动的手脚——眼下好了,他总算是还可以腆着脸,再求着与他再见一面。

盛老拄着龙头拐杖起身,一步步走到路池面前,杀意汹涌的神情已毫无波动,他看着眼前与自己相处了半辈子的夫人,就像是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有怨恨和憎恶,只是接下来的声音极轻,说的好像是旁人的事,与己无关。

“当年那事,终究是我负他,活该我无人送终,晚景凄凉,我认这份报应;但路池啊,你也有份伤他的心,若是要怪,怪你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得无厌,咎由自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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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飒飒,扰乱心弦。

她也曾少女怀春,懵懂娇羞,想着他常常盯着自己出神,会是喜欢自己的吗?

所以,她得出人头地,她得寻得个下半生最好的倚靠。

夏家是挺不错,夏霆西对她亦是好得没话说,但夏家与盛家想相比较,盛家才是真正的百年望族,名流豪门,而盛家长房的盛震东,年轻英俊,沉稳内敛,对她也和蔼温柔。

——

多少年了,他在她面前,便从此绝口不提夏霆西那人的存在。

如今数十年光阴从指尖飞走,他倒是旧事重提,怕是,好多事情,该他知道的,不该他知道的,他都心底有数,了如指掌,既然如此,大家各自心照不宣,说起话来,倒是更轻松些了——不过鱼死网破,更何况,她在盛家汲汲营营数十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贫苦渔女了,将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且等着瞧好了!

盛夫人深吸口气,温柔眉眼含笑道:“我哪里漏了马脚,教你起了怀疑,寻着错处了?”

丹蔻鲜妍,尖锐处深深嵌进肉里,掌心传来阵阵的剧痛,盛夫人却恍若未察。

“为什么会这样呢?”盛夫人咬紧牙关,恨恨盯着茶案另一端,面色阴郁的男人,半晌才道:“因为我是渔民的女儿,因为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因为我生下来就是活该!”

……

竹林里,凉风习习,舒适畅意得很。

“你做得很好,事事要强,处处争先,但,你忘记了一件事。”盛老重新倒了茶,却是再不喝了,只端着那白釉茶盏,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张光明被夏念之那丫头将囚困于威海公寓,横竖到头不过一死,但你却害怕张光明将你的事暴露,因而着急忙慌地想要去救人,这才让我寻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发现肆年前,你所做的一切。”

话至末尾,盛老分了些许森然目光落在盛夫人那妆容精致,却掩饰不住狰狞怒意的美貌上,好心地询问道:“如何,我这般解释你可听得懂?”

夫妻两人同床共枕大半辈子,皆是那心性聪慧通透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只不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彻底瞧得清楚明白。

话已至此,盛夫人环顾四周,盛家家主的暗卫黑影,于繁密的竹林间影影绰绰,顿时,盛夫人心底只剩满满凉意,多少年了,自她苦心设计爬上他的床,上天垂帘,还一次便怀了孕,逼得那时候日思夜想盼望抱孙子的盛家老太爷用祖宗家法,命令盛震东娶了她……

“够了!”

“你以为夏霆西那般对我,便是真的对我好吗?他不过是教我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不公平,凭什么你们生下来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地养着,而我只能像条野狗般苦苦求生路?!”

不待盛老继续说下去,盛夫人便径自厉声打断了他,随即冷笑了声:“我终究姓路,不姓夏,因为我的出身,我身体里留着的血,我的父母只是小渔村里的渔民,吃喝嫖赌,撒泼耍浑,所以我再怎么穿上价值不菲的定制礼服,我永远也不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

——

……

盛老声速愈加缓慢,沙哑而苍老,透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悲怒:“北城大学里,多的是人以为,你便是平城夏家的千金小姐,光鲜亮丽,天之骄女,和谁比,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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