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生：绝命之旅

我联络上了百无忌，但此刻，他已经离开了煌夏城。

这是我十分乐意的事情。

这样一来，无论是杜幽兰还是米娜与阿伊慕，都难以找到我的踪迹。

但他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有改变。

“是吗？为什么……”他问。

“我不想因为这事骗你，但对不起兄弟，我食言了。我没能救她，她死了。”而我，终于将实情直说。

“这样，知道了。”车速慢了下来。

最终停下。

我们沉默，他没说话，我也没有。我似乎本就无话可说，没什么可解释的，失信于人，就是现在我的处境。我可以接受他对我的任何态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问我：“你见到静夜死的样子了吗？”

我的脑中，闪过了静夜被我解开的机关门，牵扯撕碎的画面。

“没有，只见到了她的心脏。”

“为什么是心脏。”

“有个人需要那东西……”

“我要杀了那个人。”

“我也是。”

砰！

他双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你找我……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吧？”他问。

“对，在静夜死后，我回到了古井镇，在那里找到了一样东西。不过十分危险。那东西随时可能造成极大的灾难，现在你是唯一的可能。”

“什么可能？”

“毁掉那个东西。”

我对百无忌叙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是你带的那个裹着保鲜膜的急救箱？”

我点头。

“先到我住处，今晚我试试。”

他干净利落的答应了我的请求。

“为什么？”我问。

“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就希望我帮忙吗？”

“我是说，我失信于你……”

他摇头，回应道：“不关你的事。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我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你也说了，不毁掉那块石板，会有更多人死。”

我心头一动，这话，杜幽兰也说过。

“其实我打算给你个惊喜的。”这时，百无忌突然提了一句与此刻气氛，完全不相符的话题。当然，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惊喜？”

“嗯……到了就知道了。”

他继续开车。

可我却心中不安。vp

待到他住处，我便明白了一切。

杜幽兰在那里。

所以那一刻，我也明白，为什么刚刚见到百无忌时，他的兴奋，看起来如此僵硬。

“……昨晚我回家，小姚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我家客厅了。我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对我说，静夜其实已经死了。我不相信，我说她骗我，我只信你的……然后，你居然就联系了我，说今天到。小姚姑娘告诉我，今天，你会对我说她说过的话。我还是不信……可是，不信也听到了。”

百无忌坐到沙发上，开始发呆。

而我与杜幽兰对视，她嘴角上扬，冷淡一笑，“你逃跑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居然临走前，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我找得到你就怎样怎样……那么，可以兑现承诺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无奈叹息。

至于杜幽兰如何找到百无忌的，看她此刻穿着百无忌的衣服，我大概也想得到理由。她曾经留了一滴血肉在百无忌身边。

“你出来。”我拉杜幽兰，到门外走廊之中。

她跟我出来，但又马上甩开了我的手。

“你对他说什么了？”

“你特别怕他不帮你对吗？”

我皱眉，“到底说了什么？”

“放心，没有故意黑你。我只是将实情，都说了一遍。你早晚要说的，让他提前知道，免得你麻烦。”

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百无忌今天的情绪，控制得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可这就让我更加不明白，杜幽兰到底什么目的。

“那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之前声称要阻止我，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做那么绝。我不太明白。”

“你该很明白。”

“什么？”

她突然揪住我的领口，“你那天走的时候，对我说，如果我再次找到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承诺，恰恰说明，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话。”

这是个无意中留下的破绽。

但我无法解释。

只有心中存在另外一个答案，才会留下这种承诺，这道理我自己也懂。

我们对视了很久。

她始终揪着我的领口不放，可我却逐渐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这与她的样子，与她从前在我面前展现的任何一秒都不同。

“……我是他，你说的那个人，魏恒。”

这句话，也终于从我的口中被说出。

“呵……”她笑了。

然后头，重重撞在我的胸口，那只手看似极为无力的滑下，却又说不出的轻松。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背叛你。”

“无所谓。我不在意。”

“你不像这种人。”

“你说了，你是佐乐不是魏恒，那我就当你只是佐乐……所以，我不在意。”

嗡！

那瞬间，我觉得自己脑子，仿佛被一股力量冲击。

几乎要炸了。

像一股暖流，钻遍我的全身。

“我不明白了。”

“什么？”

“你不是要找魏恒吗？”

“你那天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找个理由……”

沉默。

砰！

房门被突然打开。

百无忌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两眼，“那保鲜膜我是直接撕开，还是等你俩？你俩一直在门外，还是进来看看？”

说完，关门。

我与杜幽兰，也分开了站位。

她准备去开门，我问她，“所以，如果我是魏恒，他解决那块石板，就无所谓了？”

“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别人的死活，我懒得管。只要你没事。”说完，门开。

盒子打开。

石板出现在百无忌面前。

他割破手指，就像我那天一样，将血液滴落在桌上，接着杜幽兰放出一部分黑气，以火焰逼迫黑气靠近百无忌的血液。

我的视线，无尽放大，将百无忌血液中的类似虫毒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可相比我的虫毒，它们要更加“勇敢”，没有抵触，但也同样兴奋。

二者迅速相容，那分裂为细小颗粒的黑色虫毒，却莫名的失去了活性，它们逐渐衰弱，再无法构成条状。而生命力，也在此过程中，渐渐消失。

直至完全耗尽，死亡。

但并非彻底消失的那一种，而是化为可见的灰烬。与之前的过程，完全不同。

果然，百无忌的能力对克制阴阳虫毒，依旧有效！

……

那时，百无忌在开车。

车身明显一晃。

百无忌以为，我要为他传递什么好的消息，对我的到来，十分兴奋。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种兴奋，有些僵硬，就像故意装出来，但又不是为了给我看，而是给他自己。

“本来以为咱俩还要很久才见面，没想到这么快。静夜呢？你找到她了？我以为她会跟你一起来。”可他还是问了。

“你不会见到她了。”

其实是愿意这阴阳虫毒的不确定性。如果百无忌试验成功，我会请求他毁掉那石板，再去救人。但毁掉石板，绝非滴几滴血就能够做到的事情。而虫毒的不确定性，让我们不知道，过分接触后，是否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例如，当时毁灭了石板，可身体中会残留虫毒，进行后续破坏。

就像短暂延迟后，才消失的血液。

再逃离杜幽兰的路上，我试验过用自己的身体，去接触百无忌的血液，如果能够进化出他的能力，那么至少，不算连累无辜。只可惜，他那一滴血液虽少，可其对我的虫毒的克制力，却异常强大，甚至相对而言，比阴阳虫毒更强，会在接触的一瞬间，将我的虫毒完全毁灭。

来到那座陌生的城市，我与他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我并未对他提出我来此的目的，因为有一件事，我想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就是孤儿院的静夜已经死了。

但见面之前，我没对他提过这件事。至于不提的理由，一半是因为内疚，一半是因为我也失去过静夜，能够明白，他可能会有的感受。

我再次陷入疑惑，陷入对那段还不完整的记忆的不解。

……

如果虫毒分为等级，目前来说，百无忌的毒与阿伊慕、阴阳虫毒，这三者，都在我的虫毒等级之上。

我甚至开始有点后悔，为何要将这东西带出来。

所以无奈，只能直接找到百无忌本人。

至于杜幽兰的担心……

但干尸似乎早就对这东西有所了解，他甚至知道打开盒子后特殊空间会被毁灭，以及火焰能够将这种虫毒隔绝。那么是否，他也一开始就知道这块石板的破坏力呢？

若是如此，他又为何一定要做……

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想与杜幽兰动手，没有任何别的理由，只是毫无必要。

我能够逃掉，而且我也觉得，她很难找到我。

至于这块石板，必须让百无忌试试。我承认有风险，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会死更多人。其实我有两滴百无忌的血液，这之前，本可以用血液对那黑气进行试验，只是杜幽兰如果不愿意帮我，那么我独自一人将保鲜膜拆开，便很难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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