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苕华玉
一双冷漠的眼神透着几分杀伤力久久盯着榻上之人,直到他媚态的眼神徐徐转了过来。
“昨夜,荒月客栈,中等房。您还记得吧!”她先开了口。
“姑娘这是,在说什么?”阮妈妈装了个糊涂。
手中的藏拙捏得叮叮作响。
须臾,“噗通”一声响,眼前之人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侍人上前从地上取了藏拙一番察看,问着妈妈:“妈妈,是把上好的弯刀,这人,莫不是风人?瞧着面相又似咱们仇人,但咱们昨夜带走的,却又是个允人!所以,她究竟是什么人?”
侍人正埋头于地上的人儿闷闷不解,阮妈自顾自捏了捏额头,美艳的皮囊遮不住发自身心的困倦。便拉起罩服轻飘飘地披到身上,起身移步向画屏后,同时掩唇略略交代一句:“我乏了,莫再扰我了。”
侍人遵命地应了应声,随后又居戚戚问起:“妈妈,那这姑娘怎么处理?”
阮妈回眸轻瞥身后一眼,慵懒地支了一声:“暂且关到暗室去,同时去查查她的底细。哦对了!那允人与寻常男色不同,其内功甚是霸道,要纳为己用,怕是会费力些。你让紫葳将那允人看紧些,非常之人就该用非常手段!”
“奴遵命!”
蒲团之上,她双眼紧闭。
将离,在紫葳手里……
暗室,灯盏如星,自顾自闪烁。
“人如何了?”声音如珠如玉,淡似秋霜,如闻磬音,在室外响起。九饼中文
“回禀紫葳姐姐,都按您的吩咐,给她打理好了。”一姿色秀丽的娈童,答应道。
“先退了吧!”他移步入室。
“紫葳姐姐这是?莫不是姐姐对男人不感兴趣了?开始回归正道了?”娈童打趣着问起。
“少贫嘴,赶紧的!”
“好好好!”
娈童既出,他转身掩上两扇门,耳听的脚步声起。
“不想死就别轻举妄动!”
被人突然扼住,他手中捏着的扇柄一顿,脖子略微痉挛,长睫轻轻下掩,只见脖前露出一枚簪子头,甚是锋利。
或许他一动,那簪子便会刺破他的喉头,他不怕这个。只恐身后之人因身高所限,导致刺簪的力道不够,他可能会落得个半死,无论怎样,总会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他可不喜。
他眼底流笑,无一丝忌惮,只是识趣地抬起手以作受降。
“他此刻在何处?”白饵质问。
“我的房中。”他毫不掩饰。
“引路!”她将身子挺得更高,同时将簪子攥得更紧,大抵是因为看不见那人的真面目心中胆颤。
他明显感受得到,那握簪的手停在半空中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温声提醒:“长期摄入阮妈妈的九幽香能让身心疲惫之人快速安睡,初次摄入则会使身心疲惫之人愈加疲惫最后迷晕。白姑娘虽强撑过去了,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功效。白姑娘若是再这般耗费体力,只恐待会还未见到将离公子,便要晕倒。”
他这话竟是一语成谶,她果然愈发无力,簪子跑出手心,整个人疲软地跌在了地上。
他慢慢回过身,看清楚了那个唤作白饵的女子。
她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努力抗击着迷香对她的作用。恍惚间,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颀长的躯干无人能及,于她更是扬手弗及,一袭烟色薄衫随意如风,内罩一身干净的衣袍,丹青走笔绘有,月上柳梢的意境图纹。三千墨发自然散落身后,只取部分凭一根长长的玉骨簪信手绾着。
灼灼辉光中,修长的脸超凡出尘,懒眼时含笑,玉手弄纸扇,动静之间,既赋有女子的柔和美,又赋有男子的浩然英气,当是男色中的绝佳。
显然,此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与风月作坊中其他的娈童截然不同。
既知道她的名字,又能将她一眼识破。他是谁?
不甘他这般高高在上且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威势,她毅然决然捡起了自尊:“少废话,告诉我——他在哪?”
不料,他手中纸扇在她面前猝然一扫,一股淡淡的清香甚是扑鼻,在这沉睡的边缘,她丝毫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些清香的摄入,潜意识告诉她,她需要它们,迫切需要它们,因为这比用意志力强撑来得有效。
双眼一闭一睁之间,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着已被人更换,她开始质问,这一袭清丽的衣裳是何时换上的?
不……
这一刻,她好像彻底清醒过来。
暗室之中,二人四目相对,他成竹在胸,她心有筹谋。
“苕华玉。风月作坊中,人人皆唤我紫葳。”他纸扇轻摇,其上的柳枝图倒是与衣袍上的雅韵相得益彰。
见她眼中满是锋芒,他眉梢轻扬,淡淡道:“你且放心,将离公子在我一手精湛的药理之后安然无恙,虽不能说大好,但绝对要比在你身边时好!我可以将他原原本本的还给你,不,应该是将一个安然无恙的他还给你!前提是,你得听我的。”
将旁人驱散,且重锁房门,可见他是私自来见。
明知她中了迷香却施手救她,可见他有十足的把握控制她,不仅如此,她对他应该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虽没有说谎,但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她赫然道:“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妈妈既将他交到了我的手中,便意味着,他从今以后便是我的人,风月作坊中其他人一概动不了他。他的生与死,全在我一人手中。你说,此时,你不信我,信谁?”他俯视着她说道,嘴角眉梢皆是与生俱来的自信。见她眼有迟疑,腰身随即挺起,道:“你且放心,我的行事风格与妈妈截然不同。现在就看你敢不敢了?”
“好!”
他推开暗室的门,站在长廊上,眉目悠长朝楼阁中心望去。
“我看上的人,一旦到了我的股掌之中,便没有逃出去的理!”阮妈妈审视着她说,又抬手示意身边伺候的人,须臾,掌心落下一包钱袋,“我阮妈是个商人,商人玩得便是交易。这是他的卖身价,整整一百两银子,全了原属于你的渔翁利,另赠十两,就当是我阮妈给姑娘赔一个先拿货后交钱的不是了!”
她盯着阮妈,面若冰霜,紧锁的唇慢慢松开,“此人,千金不卖!”
“您做的事光不光亮我且不管,但有人若是在我房中起火之时,乘人之危,坐收渔翁之利,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语气更加冰冷。
“所以呢?”阮妈妈低眉问起,同时起手环肩,一身淡黄色罩服徐徐退在了榻上,红紫的内衣与露骨的肩齐齐露了出来。双腿翘起,抬眼看向她,“姑娘想怎么做?”
她又上前一步,大胆对上他威风凛凛的眼神,略带逼迫地说:“把他交出来!”
她脸色一沉,彻底没了耐心。
“只是呀!眼下的情况您也知道,各处的生意都不好做,名气再大没有客人也是白搭!不过以您这姿色,到那里去还是能安身的。”娈童拉长着目光遥指玉奴阁的方向,说得头头是道,只是眼神一转,人去不见了……
“呀喂——好姐姐!”
“万丈高楼平地起,绝非朝夕之功,您将这风月作坊办得这般风生水起,想必也有一身过硬的本事。行鸡鸣狗盗之事,不会是您的风格!我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您说呢?”她进一步说道。
阮妈妈先是掩唇一笑,接着坐起身子,慢悠悠地轻叹一声,“姑娘眼光独特说话也中听!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这风月作坊做的本身便是见不得光的事!”
“好姐姐!”马上便有一二娈童扑身过来,声音娇媚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让妹妹我来伺候您吧!”
她只是亭亭立着,必要之时便提藏拙傍身,教那些狂情的娈童不敢再近身。
初入蜂巢,珠帘悬天挂,飞阁绕长廊,阁中廊上,对影成双,玉人促膝并肩,锦绣缠绵不绝,一片纸醉金迷中的人间春海。
舞榭歌台设于中心,一对玉柱接天连地屹立其上,书有“春燕双双舞,春心处处扬”。阁楼上东西南北各有一座木制长梯蜿蜒而下,好似百川归海,有三两璧人停驻其上,赏旧时曲,观腰肢舞,美目流盼,言笑吐芬芳。
她一边打探情况,一边等待,已然有些耐不住性子,眼神一转看向娈童之时,只见其粲然一笑,玉齿无瑕。
“好姐姐!我们这招男不招女,您若是想卖身,转条道上那浪子街,那里的玉奴阁名气大着呢!”
二层阁楼,馥雅堂,整个风月作坊最宽敞的位置,坐于其上,可一览坊中全局。
她的脚步停在了馥雅堂外的长廊上,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皱下眉头朝那堂中望去,卧榻之人,容颜似女子妖媚,身形似男子粗犷,扑萤小扇轻抵鼻尖,正沉醉于噬人的香粉之中。
妆容虽变了,眼神却不会。她笃定,他便是昨夜在荒月客栈遇见的人。
“我要见阮妈妈”她漠然道。
娈童晶亮的眼睛一怔,听着有些茫然,暗下思忖这姐姐各路男色放着不选,一来便指名要阮妈妈?这里可是蜂巢诶?
疑惑不解,他又偷偷抬了抬眼打量了她一眼,莫非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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