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相师

“赵哥，你别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赵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赵峰接过水放在一边，说道：“老弟，这次你可得帮我找到于明，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赵哥，你放心，这个忙我肯定帮，你先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道。

车门打开的那一刹，他们便冲了上去，可车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老弟，我们这两天都快把市里翻了个底掉，可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查到，哥哥我是实在没招了！”

赵峰摸出一根烟，颤抖着点燃，深吸了一口。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赵峰这两天没睡好，他的眼底全是血丝，黑眼圈浓的和熊猫一样。

“十三路公交的司机你们审问过吗？”我问道。

“审问了，可那个司机一问三不知，屁都不知道！”赵峰掐着烟，恨恨的说道。

“司机在哪，我能见一见吗？”我问道。

“能！”赵峰点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道：“小张，刘强还在宿舍吗？”

“在，我在这边盯着呢，他一直没出门！”

“那行，我们这就过去！”赵峰回了一句话，挂断手机。

“走吧！”

我没矫情，站起来对刘静道：“静静，你看家，老九和七七和我一起去！”

十三路公交在东阳市的公交史上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把十三路公交钉在了耻辱柱上。

正常情况下，大火过后，十三路公交该跑还得跑，当年也确实是这样的，但十三路公交复开的第一天就出了意外。

“死了一个人，突然心脏病，当时大火的事情太过于轰动，死的这个乘客又是因为疾病，谁也没当回事！”

前往十三路公交车站的路上，赵峰开始为我讲解十三路公交这些年的隐秘。

我没打断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只是死一个，谁也不会在意，可第二天，又有人死了，这次死了两个，一个是小偷，一个是乘客，乘客见义勇为，揭发乘客，结果两人打在了一起，双双死亡！”

赵峰又掏出一根烟开始抽，抽了两口，缓解了一下情绪后，继续道：“第三天，又有人死了，这次死了三个！”

“和第一次相同，这三个都是心脏病突发，这个时候，公交公司的老总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直到第四天，又死了四个人之后，公交公司做了决定，停运十三路公交车！”

“第一天死一个，第二天死两个，第三天死三个，第四天死四个，这个规律在那摆着，换做谁心底都会犯嘀咕，你说是吧，老弟？”

赵峰问了一嘴。

“是！”

我点点头，尤其是那个时候，一场大火刚刚烧死了十二个人。

“可停运十三路公交，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问题愈演愈烈！”赵峰说道。

“又有人死了？”我问道。

“没人死，但比死人还严重！”赵峰将手上的烟掐灭，说道：“自打十三路公交车停运后，经常有市民反应，在其他路公交车上看到了鬼！”

“这不是一起两起，不过三天的时间，先后有十多起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关键的是，这十多起见鬼事件，不是发生在同一路公交车上，而是各路的都有，因为这个，晚班的公交车已经没有司机敢开了！”

赵峰皱了皱眉，说道：“当年的网络还不发达，公交车闹鬼的事情只是在小范围传，但也不容忽视，压力全在公交公司的老总身上！”

赵峰说到这一顿，想了想才说道：“那会公交公司的老总姓朱，据说，他找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让他重新运行十三路公交车，并且只能在凌晨十二点发车，每隔三天一趟！”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据说是因为那场大火，很多亡魂把公交车当做了灵车！”

“所以在那几天之内，才会不断的死人，才会有各种见鬼的传说！”

“当时的朱总是死马当活马医，没办法了，只能同意高人的建议，施行后还挺管用，一直没出事，十三路公交车在此后的十年，一直到现在，都是每隔三天一趟，每次都是凌晨十二点发车！”

听完赵峰的话，一段记忆忽然从我的脑海里涌了出来。

十年前我刚好上初中，那会在十八中上寄宿学校，一个月放两天假，根本没有时间回我爷爷那。

只有寒暑假，我才能回乡下老家看爷爷，和爷爷待上一段时间。

在那几年间，除了寒暑假，我只和爷爷见过一次面，那次我正在上课，爷爷来学校看我。

那会我还多嘴问了爷爷一句，怎么有时间来市里看我，爷爷说接了一个活，解决了一个关于灵车的问题。

我当时还问来着，爷爷说以后有时间再和我说，后来我把这事忘了，一直没问，爷爷也就没说。

现在来看，十三路公交车的事情，很可能是爷爷给解决的。

想到这，我马上问道：“赵哥，公交公司的朱总说没说，那位高人姓什么，叫什么？”

“朱总三年前就去世了，我知道的这些，还是公交公司的老人告诉我的，那位高人叫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姓陈！”

赵峰一边回忆一边说，说到最后，他马上反应过来，问道：“怎么，那位高人和你有关系？”

“那位高人应该是我爷爷！”我叹了一口气，赵峰这么一说，对上了，当年处理这事的人还真是爷爷。

“这么巧的吗？”赵峰喃喃道。

“是够巧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宿命的轮回，还是某些人早就设下的局，我并不清楚。

其实仔细想想，我爷爷早就站在了陈家父子的对立面上。

东阳市的十大凶地，或多或少，都和陈家父子有关系，尤其是那两场大火。

一场十三路公交车的大火，一场北山精神病院的大火，这两场大火，是种种诡异的开端。

十三路公交的大火，我爷爷赶上了，算是有了因。

十年后，我爷爷又因为进入地下尸库而死，这是结了果。

而现在，我又参与其中，因果纠缠之下，这个仇结大了。

说话间，十三路公交的总站到了。

正常情况下，公交公司的总站，是各路公交的总站，但由于十三路公交的不同，十三路公交单独独立出来，独占一块地方。

十三路公交的总站人不多，司机很少，尤其是晚班司机，一共只有一位，这一位已经干了四个月，算是干的最长的一位。

司机姓余，叫余楠，三十五岁，离异，父母双亡。

我们到的时候，余楠正在宿舍睡觉。

“还想问什么？”

见到赵峰，余楠明显不耐烦，盯着凌乱的头发从被窝里爬起来。

“我叫陈行，当年十三路公交出行的规矩，是我爷爷立下来的！”我拦下想要发火的赵峰，径直来都余楠面前，淡淡地说道。

果然，这话一出口，余楠的脸上出现一抹异样之色，但也仅此而已，我能看出来，他仅仅是诧异，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生气。

我没在意，盯着他看了半响，说道：“三十五，壬戍年，属狗，命犯天煞，克父克母，命有一女，犯离合！”

这一次，余楠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再是那种满不在乎，没有生气的眼里透出一股慌色与厉色。

“你到底想干什么？”余楠咬牙问道。

“我不想干什么！”我笑了笑，说道：“我来这里，是想问你，大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还想不想女儿平安长大！”

“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搞我女儿！”余楠噌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道。

“你要认清一点，不是我要搞你女儿，是你的命格，注定你今生孤独！”我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余楠没说话，只是盯着我喘着粗气，半响过后，他颓然坐在，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说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道。

其实我很不想用这种方法逼问，这相当于拿余楠的女儿威胁他，可我没办法，不得不问。

余楠的命格和老九差不多，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但和余楠不同的是，老九有我，他没有。

天煞孤星命格，克父克母克亲朋，搞到最后，很可能把自己搞崩溃了，余楠就是这种情况，他的生活已经看不到一丝希望。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看不到希望时，很多时候会干两件事，一是自杀，二是报复社会。

余楠虽然还没达到自杀和报复社会的程度，但很明显，看到别人出事，以他目前的情况，多半会感动一丝快意，指望着他主动配合，不太现实。

所以，我只能采取这种方法逼问。

余楠喘了两口粗气，说道：“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那天晚上，我刚要发车，冲上来两个人，自打开这趟车开始，我就知道，我开的这辆车是灵车！”

“我开了四个月的十三路，只见过两次活人上车，那天晚上是其中的一次！”

“十三路的规矩你们也知道，不闻不问，只是开车，所以虽然上来了两个活人，我也没说什么，正常开车就是了！”

“他们俩上车后，我便关门开车，车刚开起来，就有一个瘦高的小伙子喊我停车，我倒是想停，但我不能停，也不敢停，没到站点就停车，会出事的！”

余楠一边想一边说，让我没想到的是，除了于明和那位嫌疑犯，竟然还有活人上车。

不过这个时候，以于明为主，其他事以后再说。

“于明让你停车，你为什么不停？”赵峰这个时候火了，上前一把揪住余楠的脖领子把他薅了起来。

余楠冷冷的看着赵峰，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但眼中的意思很简单，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些。

“赵哥，别激动！”

我赶忙把赵峰拦下，对他摇摇头。

赵峰喘了两口粗气，这才松开余楠。

“你继续说！”我对余楠道。

“嗯！”

余楠轻哼了一声，看着我说道：“没到站点不能停车，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嘬了嘬牙花子，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能想象的到，一定是车上除了那两个活人，还有死人。

一旦中途停下，车上的死人很可能暴动，或者下车作恶。

“继续说！”我没搭理他，示意他往下说。

余楠扫了赵峰一眼，说道：“我当时没停车，第一个站点不算太远，五分钟就能到！”

“那两个活人上车就打在了一起，先跑上去的那个被后上去的那位锁住，不出意外的话，挺上五分钟没问题！”

“可后面很快就没了声音，第一次停车的时候，那两位没下车，而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

“按照规矩，我没问，也没管他们俩，继续往前开！”

“前面还算正常，出城进入桦林镇的范围后，我发现那两个活人没了！”

余楠说到这，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车的？”我马上问道。

“不知道”余楠迟疑了一下回道。

“你撒谎！”

我一看余楠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余楠抬头看来我一眼，说道：“能给我一根烟吗？”

“给你！”

我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余楠接过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后说道：“我在中途停过一次车，如果他们俩下车，只能是在那里！”

“在哪停的车，为什么停车？”没等我问，赵峰先问了出来。

“在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地方，我停车，但是没下车，只是向外撒了两把纸钱！”

这一次，余楠没犹豫直接回答了。

“车门开了吗？”我问道。

“开了！”余楠回道，又马上说道：“但我没听到有人下车的声音！”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没听到不等于没人下车。

“行了，如果有问题，我还会来找你！”

听到这，没必要多问什么，于明多半是在当年那场大火的地方下车了，至于为什么下车，还不知道。

于明是一个大活人，不是死人，也不是鬼，不可能凭空消失。

在出城前，通过监控可以看到，于明没有下车。

出城后，到达桦林镇前，余楠只停过一次车，于明如果下车，只可能是在那里。

“走！”

赵峰比我还急，转身就走。

我和老九跟在赵峰身后，出门后直奔桦林镇的方向。

当年那场大火发生在城边，那一片直到现在也很荒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明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当年十三路公交车发生大火的地方，沿着公路向着两侧寻找，还真找到了于明。

于明没走远，就在道沟里，身上盖着一层树叶，那位嫌疑犯也在，两人躺在一起。

他俩都没死，还有气，处于昏迷状态。

“魂没了！”

七七看到于明后，眉头锁起，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魂没了，这三个字代表着，找不回于明的魂，于明这辈子只能做植物人。

我心里一紧，这话必须要和赵峰说清楚。

“赵哥，于明的魂没了！”我实话实说。

“老弟，哥还能求你办一件事嘛？”赵峰一脸骐骥的看着我。

“赵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回道。

事后通过查看监控，可以确定的是，在市内时，没有人从十三路公交车上下车。

出市后，十三路公交车中途没有停，直达桦林镇。

和在电话中描述的差不多，抓捕时嫌犯上了十三路公交车，于明也冲了上去，就此失踪。

和电话中相比，赵峰又添了几点内容。

于明上了十三路公交车后，他们便组织人手开始追赶，但每次都出一点岔子，等他们追上十三路公交车，已经到了桦林镇的终点站。

哪怕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做不了什么，原因很简单，没证据。

陈东已经失踪了十年，怎么证明他是谭先生？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没法证明。

“嗯！”

赵峰缓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说起了前天晚上的经过。

“老弟，你可下回来了！”

一进店，赵峰便直奔我走了过来。

虽然如此，但赵峰的话，起到的最大的作用，是解惑。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

七七插了一嘴，把我憋的够呛。

这么说其实没错，打从一开始，我的怀疑对象就是陈伟翔，只是一直没证据，而且很多次，陈伟翔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这五百多次实验，还有东阳市内的种种诡异，都是陈东为了复活妻子搞出来的事情。

目前唯一不清楚的便是，那个把七七她们镇压的人，在复活事件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十分钟后，赵峰到了。

“陈伟翔的母亲姓谭！”

听到这句话，我豁然开朗，谭先生是陈东，或者说，谭先生是陈东和陈伟翔这对父子共同的代号。

“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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