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色

“我叫你出去！”雨绯忽的指着门口，大声地吼道。

“你这是怎么了？”

雨绯冷冷地别过头，说道：“我累了，我想歇会儿，你出去吧。”

雨绯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久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敲了敲门。

她沒有理会，继续趴在那儿。

那敲门声却是不依不饶，再敲了几次，敲门之人已经有些担忧了：“雨绯……雨绯……你是睡了吗？”

是木晚晴。

雨绯这才缓缓抬起头來，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沉极了，她的嗓子沙哑：“沒，进來吧。”

木晚晴这才推门进來，嘴里还念着：“你连灯都沒有点上，难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正说着，木晚晴已经把蜡烛点上，房间总算是有了一丝光明。

雨绯觉得这点光亮甚为刺眼，她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过來。

“沒有，我想睡也是睡不着。”雨绯淡淡地说道。

木晚晴已经注意到雨绯的双眼红肿，再看到雨绯袖子上的水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雨绯，你是身子不爽吗？”

雨绯脸色淡淡的，直接摇了摇头。

木晚晴贴了冷屁股，自然是有些尴尬的，她坐了下來，看到雨绯一直是摸着她自己的大腿，她便是猜到了一点儿。她捏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雨绯，你是不是在恨我？要不是我被佟素冬抓去了，你也不会……”

雨绯却是冷冷地打断木晚晴的话：“晚晴，这是我的劫，就算不是你，她也会这样对我的，你倒不必自责。”

“可是……”木晚晴欲言又止。

雨绯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酸痛无比，说道：“师姐说的是对的，楚青怎么会爱一个残废的，虽然一开始口中说无所谓，可是到了后來，他就会慢慢发现，我就是一个负累，他就会后悔。”

木晚晴轻皱着眉头，原來雨绯实在担忧着这些事情，木晚晴想了想，才说道：“雨绯，你怎么能这样想，我相信楚青不是这样的人。”

雨绯听到这一句话，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认为你有多了解他，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木晚晴一愣，楚青一直追随着霍宸，木晚晴对楚青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的，她相信楚青觉得不是这样薄情的人。想到这儿，木晚晴便说道：“雨绯，你倒不必胡思乱想什么，直接问他不就得了，要是他真的不爱你，你何必执着纠缠下去。”

“他不愿娶我，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雨绯咬着牙关，这句话从牙缝之中挤出來。

“雨绯，现在这个时候，你认为适合办喜事吗？”木晚晴笑了笑，“原來你是在乎这件事情，再说了，你与楚青的婚事自然是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不急于一时。”

“可是我等不了！”雨绯突然大声说道，“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儿……那我怎么办？我这一辈子，只是想要成为他的妻子罢了，我不想我來到这个你世上，最后什么也沒有得到。”

房间里异常寂静，雨绯那粗重的呼吸声让人听得特别清晰，木晚晴点了点头，她明白了雨绯的心意，但是要楚青领悟过來，却也是一件难事。

她的脑袋里想着究竟要如何提醒楚青，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差点沒把自己给抽死，她一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说道：“你看我健忘极了，我來找你是有一个好消息想着告诉你的。”

雨绯沒有什么心情，觉得应该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便随口问道：“什么好消息？”

“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和师傅研究着接续筋脉的膏药，本來是想着把药送回京城给你的，但是你现下在增城便是更好了，那我便能随时知道你的状况，也能判断这种膏药究竟有多大的药效了。”

这句话分明是让雨绯看到了一丝的曙光，她身子微微向前，似乎是感觉到浅金的春光洒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感到倍儿的温暖！

她感觉眼睛温热，这是她觉得最中听的话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颤声问道：“那……我是不是有机会重新站起來？”

木晚晴脸色凝重，道：“其实这事不好说，因为我和师傅都沒有多大的把握，不过试一试总是好的。”

雨绯连忙点点头，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这当然是好的，你都不知道我是如何的日夜盼望……晚晴，谢谢你。”

“不用不用，这主要是师傅的功劳。”木晚晴摆摆手，接着她便把膏药拿了出來，只是用一个木制的小盒子装着，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雨绯看到那膏药黑漆漆的，有了一丝的迟疑：“这膏药……怎么看起來怪怪的。”

“师傅用的全是有毒的草药和动物，不过我们都试验过，前些日子有只小狗的腿断了，用了膏药情况都有所好转，虽然你的是脚筋断了，但师傅说了，这膏药中和了毒性，试一下也是无妨的。”木晚晴解释说道。

雨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是下定了决心，既然有机会站起來，那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她的脸色坚定，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可否现在就替我上药？”

木晚晴灿烂一笑：“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第一次需要我师傅出手，他要帮你重接手筋，上药之后再用木板固定，这才能够让手筋重新连接起來。”

雨绯想不到这过程是如此的繁复，她自然是沒意见的，便说：“那好，就劳烦你师傅了。”

“不劳烦，他本來还唠叨着呢。”木晚晴笑着说道，然后便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莫大爷过來。

莫大爷倒是准备充足了，不仅拿着自己的药箱，而且另一只手还能拿着几块木板。

“徒儿，点多几根蜡烛。”莫大爷一边吩咐着，一边便是把药箱打开。

木晚晴闻言，手脚麻利地点上几根蜡烛，全都移到莫大爷与雨绯的那边，房间里登时亮了不少。

“这重接脚筋的事情原本在白日做会更好，但是你的脚筋断了不少的时日，要是再耽误一分，恐怕效果就不一样了。”莫大爷搬來两张凳子，让木晚晴把雨绯的双脚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而他便是坐在另一张凳子上。

只可惜，已经是回不去了，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年的夏天，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可现在也是这个男人毁了自己。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來，房间里也是阴沉一片。

这个时候，雨绯才趴到桌子上，无力地抽泣起來。

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她的心也在逐渐变冷，只要一触摸，就会支离破碎。

她只是痛恨自己，为何自己要让自己那么难过，要是当初不是爱上这个男人，她想自己的命运也会截然不同。

“楚青，你曾说过我不是你的负累，难道要你娶我……真的那么难吗？”雨绯喃喃地说道，她的拳头慢慢握紧，心中的悲伤已经是蔓延开來，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痛的。

“雨绯，这是两码事儿。”楚青皱着眉头，他和雨绯这门亲事，本应早就该办了，但是这期间一直有事发生，所以才耽误了下來。但是楚青此时正在打仗，便是更加不想娶雨绯了，只因为他也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儿，是怕会耽误了雨绯的终身。

楚青有苦不能言，心情自然也是不大好的，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明日我再过來。”

说完，楚青便是离开了。

雨绯缓缓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來，轻声说道：“我明白了，楚青，你出去吧。”

“雨绯……”楚青愕然地看着雨绯，一时还反应不过來。

“这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只说你是娶还是不娶便行了。”雨绯急声说道，“我千里迢迢來到这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楚青一时语塞，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进退不得，生怕自己答错了一个字让雨绯伤心。

“雨绯……”楚青顿了顿，“我知道，是我欠了你。”

雨绯却摇了摇头，她只怪自己不争气。她的武功不比楚青和佟素冬，只因为她是收养回來的，灵虚子根本不会教她什么厉害的招式。她唯有是将轻功练好，谁知道自己如今连走都走不了，就算以前有多努力又如何？！

雨绯正等待着，她在苦苦地等待着，她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的声音，她终是明白了过來，她只是个残废罢了。

她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完了。

楚青的迟疑，已经让雨绯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只有菩萨知道，她的心是有多么的痛！

雨绯冷笑一声：“儿女情长？谁不儿女情长？王爷难以放下晚晴，师姐就算出家了，也是对你念念不忘。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忘却心中情爱？！”

她的目光犀利，一如当初。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像那时那般敢爱敢恨，她从來有只有一个愿望，但是此时她却胆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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