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盛年弃天下
“佣儿。。。佣儿。。。你想说什么?”朱太妃见赵煦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于是连忙将耳朵凑到了赵煦嘴边,连连问道。
眼角湿润,站在一旁的太后向氏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殿中诸人此时也是异常紧张,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向太后只是又皱了皱眉,沉默不言,而朱太妃却感激的看了郝随一眼。
众人闻言是手忙脚乱的准备笔墨纸砚,郝随随后跪在床前将沾满墨汁的御笔塞在了赵煦手中,刘有端抬着一个玉盘,玉盘之上放着一张玉笺。
郝随所料不差,赵煦果然是想写字。
赵煦握住御笔之后,就向下放去,御笔尚未触及玉笺,笔上的浓墨就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玉笺之上,发出一连串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殿中诸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屏住呼吸,是死死的盯着赵煦手中的这支御笔。
赵煦此时呼吸是越来越微弱,几乎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右手几乎已经握不住御笔了,郝随连忙扶住了赵煦的手臂。
最后赵煦拼劲浑身力气,终于在玉笺之上写了个“十”字。
朱太妃急促的呼吸着,感觉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十三啊,快写十三啊,朱太妃心中疯狂的喊着,脸憋的通红通红的。
只可惜赵煦到了最后,只是写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就双手一松,御笔“啪”的一声落在了玉盘之内。187
此时的赵煦已驾鹤西去,年仅二十三岁,可谓是盛年弃天下,令人唏嘘不已。
“官家。。。。”宫中诸人顿时就跪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悲声戚戚,传遍了整个福宁殿内外。
“佣儿。。。佣儿。。。我知道你想写十。。。三。。。佣儿啊。”朱太妃放声大哭,哭得是肝肠寸断,使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意。
朱太妃满怀希望到满怀失望,再加上丧子之痛,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就似要晕厥一般。
“来人,扶太妃下去歇息。”向太后哭了一阵之后就很快振作起来,擦了擦眼泪后下令道。
诸内侍、宫女闻言就碎步上前,打算扶朱太妃进寝宫歇息。
“不要动哀家,哀家不走。”朱太妃泪流满面的问向向太后:“娘娘。。。佣儿的意思是立先帝十三子。。。”
“住口!”向太后闻言眉头一挑,呵斥道:“佣儿?佣儿是何人?你竟敢不用敬语?吾看你是乱了方寸了。官家已经对吾说过了,何人可以继承大统。”
“娘娘,何人啊?”朱太妃惊惧的问道。
“先帝十一子赵佶。”向太后冷冷的的答道。
“娘娘,不是的。。。不是的。。。”朱太妃花容失色,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朱太妃哪里相信向太后之言?且不说向太后的朝政倾向和高太后一致,与赵煦的关系也是平平淡淡的,并不密切,就说这些日子朱太妃或自己或让自己的心腹亲信守在赵煦身边,赵煦哪里有遗旨留下?还指定十一哥赵佶继位?
简直太荒谬了,太匪夷所思,太令人愤怒了...
赵煦临死之前写的是一个“十”字,那么十一或十三,甚至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有可能,谁又能肯定是十一呢?
不过老九申王赵佖肯定是没戏了。。。
“住口!”向太后闻言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厉声说道:“朱太妃,注意自己的身份。”
向太后随后不理委顿在地的朱太妃吩咐左右道:“太妃失子,方寸已乱,来人,扶去殿后歇息。”
向太后殿中近侍梁师成、梁从众两兄弟闻言应了一声,就去搀扶朱太妃。
“不要碰我,我不走,我要守着佣儿。”朱太妃一把推开了梁师成,拼命挣扎道。
“这。。。” 梁师成不敢用强,与梁从众对视了一眼,又看着向太后,面呈难色。
“尔等难道想抗旨吗?”向太后瞪着梁师成两兄弟喝道。
赵煦在位之时,向太后一向淡泊,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可此时忽然分外活跃,俨然老练执政者的模样,使得惊讶不已。
“奴婢遵命!”梁师成、梁从众两兄弟应了一声,就强行将朱太妃架了起来,向殿外走去。
“狗崽子,住手,不可对太妃无礼。”郝随见状大怒,尖声呵斥道,边说还一把将梁师成推了个跟斗。
“哎哟,狗贼,竟敢打你爷爷?”梁师成跌倒在地,连声叫骂道。
平日里,梁师成、梁从众两兄弟为了争宠,早已与郝随、刘有端是势同水火,早已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
事情到了此时,郝随、刘有端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二人早已与朱太妃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此时只有孤注一掷,拥立十三子简王赵似,如此才能保住他们在宫中的显赫地位。
“向太后。”郝随不理梁师成,转头对向太后说道:“陛下尸骨未寒,你们怎能如此对待太妃啊?娘娘你居心何忍呐?”
郝随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声音也是极为哽咽,令人伤心难过。
“陛下亲笔,十三子赵似继位,尔等欲抗旨乎?”刘有端随后挥手大声喊道。
郝随、刘有端手下闻言均是呼啦啦的围了上来,郝随、刘有端人多势众,顿时就将向太后、梁师成、梁从众等人围了起来,同时推推搡搡的,尖声叫骂。
“你们。。。你们。。。竟敢。。。竟敢造反吗?”向太后居于深宫之中,一向是养尊处优的,就算有些争斗,也是明争暗斗的,哪里遇到过如此明火执仗的?
“逆贼大胆,给某家拿下。”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内侍省供奉官童贯率数十名小黄门冲进了殿中,童贯一马当先,拳打脚踢,瞬间就放倒了数名身强力壮的郝随等人的手下。
“童供奉。”向太后双目含泪感激的看着童贯,援兵来到,向太后顿时就松了口气。
想握住什么东西?不一定就是笔,并且手指头一张一弛的,不一定就是想握住什么东西,万一是临死之人死前的垂死挣扎呢?
不过郝随此时已经说出来了,声音虽不大,但已经被福宁殿中的所有人听到了,于是根本无人敢反驳,阻扰皇帝颁布遗旨,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此时福宁殿中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声响,众人都想听听赵煦在弥留之际到底想说什么。
可众人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等了半响,除了听到朱太妃的啜泣之声外,仍是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音。
“陛下想写字。。。”此时郝随忽然发现赵煦手指头一张一弛的,似乎是想要握住什么东西,于是说道。
一般酒楼常伴有吹箫、弹阮、歌唱、散耍的人助兴,规模较大的酒楼则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的嬉戏场所,这些酒楼为了吸引客官、笼络客人,除了经常安排一些雅俗共赏的文化娱乐活动,也雇佣一些风尘女子在酒楼作招待。她们聚于百余步之长的主廊上,等待酒客的呼唤,闲汉、小厮也是为挣几个跑腿钱,是来回穿梭不停。
另外还有由江湖草台班组成的瓦子,说唱、曲艺、杂技、魔术、木偶、踏索、口技之声是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东京开封府城里城外是好不热闹,可皇宫之内却是温度骤降,空气也是异常冷凝,令人窒息。
要知道此时从赵煦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将会是字字千金,将会决定大宋朝廷今后的格局,将会决定许许多多人的命运。
赵煦近侍郝随与刘有端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官家。。。官家。。。我的孩子啊。。。”宋太妃朱氏嚎哭的扑向躺在龙床之上的赵煦,扑倒在了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赵煦冰冷的双手。
赵煦此时已经气息微弱,口不能言,但眼睛却是睁开的,并且还显得较为清亮,较为有神,使人不敢与他直视。
东京皇宫福宁殿之中更是如此,医官、宫女、内侍个个倚墙而立,恨不得将身子缩进殿壁中去,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聚集在内东外之外的众大臣均是伸长了脖子向福宁殿方向张望,盼望得到福宁殿的更近一步的消息。
东京的各种店铺也是开张营业,沿街吆喝,吸引商客。
店铺之中商货也是五花八门,以肉食、果蔬、饮品及各色小吃最多。玻璃器皿、海外奇珍异宝等等是应有尽有,除此之外,沿街还有一些矗立在街道两旁酒楼、茶肆、勾栏等。
早在十二日五更时分,众臣就得到了殿中消息,说宋帝赵煦的脉气是越来越微弱,且自汗不止,根本无法进食。
宋帝赵煦已到了最后弥留之际。
福宁殿殿内
宋元符三年正月十二日
此日是个阴天,大雪下了十余日之后,终于暂歇,京师的气温也是有所回升,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家中出来走亲访友、相互拜年、祭拜祖先,开封府城中因大雪而较为冷清的街道也变得逐渐热闹起来。
到了下午之后,街面之上是人流如潮,各种小摊小贩,无论是瓦肆集中的地段还是小街里巷,到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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