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苛捐杂税
“瑶瑶?”钟里正闻言顿时就来了兴致,臃肿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油光光的光彩,笑着问道:“瑶瑶在哪里?”
蓝瑶瑶长得美若天仙,名扬于十里八乡,因而当然就免不了有人觊觎她的美色,老老少少都有,这其中就包括梅雨村的钟里正。
钟里正觊觎瑶瑶的美色,已经达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恨不得立即将瑶瑶收入房中,肆意蹂躏。
“哦,看来阿潭你是有钱了吗?”钟里正随后指着木桌之上的两贯铜钱问道:“是用这些钱吗?”
钟里正随后还看了看李三坚等人几眼,尤其将目光集中在了李三坚的身上,见到年轻英俊的李三坚不由得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哼,就算他年轻英俊又怎样,还不是穷棒子一个,钟里正随后心中暗道,况且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若将自己惹恼了,定让他们走不出这梅雨村,无论李三坚是什么人。
钟里正觊觎瑶瑶的美色,同时也明白自己除了有钱有势之外,其他就无法提及了,因此只要有人稍一接触瑶瑶,就会将其视作是对手,视为仇寇。
“用什么钱不用你管。”蓝阿潭气愤的说道。
“啪!”钟里正忽然伸出胖手,猛地抽了蓝阿潭一记耳光后打骂道:“泼奴才,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有点小钱就不认识老爷了吗?今日老爷就对你实话实说吧,老爷我今日带人上门是来收税的,你这点小钱是不够交税的,没钱交税就拿人抵税,瑶瑶这姑娘不错,拿来抵税,就免你一年税赋、徭役如何?”
“贼老咬虫。。。”许彪见状大怒,嚯的站起身来,打翻了一坛酒,就欲上前揪住钟里正。101中文网
“你慌什么?坐下。”李三坚按了按许彪后,低声说道。
事情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冒然出手,是不太妥当的。
况且就算是钟里正收税的手段、方式是极为恶劣,但他也是在为官府收税,是在为朝廷,为大宋收税,如此就冒然阻止,也是极不妥当的。
要知道此时的李三坚也是官府之人,是泉州的知州,而税赋、徭役之事是州府的头等大事,不能马虎。
因此李三坚必须要完全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方可临机应变。
“收。。。。。税?”蓝阿潭捂着右脸愤怒的说道:“今年的税不是交了吗?为什么还要收税?”
蓝阿潭被打,当时就想打回去,可又畏惧钟里正的数个如狼似虎的手下,因此是敢怒而不敢动手。
“你交的可是夏税,现在可是要交秋税了。”钟里正嘿嘿一笑道。
“秋税。。。。?你。。。你。。。”蓝阿潭闻言顿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宋之主要赋税就是田赋,为一种经常性的税赋。
田赋包括两税及其附件税,其中两税就是夏税与秋税。
夏税,开封府等七十州是以五月十五起纳,至七月三十日毕。河北、河东诸州为五月十五起纳,八月五日毕。江南、两浙、福建、广南、荆湖、川峡为五月一日起纳,至七月十五毕。
而秋税却是九月一日起纳,十二月十五日毕,若有变故,令有司临时奏裁。
此日为建中靖国元年五月十八日,也就是五月十五刚过三天,而蓝阿潭等乡民已经将夏税缴纳完毕,因而已经算是提早缴纳了,只要不超过八月五日纳税,就算是及时纳税了。
可此时蓝阿潭刚刚缴完夏税,钟里正居然带人上门催缴秋税,使得蓝阿潭愤怒异常。
要知道平日里秋税缴纳一般是在九月至十二月之间的。
“钟老爷。。。”瑶瑶母亲双手合十,在钟里正面前拜了拜,低声求道:“家里粮食都交完了,你就。。。你就。。。饶了我们吧。”
“钟里正。”瑶瑶母亲拖到身后,对钟里正怒道:“秋税总要秋日收获之时才收吧?此时刚刚五月,你们。。。就上门催税,你们怎能这样欺负人?”
“欺负你?”钟里正闻言大笑道:“你一个小小的贱户,还当不起老爷我欺负你,老爷我乃是奉命行事。”
“给你。。。给你。。。快走。。。快走。。。”当着这么多的邻居,当着李三坚等客人的面,蓝阿潭实在不想再与钟里正等人纠缠了,于是抓起两贯钱塞给了钟里正后说道。
钟里正拿着铜钱在手中掂了掂后,冷笑道:“贱奴婢,你在戏耍老夫吗?这远远不够呢。”
“两贯钱还不够?”蓝阿潭闻言怒道。
蓝阿潭家有薄田三亩,每岁收获三石左右的粮食,那么按宋制,每岁最多需纳粮两三四斗左右,而此时泉州粮价为一斗五十文,三四斗粮食折钱也就二百文左右,加上其他杂税,最多不超过五百文。
蓝阿潭给了钟里正近两贯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这还需要老夫给你说吗?”钟里正冷笑道:“支移、加耗、斛面、和籴等等,你难道忘了吗?”
宋之田赋包括两税及附加税,两税按田亩及收获多少收税,而附加税之中有一项就是加耗,加耗为重要的附件税,顾名思义就是增加的消耗。
加耗明目繁多,其中的弹性很大,且宋各路加耗都是不尽相同的,使得税户负担成倍增加。
斛面也是官吏收赋粮时的一种额外聚敛,也是一种附加税。
而支移就是强迫税户将所纳钱物输送至指定的地点,以便充实沿边军用。
支移倒是减轻了朝廷、官府负担,却增加了税户的负担。
按宋制,税户所纳之粮可折变,也就是折成钱、绢、绸等物,这其中的弹性或水分也很大,官府官吏也趁机上下其手,大肆敛财。
除此之外,还有科敷、抑配、赃罚、丁税等等等等,总之是各种苛捐杂税,是明目繁多,数不胜数。
瑶瑶无衣可穿,这个时候钟里正钻进去岂不就是打算占瑶瑶的便宜吗?简直太令人不齿了。
“不。。。不用麻烦钟老爷了。。。”就算是泥人也是有三分性的,蓝阿潭闻言心中愤怒,站起身来拦住钟里正等人面前道:“衣裙也不用钟老爷破费了,我正打算给瑶瑶置办几件衣裙呢。”
“哈哈,是不是没有衣服穿不敢出来啊?”钟里正闻言笑道:“今日老夫倒是准备两套衣裙,老夫这就给她送进去。”
钟里正此言一出,顿时激怒了姚舆、许彪等人,就连李三坚心中也是一阵犯恶心。
不是李三坚拦着,徐彪早就起身将这个老不羞的按在地上往死里揍了。
里正虽为宋最末等的小吏,可也不能小瞧,原因就是里正与户长、乡书手共同督税,也就是掌户口、赋役、捕盗之事,同时里正一般是由乡里富户或地主担任,有钱有权有势,平日里乡民甚是畏惧。
蓝阿潭闻言畏畏缩缩,不敢接话。
蓝阿潭当然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这些人来到家中,原因就是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到缴纳赋税之时,这些人就会催命般的找上门来,不将家中搜刮得一干二净是绝不会罢休,完全是掘地三尺,搜刮钱财。
此前钟里正也曾经向蓝阿潭提亲,是用一头猪为聘礼,欲将瑶瑶纳入房中,可却被蓝阿潭拒绝了,使得钟里正是极为恼火。
“她。。。她。。。在屋里。”蓝阿潭支支吾吾的答道。
“民家的人?他们为何来到此处?” 钟里正闻言皱眉问道。
“是瑶瑶领着他们来的,到这里歇息歇息,然后还要赶路的。” 蓝阿潭本不想回答,但在平日里钟里正的积威之下,又不敢不回答。
若遇到家中红白喜事,他们还会不请自来,吃饱喝足之后,还会顺手牵羊,牵走家中不多的猪、牛、羊等不多的财物。
“他们是哪里来的蛮子?”钟里正随后长满鼻毛的酒糟鼻子哼了一声后,肥硕的手抬了抬,指着李三坚等人问向蓝阿潭。
中年男子姓钟,为畲族之人,同时也是梅雨村的里正。
所谓里正,又称里君、里尹、里宰、里有司等等,为一里之长,为宋最基基层的小吏,因而在宋里正又被称作“里正衙前”。
钟里正等人态度极为无礼,使得姚舆等人眉头一挑,当场就要发作,李三坚连忙用眼神制止住了姚舆。
李三坚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梅花村里正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是远方来的客人,是民家的人。”蓝阿潭闻言答道。
“钟里正,你怎么来了?”畲人蓝阿潭茅屋之中,蓝阿潭看着过来的数人,愕然问道。
“哈哈,怎么?阿潭摆酒,老夫就不能来吗?”为首的一名年约五十余岁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着答道。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着一身赤金襄缵藩竹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几株青竹翠曼,翻云朵坠,肥胖臃肿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秦素玉带,略有发黄的长发高高束起,头上扎着一头黑色头巾,耳边还戴着一朵茶花,显得异常的花哨,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摆摆的,显得异常的臃肿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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