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内争不断
曾布虽为“元丰之人”,但他其实是中间之人,既拉拢“元祐之人”,又拉拢“元丰之人”。
曾布闻言涨红了脸站在原地,矮小的身子是微微颤抖。
随着赵佶居帝位日久,是越来越具威势,并且是越来越乾坤独断了,许多事情根本不征求宰执等大臣的意见,就直接以手诏的方式下达谕旨。
“老臣无碍。”韩忠彦摆脱了两名内侍,自袖中取出一本奏章后对赵佶说道:“陛下,福建路急报。”
“福建路急报?快快取来!”赵佶听闻是福建路奏章,面露惊讶之色,对左右连连说道。
李三坚是建中靖国元年二月离开宋京师开封府的,此时已至八月,已经离开了半年之久了,因此赵佶已经许久未得到李三坚的消息了,此时福建路急报,赵佶是希望得到些李三坚的消息。
只不过奏章之上的“民变”二字将赵佶吓了一跳。
“六月伊始,水患大作,泉州更甚,大雨月余,坏廨宇、民舍无数,水漂民庐,坏田稼无数,人畜溺死者甚众。士庶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饥民十万余求赈廪,饥民嗷嗷待哺。。。可泉州知州李三坚自至五月入闽,却不思赈济、安抚百姓,擅自掘堤放水,没良田无数,人畜溺死者亦是甚重。更有甚者,泉州知州李三坚以公府之名举债于泉州富室,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泉州富室苦不堪言,同时高价籴米,哄抬米价,与民争利,与民口中夺食,民不堪其辱,不忍肚饿,哄抢米铺,泉州民变已生,可李三坚仍是对此是置若罔闻,并强命士庶百姓行‘龙舟竞渡’、‘七巧节’等事,此乃倒行逆施也,臣福建路转运司转运使严国罋是痛心疾首。。。。。。。”
严国罋奏章之上将泉州之事夸大了数倍,将李三坚形容成为了史上最残暴的贪官污吏,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酷吏。。。同时严国罋奏章之上也写明了自己对李三坚是如何如何的,苦口婆心的规劝,可李三坚仍是我行我素,是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于是严国罋无奈之下,就急脚递于朝廷,望朝廷能够惩治于李三坚,同时尽快平复泉州民变。
“他为福建路长吏,既然李翰韧激起了民变,为何不立即办了他?”赵佶看完奏章之后,将奏章丢在御案之上,冷冷的说道。
赵佶等了半年,终于等到了李三坚的消息,可居然是这样的消息,使得赵佶是极为恼怒与失望。
要知道李三坚可是赵佶的潜邸之臣,为心腹大臣,李三坚能够在杖毙魏国公赵沆之后全身而退,能于泉州为知州,完全是赵佶在其身后撑腰的,而泉州为官,也基本上是赵佶的主意。
这件事情许多大臣心中都是明白的,是了然于胸。
可此时李三坚居然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就几乎相当于当面给了赵佶一记耳光,使得赵佶是极为羞恼与失望。
“韩卿家,奏章想必你也看过了,你有何主意?”赵佶闷了半响之后,问向老态龙钟的韩忠彦道。
急脚递是先送到尚书省的,奏章又是韩忠彦带进宫的,那么韩忠彦当然是已经看过奏章了。
他是你的宠臣,为何要我拿主意?韩忠彦闻言心中暗道,同时韩忠彦注意到了,赵佶看了奏章之后,只是埋怨福建路转运判官,只是脸色异常难看,但赵佶并未暴跳如雷,并未当场下旨,将李三坚拿下,槛送京师,如此微妙之处,必须引起重视,否则会错了意,后果难料。
于是韩忠彦思虑再三,开口对赵佶说道:“陛下,老臣今日接到福建路奏报,不敢片刻耽搁,即送进了宫,由陛下御览。陛下,老臣由奏报之中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泉州知州李三坚是二月离开京师的,五月方入闽境,闽地距此虽数千里,但也不至于三个月才入闽境吧?二月足矣,因而朝廷当以其懈怠之罪论之。其二就是李三坚五月入闽,任泉州知州,即遇泉州水患,而其身为一州之长吏,当率部领民治水,行赈济、抚民之事,可其却在此紧要关头,擅自掘堤放水,没良田无数,人畜溺死者亦是甚重,加重了灾情,并与民争利,与民口中夺食,此确为倒行逆施之举,当严惩之,以安民心,以儆效尤。不过,陛下,老臣思虑再三,泉州为海偶之地,距京师数千里地,可谓是山高路远,泉州具体是何情形,当明察之,因此老臣认为朝廷当使一使臣,前往闽地,巡察泉州,待勘定之后,再行定夺。”
李三坚为曾布的人,朝廷之中的许多大臣均是认为李三坚是拜于曾布门下的,因此扳倒了李三坚,即可对曾布造成不小的影响,最起码可以荐人不明之罪名,即可安在曾布的头上。
一件事情,两件事情,也许不会对曾布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十件、百件必然会影响到赵佶的决断,待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就是曾布倒台之日。
不过韩忠彦考虑到了赵佶,因此并未将话说死,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嗯,韩卿家此为老成持重之言,韩卿家以为当以何人为使?”赵佶考虑片刻后问道。
“陛下,右谏议大夫陈次升秉性耿直,刚正不阿,可为使前往泉州磨勘泉州知州李三坚。”韩忠彦答道。
“陛下!”此时一旁的曾布终于开口道:“老臣对奏章所奏之事,有一事不明,请陛下容臣问明此事。”
其实李三坚并未拜于曾布门下,只不过李三坚是对曾布的一些观点是持肯定态度的,如曾布的“元祐、绍圣均有所失”等观点,李三坚是赞同的,因此两人走的较近,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却被大多数人认为李三坚是拜于曾布门下的。
其实李三坚的许多观点或看法是与曾布不同的。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哦?曾卿家有何话说?直言便是。”赵佶闻言点头道。
“快快扶着韩卿家。”赵佶虽心中已有贬黜韩忠彦之心,但仍是显得异常关心的对左右说道。
两名内侍闻言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着韩忠彦走到了赵佶御座之前。
此时殿中气氛略显尴尬之时,尚书左仆射韩忠彦急匆匆的进入了殿中,因此年事已高,同时又走的急,因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该致仕了,赵佶见状心中暗暗摇头道,如此之人,岂能久居相位?
此时的韩忠彦早已过了花甲之年,虽距古稀之年尚远,但已经是显得异常的老态了。
“陛下,自六月以降,我圣朝各处是天灾不断,此刻陛下当为三事,出御制南郊亲祀,飨太庙,祀天地于圜丘,一也;赦天下,降德音于四京,减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二也;轻徭役、薄赋税,以安民心,三也。陛下。。。。”
宋皇宫一处偏殿之下,尚书右仆射曾布躬身,对宋帝赵佶说道。
“朕知道了。。。”赵佶不待曾布说完,就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曾布。
特别是太后向氏殡天之后,赵佶更是如同一只摆脱了笼子的鸟雀一般,是展翅高飞,任何人都无法稍控制于他,朝中大臣也是越来越惧怕赵佶了。
这与当年赵佶刚刚入宫继位之时是完全不同了,当时的赵佶是礼贤下士、虚怀若谷。
而此时曾布于殿中喋喋不休的谈论天灾,却又拿不出真正的增加国库收入,同时又能赈济、安抚百姓的办法,因此使得赵佶是极为厌烦。
“元祐之人”只会高谈阔论,只有“元丰之人”才有治国良策,这是此时赵佶对朝中诸大臣的印象。
曾布所奏三事,这是一般帝王在天灾发生之时,都会这么做的,不是什么新鲜之事。赵佶熟读史书,又岂能不知?
其中真正对救灾有用的,能够安抚百姓的就是轻徭役、薄赋税,轻徭役也还罢了,而薄赋税会降低朝廷的税赋的。
递铺又分慢递与急递,而急递的铺骑,马领之上系有铜铃,在道上奔驰之时,白天鸣铃,夜间举火,撞死人不负责。铺铺换马,数铺换人,风雨无阻,是昼夜兼程,日行最高可达五百里上下。
因此福建路转运司转运判官严国罋关于“泉州民变”的奏章,只十日就送抵了宋京师开封府。
此时朝廷国库空虚,还要应付西夏战事,如此能拿出来赈济灾民的钱粮是少之又少,分摊到各路府州军的就更少了,如杯水车薪。
赵佶为大宋皇帝,当然明白灾情发生之时,若不能赈济、安抚百姓,必然会激起民变,也许还会天下大乱。
可此时的赵佶是捉襟见肘,根本是拿不出太多的钱、粮赈济、安抚百姓。
宋之文书、官物等传输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为驿,一种就是递。
驿一般是传送一般的文书,而递就是传送军情或其他紧急文书,递也就是递铺,因其隶属于尚书省,因此又被称作“省铺”。
递铺有铺吏及铺兵,专门负责传送文书、官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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