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各怀鬼胎
因此李三坚为了自己家人也必须这么做的。
“李相公之意,大石又岂能不知?多谢李相公了,不过...”耶律大石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后说道。
何止耽于游畋啊?李三坚不太了解辽朝廷状况,可耶律大石又岂能不知?耶律大石不但知道,还知道得很细致。
“不过...”耶律大石感觉李三坚的目光有些不对,于是看了一眼李三坚后,想说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后说道:“李相公之意,大石心中明白,可此时大石想说的是,汝主也是如此吧?花石纲之事,大石是略有耳闻的。就连你李青天忧于国事,愤而上书汝主,并因此下了大狱等事,大石也是略知一二的。”
哥俩所侍候的主子都是这副德性,你就大哥不说二哥了吧?耶律大石此刻心中忽然感到暗暗好笑。
“我...这...哎...”李三坚无言以对,又是长叹了一声后道:“身为臣子,为君为国为民,当尽力而为,至于成事与否,就凭天意了!”
耶律大石说得太对了,宋帝赵佶、辽帝耶律延禧都是一般模样,李三坚心中暗道,一个沉迷于古玩字画、奇花异草、奇石美玉等等,一个耽于游畋,简直就是各好各的,是各有所好,且沉迷于其,不可自拔。
而且两人均是亲佞人而远正直,拒听忠言。宋帝赵佶宠信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之辈,辽帝耶律延禧宠信萧胡笃、萧奉先之辈。
李三坚是不止一次的,或旁敲或侧击,提醒赵佶,可他却置若罔闻的,根本听不进去。
兴国之君是大不相同的,可wang国之君却是大同小异的。
“李相公所言甚是。”李三坚此言一出,耶律大石又能怎样?还能怎样回答?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哦,这么说,大石你准备死谏了?《忠君道德》有云,文臣死谏,武臣死战,大石你文武兼备,确应死谏之。”李三坚闻言笑道。
“李相公此言差矣!大石再怎样狂妄,也不敢自称文武兼备。李相公乃是天下文魁,大石难及相公之万一,且你李相公泉州练军,练出了一支天下雄师,大石兵事也难及相公之万一...”耶律大石闻言哈哈笑道:“因此你李相公怎样,我耶律大石也当怎样,你李相公死谏,大石也愿步入相公之后尘也!”
李三坚泉州强军、练兵之举,说纯粹为了大宋,耶律大石是打死不信的。
狐狸的尾巴,已初现端倪,并且已被耶律大石察觉到了。
“哈哈!”李三坚闻言也是大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相顾而笑。
“只可惜,哎,只可惜...”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李三坚随后收住了笑声,苦着脸说道。
“哎,相公有话直说便是,此处只你我二人,当年大石也是相公的心腹呢,你又何必吞吞吐吐的?”耶律大石见状叹道。
两人是单独并骑而行的,身边并无旁人。
李三坚闻言点点头,将福建黑旗军之事,将黑旗军被大宋朝廷拆了个七零八落之事,详细告诉给了耶律大石。
“奸佞误国,真乃是可恨,可叹也!”耶律大石听完后,不由得叹道。
李三坚泉州强军练兵之法,对耶律大石是颇有启发的,若是整个大宋都依李三坚之法练军,说不定真能练出一支强军,到时候也许就连辽都不一定是宋军的对手呢。
因而此时的耶律大石是既感可惜,又感到有些放心。
如此本事了得之人,大宋朝廷居然不用,居然不重用?居然闲置起来,做什么礼部官员...
“哎,李相公啊...”耶律大石面呈惋惜之色,对李三坚说道:“此事也是老生常谈了,当年大石曾经请你入辽,被你拒绝了,此时大石还是这句话,宋不用你,我大辽用你。若是你前来大辽,如此次出使,干脆就不走了,如此大石愿以满门老幼保举你,在我大辽为官,以李相公的本事,必然为吾皇所重用。至于李相公担心家人,此事也不必在意,大石请吾皇下国书要人便是,难道南朝朝廷还能不放人不成?”
又来了,这怎么可能?李三坚瞪了耶律大石一眼后说道:“李某的家人可迁至北地,可李某的祖坟,李某的根却在南方,难道你还能迁来不成?此事休要再提了,否则休怪李某无义。”
“此为大石多言了。”耶律大石闻言无奈的说道。
“不过什么?”李三坚闻言伏在马鞍之上,并借机抬了抬屁股后问道。
骑在马鞍之上,时间久了,其他还好些,屁股却是被膈得隐隐作痛,难道他们契丹胡虏不痛吗?李三坚瞄了一眼稳如泰山的耶律大石的屁股后,开口问道。
如辽忠直之臣耶律石柳等人也是如此,因献忠言而获罪,或死或贬的。
辽帝耶律延禧是亲佞人而远正直,宠信殿前都点检萧胡笃,枢密使萧奉先、萧保先、萧嗣先等外戚,由着他们这些人把持朝政。
而萧胡笃、萧奉先之流为何人?他们无军、政才干,专以阿谀取容,为固宠保位,不惜祸乱朝纲,排除异己,尽斥忠直人士,引荐逢迎取媚、贪污误国之辈,使辽之朝政是每况愈下,此刻已经达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地步了,已经达到了偏听偏信、众叛亲离之地步了。
据陈过庭所知,李三坚并未来过北地的,更未出使过契丹,可他为何识得一名契丹人,还是一名契丹朝廷高官?陈过庭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三坚见耶律大石如此说,于是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但凡这世上之事,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好游畋之事,不忘本性,本是件好事,可耽于游畋,却非妙事也。”
李三坚这一路之上,听得最多的便是辽帝耶律延禧游猎之事,耽于游猎,生事扰民,不理国政,路上李三坚等人亲眼所见的无数猎场便是佐证。
目前辽帝耽于游畋,马鞭所指,皆为猎场,是极度的扰民害民,令辽民是怨声载道的,是民不聊生。非但如此,还邪正不辨,任人唯亲,是亲佞人而远正直,并拒听忠言。
辽北府宰相萧兀纳,是两次冤案洗劫后的硕果仅存者,曾冒险保护延禧,力主以耶律延禧为嗣,是有拥立之功的,其后萧兀纳因屡进直言而招致怨恨,虽耶律延禧尊其为太傅,却将他赶出了朝廷,任地方节度使去了。
于公,李三坚必须如此,于私,李三坚也必须如此。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赵佶完蛋,完蛋的可不不止他一人的,而是整个大宋,赵佶遭殃,遭殃的也绝不止赵佶一人。要知道此刻李三坚的满门老幼还在东京开封府被当作人质呢,就算赵佶并未将李三坚的家人当作人质,但此时李三坚无论去哪里,其家人定是不会再跟随他走了,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为显而易见之事。
按说辽帝耶律延禧再昏聩无能,再耽酒嗜音,再穷奢极欲,与李三坚有何关系?又与宋有何关系?
可李三坚心中非常清楚,辽自从与宋签订“澶渊之盟”后,在一定程度,在一定时候,在一定情况之下,辽便成为了宋北部的一道屏障,今后将要崛起的女真欲南下饮马,必先平辽。若辽灭,宋就危在旦夕了,所谓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一路之上,耶律大石对大宋正使陈过庭一副爱理不搭的模样,却对副使李三坚极为热情,甚至还有些向着李三坚献殷勤的模样...骑着马一直跟随在李三坚身边,与李三坚谈天论地的,如此令陈过庭感动异常纳闷。
不久前,李三坚居然认识一名契丹高官,已经使陈过庭感动惊异了,此时陈过庭是更加的诧异。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宋帝赵佶再怎样的昏庸无能,但他毕竟为大宋天子,为一国之君,同时赵佶虽怀疑过李三坚,将其羁入大狱,使得李三坚差点就命归黄泉,同时李三坚心中也是颇为怨恨赵佶。
随后宋帝赵佶还是宽恕了李三坚,虽未重用李三坚,但却是官了官,因此总的来说,宋帝赵佶还是善待李三坚的。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李三坚就有必要提醒一下耶律大石了,希望他能劝谏辽帝耶律延禧,提防女真人,辽安全了,大宋方能安全。
“哎,大石。”骑在马上的李三坚叹了一口气后对耶律大石说道:“李某知道你契丹人,是逐水草而居,以畜牧、田鱼为生,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相公...”与李三坚并骑而行的耶律大石闻言说道:“在泉州之时,你我便是无话不谈,此刻只你我二人,李相公有话但说无妨。”
耶律大石接到李三坚等宋使臣之后,便向辽帝耶律延禧狩猎行在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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