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遇鬼娘子
鬼娘子满脸疲惫和憔悴,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她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尘灰,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她那一惯的笑容,说道:“小哥,你终于来了!”
乔佑清暗自戒备着,说道:“凶名无两的鬼娘子,这是找乔某报仇来了麽?”
“小哥哪里的话,严格的说来,我与乔公子并无仇怨,和那几个人不过是临时组队合作而已!何况,像我们这种人早就随时做好了栽跟头的准备。”
那畜牲走的时候,我哭着喊着要跟他走,可他就是不同意,父亲又处处顺着他的意。母亲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从那以后,我受尽人们的冷眼和羞辱。几个月以后,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父亲要逼我打掉孩子!我当然不愿意了,虽然说怀的是个孽种,可那也是我的骨肉啊!
直到有一天,母亲端来一碗汤,说是我身子太弱,帮我补补身子。我也只能够自欺欺人的从她身上汲取一丝温情了。哪知我喝完汤以后,她不断哭着说对不起,说都是为了我好……就算再笨也能猜出那汤有问题,再三追问才知道那是打胎药……
我当时就夺门而去,既悲愤又绝望,我用尽各种方法催吐,包括用屎尿、用蛆虫……
人的承受能力终究有限,我也不记得昏迷了多久,醒来后只觉得身体虚弱无比,只好强撑着沿路乞讨。我正坐在路边狼吐虎咽吃着讨来的食物,突然看见两个喇嘛和尚向我走过来。
其中一名和尚帮我检查完了后,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当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他们说还有一个办法,让我跟他们走,他们可以施法试试。施法?为了孩子,再荒唐或不可思议的我都会去试试。
我跟着他们到了川藏地带的无人小庙里,其中一个和尚给了我一个木人偶,每隔一两天都会来小庙对着木人偶作法。并且还要我在木人偶上滴自己的血。有一天,我肚子突然疼得要命,恰好两个喇嘛和尚都不在,疼了好久好久,我感觉到我快要生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在死去活来的疼痛中,小宝宝成功出生了,还是个女孩儿。孩子没有哭,由于完全没有经验,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突然想起来喇嘛和尚说过的话:‘如果孩子出生了,在没剪脐带的时候,用红绳将木人偶和她绑在一起’……我摸出和尚给的红绳,一头绑在孩子的手上,一头绑在木人偶身上。
这时候,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开始哭了起来,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做法的喇嘛和尚突然出现了。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在孩子身上、脸上用笔涂画着,然后又在木人偶身上涂画着。我发现,孩子慢慢的也不哭了,剪完脐带,我虚弱得昏睡过去,等我醒来,孩子早就完全没了呼吸……”
说到这里,鬼娘子已经泪眼朦胧,乔佑清问道:“难道,是作法失败了吗?”
鬼娘子抹了抹眼睛,说道:“不,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救孩子。喇嘛和尚说,孩子差点就成了死胎,他作法强行吊住她的命,用移花接木的办法,为孩子找了个新的傀木阴身。他所谓的作法不过就是‘炼小鬼’而已。
不得不说他很会忽悠,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当初只想要和孩子在一起,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不管她是鬼是人,她都是我的孩子!”
乔佑清说道:“所以,从此以后,江湖上也多了一号叫‘鬼娘子’的女强人。甚至还回了一趟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好些人因为惊吓过度,要么疯了,要么卧榻在床一病不起,这其中就有名桑姓富商。”
鬼娘子不解释,也不辩解,继续说道:“那天,我的孩子受到你那只‘灵猫’惊吓,带我逃出天福官驿,我们进山以后,意外遇见山中‘刀劳’,缠斗中我孩子中了‘阴毒’,好不容易脱了身,便赶去藏区求那和尚救我孩子。”
“什么是‘刀劳’?”乔佑清问道。
“刀劳鬼,是一种山间鬼怪,发声如同咆哮,我们平常所说的‘鬼哭狼嚎’,指的便是它的叫声,它可喷毒气、口吐毒箭。我赶到川藏一带后,联系上了当年的另一个和尚,他以解毒为借口带走孩子,说是要为她作法除煞,三天之后再送回来。
我越想越不安心,直到第二天我才听到消息:边务大臣赵尔丰带兵收复藏区,亲英派达.赖喇嘛逃往‘英属印度’。其中有位喇嘛上师和座下弟子被清军冲散,那两名喇嘛和尚就在此列。我好不容易才查探到他们的逃窜方向,当我赶到川东道忠州直隶州时,他们又再一次逃逸。
我当下就觉得很奇怪,他们的逃离路线似乎早有安排,便在他们沿途经过的地方细细打探。果不其然,我在酆都城得到了一些消息。首先,它们一路奔逃,是因为有一队清兵穷追不舍。然后,那领头的喇嘛上师叫森格丹巴,是一位传法上师。
当地的平都山是道门圣地,所以附近能人异士众多,其中有人一与我见过,并且还有些交集,那次他还差点收了我的孩子。幸好,他认出那特殊的制造手法是出自藏传佛宗之手,并不是民间那些邪恶修士所为,才肯放我一马。我找上门去求他出手相助,起初他不同意,可能是不想和那些喇嘛有任何瓜葛,我听另一位高人对他说:“那伙人带着血光而来,恐有大事发生。”他们私下商议许久,那人才答应跟我一起来看看。”
乔佑清四处打量着,问道:“不知那位高人现在何处?”
乔佑清说道:“乔某洗耳恭听!”
鬼娘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是川西人,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他买回来的小妾。有一天,我家来了一个姓王的走私货商,父亲为了搭上他的关系,把我送到那畜牲的手里。那天晚上,就是那畜牲强行把我从黄花闺女变成了女人……
乔佑清一惊,半信半疑的问道:“此话怎讲?”
鬼娘子说道:“这就要从我离开天福官驿的时候说起了,你可知我的小鬼从何而来?”
乔佑清摇摇头,鬼娘子面露悲伤的情绪,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孩子!小哥不介意听听我的故事吧?”
“我……不甘心!”
“那何不依照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方式去努力?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老天从来没有不公,对待天地万物都是一样,不曾恩赐,不曾索取……”
颜玉掩面一笑:“若能早些认识乔公子,那该多好!看来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乔佑清不解地问道:“那鬼娘子总不至于是来和乔某叙旧的吧?”
鬼娘子突然面色凝重,认真说道:“你可知道,你眼前的古镇快要大祸临头了?如果不设法阻止,到时候整个镇子将成为人间炼狱!”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意外层出不穷。古镇之外大约三公里处,有一间二十平米左右,年久失修的土地庙;虽然偶尔会有人上香祭拜,但大多数是附近穷苦人家,连生活都难以保障,哪有盈余财力来修葺?至于古镇上的有钱人家,要么自家请上一尊神佛供奉,要么就是安上香火神位。
乔佑清来到土地庙时,看见一个女人正环抱双臂,靠在供台旁边休息。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直到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乔佑清才认出她,正是当初在天福官驿逃走的‘鬼娘子’桑郦。
乔佑清没来及说话,颜玉又说道:“从今以后,我不再觉得我是孤身一人了,我有姐姐这个真心爱我的亲人!还有乔公子你这个朋友,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不需要征求乔公子你的同意。”
颜玉调皮的笑着跑去了后台,乔佑清站在原地,也无奈的笑笑。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教导说,女子生来柔弱,必须依靠男人才能好好生存,嫁个家世好,或者富有的男人,才是女人理想的归宿和向往……”
“可是,你呢?你是这么想的吗?”
辞别颜玲颜玉两姐妹后,乔佑清独自回到他所住的客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
点亮灯烛,木桌上茶壶压着的一张字条顿时引起他的注意。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见字请速到镇外破庙’。
没有落款,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匆匆留字,乔佑清满腹疑问。但是,不管对方是谁,有何目的,他都必须走一趟才能解惑。
颜玉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唱功不够老练沉稳,也许因为年轻,也许因为空旷夜里,更容易将瑕疵放大的缘故吧。
直到最后的余音随风消散,乔佑清才拍手赞‘好’,颜玉对乔佑清说:“谢谢你,乔公子!其实,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听我唱戏的,来的人大多为了消遣,在他们眼里,唱戏的女子生来下贱!”
乔佑清轻叹道:“这是封建之毒,如今的世界在变化,人的思想也应顺应天时而变!你没办法强行改变别人的想法,但是你能改变你自己的,欲救人先自救,欲度人先度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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