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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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解开他的禁制,一个大宗师可不够看的,何况又有几个大宗师会帮她们这些小虾米解除禁制?

但是光给巴掌不给甜枣是不行的,恩威并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别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得罪了大宗师还妄图心存侥幸,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凡事都有利弊。

如同夏凡所言,有一个绝世大宗师当靠山,基本上柳红袖都不必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问题在于。

不到万不得已,柳红袖根本不敢搬出夏凡。

毕竟她如今依旧是画眉舫的人。

一旦她暴露自己是夏凡的人,无疑等于和画眉舫划清了界限,甚至会打上吃里扒外的叛徒标签。

纵然画眉舫或许会看在夏凡的份上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可柳红袖自己却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她对画眉舫谈不上太深的感情。

但她对无法愧对养育自己的师父。

当年若非师父一手把她带入了画眉舫,恐怕她现在早都沦为了某个大人物府上的玩物。

尽管师父早已仙逝。

甚至临终前还特意言明,她是她,画眉舫是画眉舫,倘若有朝一日,她厌倦了画眉舫与江湖,大可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是自由的。

可柳红袖却难以忘怀师父的恩情。

以至于她把这份恩情都转嫁在了画眉舫上面。

这些年来。

她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完成着画眉舫给予自己的任务。

而颍州便是她负责的地界。

在她多年的经营下,画眉舫的触角可谓是遍布颍州各县,江湖上凡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随着手里掌握的情报愈多。

她便愈是意识到这个世道已经如同烈火烹油,看似安稳的现状下四处暗流涌动,迟早有天都会爆发出翻天覆地之变。

宛阳一役便足以证明她的推断没有错。

表面上。

这是一场朝廷的平叛战争。

实际上这场战争的幕后却是各方势力的暗中博弈。

一旦这场愈演愈烈的战争从幕后走上台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已经提醒过画眉舫。

奈何画眉舫却置若罔闻。

因此柳红袖不得不早作打算。

至少在世道真的崩坏后,她都能在自保之余庇佑更多的自己人。

比如她的门徒以及追随者们。

这是她必须承担的义务与责任。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连宗师门槛都没有触及的女人。

如果哪天连画眉舫都不再是她们可以依靠的港湾,那么她们便只能寻找自救的办法。

而柳红袖不过是在提前自救罢了。

为此她都不惜冒险攀附上薛泽,只希望大难临头前有个挡箭牌。

然而宗师又如何是好糊弄的。

直至夏凡出现前。

柳红袖都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无非是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徒弟莺莺来巩固两者的关系。

现在。

她终于不用再烦恼了。

因为夏凡替她作出了选择。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沉重罢了。

“我该走了。”

酒足饭饱。

该谈的事情也谈完了。

夏凡自然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公子接下来准备前往何处?”

柳红袖忙不迭地恭送道。

“秦州。”

夏凡走出船舱,懒懒地伸了个腰道。

“那边还有几个小朋友在等着我。”

“公子……奴家有一个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柳红袖犹疑片刻道。

“说。”

夏凡遥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云梦河畔道。

“公子,奴家能否恳请您将莺莺一同带离南郡,同时公子路上都有个人可以照顾。”

柳红袖轻咬着银牙,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道。

“给我一个理由。”

夏凡不禁挑了下眉毛。

“因为薛泽之子薛冉这些天一直都在暗中派人调查莺莺的下落。”柳红袖面露苦色道。“再这样下去,奴家担心莺莺迟早都要藏不住了。”

“就这?”夏凡撇撇嘴道。“等会老子亲自去找薛泽,让他约束下自己儿子就行了。”

“公子不可!”

柳红袖下意识出言阻止道。

“为啥?”

夏凡疑惑道。

“公子,还望您能考虑考虑奴家的处境。”柳红袖连忙解释道。“一旦您找上薛泽,事后薛泽与朝廷必然会对奴家升起疑心,一旦奴家身份暴露,奴家在颍州与南郡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你和薛泽是什么关系?”

夏凡略作思索道。

“相互利用的关系。”柳红袖毫无隐瞒道。“因为奴家在南郡还有另一个掩护的身份,南郡最大的帮派金鲨帮的帮主。”

“没想到你还是个帮主啊?”

夏凡顿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柳红袖啧啧称道。

“公子见笑了。”

柳红袖有些赧颜道。

其实金鲨帮的帮主最初并非是柳红袖。

准确的说,她是当时的帮主夫人。

问题是出身画眉舫的女人会无缘无故嫁给一个男人吗?

不。

没人知道。

这个金鲨帮帮主很早前便是画眉舫扶持的傀儡。

只是柳红袖为了一个掩护的身份才假意嫁给了傀儡,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傀儡的帮主大权。

别看柳红袖在夏凡前面乖巧得如同鹌鹑一样,但在金鲨帮帮众眼里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寡妇”。

自薛泽安身南郡之后,柳红袖便是第一个率众投靠他的人。

借助薛泽的宗师威名,金鲨帮不出意外迅速成为了南郡最大的帮派。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柳红袖与金鲨帮都称得上薛泽在南郡的头号狗腿。

在薛泽眼里。

柳红袖是一个相当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但也仅此而已。

而柳红袖需要的只是一个靠山。

所以彼此可谓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过多为难,带我去见莺莺吧。”

夏凡想了想道。

柳红袖现在确实不宜暴露。

毕竟他是来招揽人的,又不是来拆对方台的。

至于莺莺?

就当顺路载个客吧。

反正离开南郡后,她爱干嘛干嘛,爱上哪上哪。

“感谢公子厚恩。”

柳红袖轻舒口气道。

旋即。

在她的吩咐下,她让船上的彩樱与婢女解开花船的锚绳,一路开始顺流而下。

“话说,你为何不让其他人早早把莺莺送出南郡呢?”

夏凡伫立在船头,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寒风道。

“因为奴家不放心莺莺这孩子离开奴家的身边。”

侍候在夏凡身后的柳红袖满怀惆怅道。

“莺莺和奴家一样是个苦命人,她自幼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一个好赌的闲汉,在她八岁那年,她父亲便把她卖给了天香院……”

“奴家不忍她小小年纪沦落红尘,故而将她收入了墙下,因此奴家都待她如自己的女儿一样……”

“可你最后还是推她出来接客了啊!”

夏凡不以为然道。

“因为奴家需要借此来让她认清这世间男子的本性!”

柳红袖轻声道。

“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育的小白菜将来随便让个猪给拱了?”

夏凡感到好笑道。

“奴家只是不想再让莺莺步入当初奴家姐妹的后尘而已。”

柳红袖黯然道。

“她也是吗?”

夏凡偏过头,不经意瞄了下远处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的彩樱道。

“彩樱不是。”柳红袖摇摇头道。“彩樱这孩子有点不一样。”

“你会选择青楼这行当主要是为了敛财与探听情报吗?”

夏凡没有多问,转而便岔开了话题。

“公子明见。”柳红袖坦然道。“因为世间大多数的男子在床笫之间都藏不住秘密。”

“呵呵……”

对此。

夏凡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一笑而过。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像是公子这样的人。”

或许是意识到言语有失的柳红袖连忙补充了一句。

“别紧张,我虽然是一个大宗师不假,但我也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个层次,这方面的需求都算得上可有可无了。”

夏凡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

他并非不近女色。

如他所言。

有时候他真的是没这方面的兴趣。

再者。

他如果认真看寻常的漂亮女人都会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就像拿显微镜看一个女人,满脸都是螨虫坑洼,就算再漂亮的女人都是如此。

不过武功修炼到高深的话。

这方面倒是能改善不少。

比如冷烟与柳红袖。

她们倒还是能养养眼的。

“……”

柳红袖闻言却讪讪不语。

约莫半个时辰后。

花船渐渐停靠到江岸的一处码头。

柳红袖没有让彩樱与婢女跟随,而是独自领着夏凡前往了城郊的一处别院。

穿过一处茂密的林子。

远远地便能看到一间别院的轮廓。

“有血腥味。”

突然。

夏凡鼻翼微动,脸色瞬间凝重地说了句。

“我先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

未等柳红袖反应过来,夏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下一刻。

夏凡便出现在一座典雅古朴的别院大门前,入眼便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他没有理会死者,直接进入了敞开着大门的院子。

最终。

他在一处庭院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人大卸八块的死人,而死人的头颅便挂在前方屋子的房檐上。

“……薛冉?!”

这时候。

耳边传来了柳红袖不可置信地惊呼声。

“他是薛泽的儿子?”

夏凡蹙眉盯视着屋檐上那颗瞪大着眼睛的年轻人头颅道。

“糟了!莺莺!”

柳红袖猛然想起,眨眼便冲入了前方的屋里。

很快。

她便走出屋子,面色异常焦急地朝夏凡道。

“公子!东边!莺莺有危险!”

她算是彻底让夏凡给拉上贼船了,想跳都跳不了了。

她早该知道的。

“公子……”

柳红袖顿时苦笑无言。

事到如今。

没办法。

夏凡并非信不过她们。

而是懒得和她们玩心眼,更没有这个脑子与她们玩心眼。

面对低头耷脑惶恐不已的柳红袖,夏凡面露微笑地安抚了她一句。

“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呢,你就尽可报上我的名字。”

与其如此。

他还不如学天山童姥直接下生死符算了。

不提冷烟。

单说柳红袖。

他可不想再重蹈宛阳的覆辙。

别说是柳红袖,就连冷烟都让他悄无声息地在体内下了禁制。

她和冷烟不同。

冷烟是被迫无奈投靠了自己,而柳红袖更多是屈服于自己的威胁。

难保她到时候会阳奉阴违心生别念。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夏凡对柳红袖可没有半点客气。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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