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急诊科那些年

“上次那才叫离奇，我最后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峰回路转没死。”

我笑了笑，手上还在不断按动手机。

这个时候我在发短信给陈树，告诉他今晚我碰到的事情，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问一下如果下次还发生这种事情，我应该怎么处理。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来了你也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看起来好像做的事情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害，但是一回头你又发现你正在越踩越深。

马润这次这事情明显也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其实那时候的你已经死了，而活下来的那个是过去的你么？”

让我没想到是，马润竟然会有这么精辟的看法。

这话说的倒是让我真的值得深思，因为在最后最后的那个时刻，确实是我自己回到了过去救了我自己。

但是在那场车祸里，死的到底是从当下回到过去的我，还是原本就在过去的我？

我愣在那深思了一会，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毛骨悚然起来，但是我甚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我猛然想起来，小巴事件的始末我根本没有和马润或者任何一个人说过，我虽然和马润、陈树说的最多，但是最后那一段这么诡异的事情，我都没敢和他说。

换句话说，马润是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没事的。

但是此刻他的话里明显意思就是已经知道了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马上抬头看向马润，看到他还是保持原本的姿势，但是我已经能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

然而他的肩膀上，有一只手搭着。

我瞬间惊恐了，那只手是从他身后伸上来搭着的，从这个姿势判断的话，这只手的主人，此时应该蹲在马润的办公桌后面。

我刚刚听到的，难道根本不是马润？

“你是谁？”我马上站了起来，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进入了应激状态。

动物的逃走天性，就好像小兔子碰到狼的本能反应一样，我手心里此时可是还紧紧握着唤阳咒的复制纸片。

“你和他不一样，他很脆弱，你比他强壮。”马润仍然在轻声细语地说话——准确地说，应该是它模仿马润的那个声音，还在轻声细语地说话。

“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说到底，灯光对人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这个时候房间灯是亮着的，外面走廊灯我也没关，而且刚刚才看到护士长，我心里知道这栋建筑是有人的。

有人，心里就有底，而且我手上还有武器，所以我的理智少见战胜了恐惧，让我保持冷静。

“折断过的骨头最强壮，你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事情了，看得出来你经历不少。”那把酷似马润的声音，似乎在笑。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尤其是用我朋友的声音说这种奇怪的话，然后还笑。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算是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但是却无视了我第二个问题，于是我又重复了一边。

说实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近距离里面，碰到可以流畅、无障碍交流的脏东西了，虽然我甚至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个短暂流浪和寄宿的灵魂而已，不要误会，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也不用握紧你手里的东西，那东西对我没用。”

出乎我意料的是，它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的恐惧正在越来越减少，反而好奇心开始旺盛了起来，我必须承认，从它这几次回答看来，它是有智能的。

虽然说万物有灵，之前我跟着陈树的时候碰到过这么多怨灵啊、游魂这些东西，包括张雅，它们之中虽然有些也能交流，但是互相之间仍然是有一种强烈的语言不通的感觉。

经常是它们说的事情，你只能靠感觉和片言只语去猜里面的含义，而且猜完你也不知道准不准。

但我和现在这个东西的交谈，自如得比我和大部分病人都要好。

它给我的感觉竟然好像是个智慧生物一样。

“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找上门来，要给我们提示让我们找医院的废墟，你是想要我朋友的命？”

既然它愿意和我交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良企图，我就变得更大胆了，直接问他。

“这事情并不是我和你能说了算的，我只是个使者，是实现欲望的工具而已，你总不能问一杆枪为什么会有战争吧？”

它虽然也说得我一头雾水，但我却真真切切地强烈感觉到它那种智能和智慧。

这该不会根本不是什么脏东西的事情，而是外星人或者特异功能吧？不会这么奇幻吧？

我正想继续问它什么，瞥眼看过去却看到马润肩膀上的手已经不见了。

我左顾右盼，看到马润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形刚好转身离开，我定睛一看，只看得到他那一身很破旧的灰色长衣。

我马上向前走了两步，但是突然之间又不敢走了。

我觉得我太大胆了，或者说，我的警惕性松懈下来了，这可是很有可能已经连续两次克死了两个心理医生的东西，而我却仅因为对方比较容易交流就认定对方没有害，还这么大胆追出去，简直是疯了。

回想一下上次的小巴事件，刚开始我也以为影子先生是个好人，是个带我走出迷宫的人，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影子先生有多恐怖。

我最后还是站住了没有出去，突然之间，走廊上的灯啪的一声关了。

我感觉这只是个没有什么恶意的玩笑，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正想坐下，突然门口有个人头探头进来，把我吓得马上往后跳。

大晚上的，有个人头从门那边直接探进来，尤其是我此时又是这个情况，不被他吓得叫出来已经非常好了。

“大晚上的走廊的灯为什么不关，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我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探头进来的是护士长。

我对小巴那次经历的感受特别深刻，所以说的话也特别多。

和陈树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当然也很恐怖，人皮怪物，主任身体互换什么的，但是本质上都是看得到的诡异，而小巴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那不是恐怖，而是诡异。

“八十年代的小巴其实到最后也没有让你看到是什么东西对吧？”

他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而且声音更轻了，好像快要睡着了一样。

“倒是确实没有，之前我和一个道士朋友其实也遇到过几次这种事情，但是最后都解决了，而且每次都能看到那些东西，小巴那次确实是一个很诡异的特例。”

“行了，客气什么，这事情不结束，我睡不着。”马润倒是很大大咧咧的样子。

平时他面对什么事情都能用这种态度，唯独这次不行，我马上端起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师，但是我的经验里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睡觉，你趁我现在还在，赶紧躺一会，我怕事情如果到时候恶化，你一刻钟都没的睡你就知道惨。”

不过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陈树睡了没有，但我还是把短信发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才抬起头，看到马润这家伙还是趴在桌子上，头倒是没有朝着我，而是朝着窗户那边。

“刘楠，上次你是怎么从巴士的事件里面脱身的啊？”寂静的房间里，马润的声音小声传来。

我顾着看手机，没抬头看他，反正他也就刚躺下没多久，还没睡着也是很正常的。

我赶紧对马润说，这还真不是因为我想要装什么样子或者装什么专业，而是曾经我切肤之痛，一定要告诉他避免这个问题再次发生。

“行，我听你的，不过如果你要走的话，记得一定要叫醒我。”他似乎对我这个样子反而信服度更高了，马上就把身白大褂搭在椅子上，然后趴在桌子上睡。

这在心理学里代表的好像是渴望别人的认同之类的意思吧，我也不是这个专业的，所以对术语没有多少了解。

“别说了，今晚已经经历够多了，你让我缓缓，组织一下语言，还有，你现在先爬下来休息一下。”我赶紧和她说。

其实马润今晚已经很困了，尤其是昨天和之前的日子他根本就没睡好，因此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挺疲惫的了。

我不敢关灯，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会发现了，这个灯至少今晚都不可能会关上的。

否则就轮到我怕都要死而且自闭了。

“但是如果严格按照规则的话，我们其实也不算失败了，因为我们已将知道在哪了，题目本身就没说一定要知道那个阴影是什么东西啊。”

我忽然灵关一闪，于是转过去和马润说。

“那你建议我怎么做，现在是直接等他再次来复诊吗？万一他不来怎么办？”马润自然是对我说的话还算是认同，但是他现在已经吓坏了，导致他很喜欢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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