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大航海时代
最左是成化年间的斗彩瓷展盘,中间是大本钟造型的木艺座钟,右边则是名为金鹿号的帆船模型,模型的铭牌上写着:【赠予洛林,我亲爱的弟弟】。
洛林就是郑安岳。
三年前,一场铺天盖地的泥石流把他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带到十八世纪的欧洲,成为德雷克世袭男爵家族的二公子,现年十五岁的洛林.亚纳逊.德雷克。
后来西班牙人的巨舰封锁了他归国的去路,他与麾下失散,在麦哲伦海峡以南发现了通往太平洋的新航线,德雷克海峡。
德雷克海峡打破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对东西方贸易线的垄断,英国海商就此崛起,弗朗西斯也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完成环球航行,第一个全程指挥环球航行的冒险家。
归国以后,他又投身军界,以海军中将的身份发起格拉沃利讷海战,击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英格兰一跃成为第一流的海上强国,弗朗西斯因公受封勋爵,由此建立起德雷克家族。
时至今日,他的后人已经成为皇家海军不可或缺的领袖力量。
洛林的父亲艾利亚.德雷克是现任的族长,世袭男爵,海军中将。
不久之前,艾利亚被委任为皇家海军新大陆舰队提督,只等着全新的旗舰HMS狮子号交付,就准备启程去往牙买加的金斯顿港赴任。
洛林的异母兄长沙克.弗朗西斯.德雷克是下一任的族长,比洛林年长十岁,现在是皇家海军中校,海峡舰队HMS海狮号的舰长,前程远大。
洛林也不简单。
这孩子从八岁开始随亲戚的船队出海,到过印度,去过美洲,绕行过好望角,还登上过去往北极的考察船。
在北极溺水后,新的洛林回到岸上,在艾利亚的安排下考入普利茅茨海军学校,求学两年,学习操令、指挥、海图、击剑、导航五项,各项全优。
作为海校三年级的新生,他已经是皇家海军上士,HMS继承人号的突击艇长。
待这次假期结束,他将参加为期一年的实习海操。等海操合格,他会以中尉身份正式服役,成为大不列颠皇家海军的年轻军官。
这就是洛林原本的生活轨迹。
人到中年,他或许会成为一名将军,一个殖民地的提督。
他希望能到东印度去。
因为那里离中国近,有朝一日,他或许可以用一个歪果仁的身份,为灵魂上的同胞开启民智尽些绵薄。
可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今天早上艾利亚从德文港的船坞回来,用调侃的语气跟他说起一个贵族圈里微不足道的笑谈。
著名的反英斗士帕特里克.亨利先生在刚刚结束的弗吉尼亚州议会上发表了演讲,他说“不自由,毋宁死”。
洛林此前从未听过这位亨利先生的大名,但这句口号却意外地把他前世的记忆彻底唤醒了。
1775年……
弗吉尼亚州议会的演讲,莱克星敦小镇的枪声,华盛顿将接过北美独立的大旗,轰轰烈烈的独立战争就要开始,一个大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而失去了富饶的北美殖民地后,欧洲的矛盾会彻底激化,法国大革命近在咫尺,拿破仑将走出残破的西西里农庄,在广袤的欧洲大陆迈开属于他的王图霸业。
华盛顿、拿破仑、卡尔大公、彼得一世,还有终结拿破仑伟业的英伦双雄,海军的纳尔逊和陆军的威灵顿公爵……
原来我对这个时代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恍恍惚惚的洛林熬过白天,在晚上陷入真实的梦魇,以更惨烈的方式重历那场泥石流,一时间几乎回忆不起身边的一切,就像是重新穿越了一次。
为什么?
在这个时间,经历这样一场噩梦,老天爷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他茫然下床,光着脚走到穿衣镜前,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高挑清瘦的白人少年。
黑色的卷发,褐色的眸子,他的皮肤苍白,比一般的白种人更白,他的身材高大,手脚修长,强健有力。
他是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混血儿,有头脑,有力量,有技艺,身体里有两世为人的沉稳,背后还有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
“大时代就要来了,拥有这些的你,甘心只作个唯命是从的海军么?”
他喃喃自问,突然从镜子的一角看到了金鹿号的倒影。
弗朗西斯.德雷克的金鹿号正航行在壁炉上,昂着首,鼓着帆,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洛林走过去,轻轻把它捧起来。
“金鹿号,轻型盖伦三桅帆船,长二十三米,宽六米,全装横帆,艏艉三角帆,桅间设顶帆和斜杠帆,配置加农炮十八门。它是传奇海盗、传奇冒险家、传奇商人、传奇军官弗朗西斯.德雷克的旗舰,被称为海盗王的座驾。”
“而它的主人,只是一个私掠商人……”
洛林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发光。
私掠商人是时代真正的宠儿,千变万化。
面对敌人,他们是凶残的海盗;面对朋友,他们是慷慨的商人;遭遇神秘,他们是无畏的冒险家;进入战场,他们是勇猛的战士。
他们航行在广袤的七海,驾驶着与海军同款的优秀舰船,一面是落后国度里予取予夺的统治者,一面又是文明世界中富可敌国的人上人。
自由,自主,自信,自以为是……
他想成为这样的人。
因为即将到来的新时代,将是最后,也是最壮阔的……
大航海时代!
其祖弗朗西斯.德雷克是英国海航史上的传奇人物,也是皇家海军的主要缔造者之一。
两百多年前,他奉伊丽莎白一世的命令驾驶金鹿号横跨大西洋,以私掠商人的身份在新大陆大肆劫掠法国、荷兰和西班牙的商船,一度令人闻风丧胆,号称七海恶龙。
他理所应当地过起了无忧无虑的新生活。
不需要思考未来会如何,因为在这个时代,他并不比原来的洛林知道更多。
德雷克家是传统的海军名门。
“这是……哪儿?”
他茫然看着眼前这个古典而华贵的英式卧房,扩散的瞳孔渐渐凝集。
记忆复苏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名人。
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只是幸运地逃开了一场十死无生的杀局,又幸运地继承了一个溺水少年的一切,包括强壮的身体,优秀的天赋,以及美满的家庭……
床架高耸的弧形格栅参考自伦敦的大桥,床边摆放哥特风格的木质书架,书架对过有一张维多利亚风格的单人沙发,沙发紧靠着房间的壁炉。
壁炉并未生火,素洁的炉柜绕炉而立,宽仅两掌,平摆着三件精美的装饰。
他抱住头苦笑:“怎么跟又穿了一次似的,这里可是……家啊。”
【家】是一间百平米大小的奢华卧室。
郑安岳猛坐起来!
铁艺的床架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地声响,轻若云团的蚕丝被从床边滑落,无声无息铺在地上。
石膏顶悬着硕大的铁艺吊灯,地上铺着阿克明斯特的织花地毯。
墙面淡黄色的羊绒墙纸是当下最新潮的蒸汽机织,墙纸上挂着油画,记录着激战正酣的格拉沃利讷海战。
油画下是漆作纯白的铁艺大床。
支离破碎的梦境……
在梦里,隧道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大块的水泥坠落车前,黄汤似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搅作巨浪,把郑安岳和他的车掀到半空。
坠落……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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