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心流转,暗伤神 第九十九章 最终的决断
“其实我们并不是想要什么权贵,只要你肯放弃,我们一家人就算去边疆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芳姬放开雪蛮,却没有回头,反而抚摸着雪蛮的脸颊,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将雪蛮的模样记在心里。
“哼,你以为咱们跑到边疆去,他们就能放过咱们?”雪荣庆不屑的指着远方又伸回手指用力戳戳自己的胸口,他不觉着他们会被放过。
“你没有多少时间再想了,你如果现在决定放弃,一切好办。不过,外面我们的增援马上就到,他们一来,你们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汐染的话仿佛催命符一般,催促着雪荣庆赶快做出最后的决定,他现在的心思已经随着芳姬和雪蛮先后到来而被打乱,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好思考。
嘴唇发颤,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不甘愿听从雪黎玥的父皇的旨意去边关,但是他的爱人,他的儿子要怎么办?
“蛮儿,你不要怪你的父亲,他就算做得再不对,也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他就是你的父亲,你要照顾好他,别让他再错下去。
是你的母亲我对不起你,错过了你最关键的成长期,让你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的苦,要恨,蛮儿,你就恨我吧。”
芳姬突然止不住地流出眼泪,眼神决绝,看着失去双眼又没了右臂的雪蛮,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多年的心里话,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随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推开雪蛮,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她就拿起自己的剑转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向雪荣庆。
“芳姬!”雪荣庆和汐染他们立马提起了心,眼神慌张,不知道芳姬这样是要做什么。
“荣庆,自打我一开始决定跟着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以为我可以慢慢引导你走出来,可是你还是走上这条不归路。
杀兄之仇,我也不报了,只求你放过他们,放弃自己的执念吧,好好照顾蛮儿。答应我,好吗?”
芳姬一身素衣的衣摆被风吹起,发丝紧随着散乱的飘起,周围此时却静的只能听到抽泣的声音。
而那冰冷的剑刃就那么自己握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却丝毫不害怕,不在意,泪眼婆娑,语重心长地对雪荣庆说着,表情决绝。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放下剑,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雪荣庆此时真的慌了,听着芳姬的话,也不再多想什么,立马点头同意,想上前去却见芳姬竟然后退了一步,让他顿时住了脚。
他真的害怕了,心中没来由得恐慌,他曾经竟然还说雪黎玥的软肋是汐染,那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他对芳姬的情感是真实存在的,就算这么多年未见,那分情感也从未减少半分,而他疯狂纳妾,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罢了。
“不要啊,前辈,咱们放下剑再说啊,雪荣庆他也答应了,咱们没必要这样。”
汐染也慌了,从刚刚的接触下来,她心里知道芳姬是一个有血性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她会为此做到这一步。
“汐染,你是个好姑娘,不是一般人,未来前途无量,希望你可以一直遵循本心,造福社会,好好对待每一个爱你、关心你的人。”
芳姬看向一开始自己还想杀的人,目光却柔和下来。其实,她选择了原谅,选择了放弃,她认为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今天这一幕的发生,所以还是由她来解决才行。
最后她又看向雪荣庆,顿时发觉他老了很多,眉宇间没有当年的英气。她透过泪珠仿佛又看到过去一般,他们一起在夕阳下练剑的身影,一起和小雪蛮玩耍的场景,一幕一幕都是那么得美好。
只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再见了,希望我的死,可以让你彻底清醒,彻底放弃。
芳姬想着便慢慢闭上了双眼,双手一用力,脖子上的鲜血便瞬间溅了出来,“哐啷”一声,那把带着自己主人血迹的剑生硬的掉落在地面上。
“不要!”
顿时一阵风四起,发丝飞扬,串串泪珠甩落在空中,而芳姬宛如失去支撑一样,向旁边软软的倒去,在雪荣庆的撕喊和奔跑声中,摔落在他的怀中。
雪荣庆仿佛失去灵魂一般,有些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疯狂地摇着芳姬的身子,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却不见怀中的人再次睁开她那美丽的双眼。
“啊!”
雪荣庆仰天撕喊着,那声音中充满了悲痛,连一旁的汐染都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她明明想跑上前阻止芳姬的脚步也顿时停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又一次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逝。
她的腿一软,身子向后倒去,幸亏雪黎玥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某人,搂着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雪黎玥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汐染此时更难过,看着她握紧了刚刚拿出来的玉佩,双眼无光,他只能此刻稳住自己的身形,给她提供一个坚强的后盾。
而另一旁的羽初自从背过身子之后,她就没有再敢回过头看,她听到雪荣庆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掉,她扶着一旁的柱子才努力站稳身形。
她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明明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芳姬却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一切。
一时间,整个古宅除了雪荣庆和雪蛮的痛哭与喊叫声,其他人都默默咽下了抽泣,默默的不再说话,心照不宣的低下头,送芳姬最后一程。
“小染,小染!我们来了,你们没事吧,我们没来晚吧?”
突然那熟悉又有些欠揍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着忧伤的情愫。紧接着,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影匆匆跑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瞬间控制住所有雪荣庆的人。
“殿下。”莫河鑫来到雪黎玥身旁,恭敬行礼,却被雪黎玥伸手制止了他将要说的话。
此时轩烈皇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残破的院子,尤其是那雪荣庆竟然一直在抱着之前拦着他们的那名女子痛哭。
一时间,他们也被这种悲伤所感染,不再说话,也没有问发生什么。世界仿佛一下子再次安静下来,只为给他们一家留出空间。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雪荣庆终于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利落的起身并横抱起芳姬已经冰凉毫无温度的身子,朝着雪黎玥点了个头。
“我放弃,只是能不能等我安葬好她,我自会带着蛮儿离开,去该去的地方。”
“好,没问题。”雪黎玥也点了点头,许了雪荣庆的要求,现在的雪荣庆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雪荣庆,他真的放下了。
芳姬的死,真的对他的打击很大,很大,她的死也让他立马做出了放弃的决断,不再有分毫犹豫。
这一次的事件之后,天空依旧没有放晴,阴雨霏霏,下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知是在为谁哭泣。
雪黎玥的援兵收服了雪荣庆剩下的人,连同雪黎玥为雪荣庆开脱的信件,一并送往皇城。
这一次之后,雪荣庆一下子苍老许多,满头白发,待人也变得温和许多。
此时,雪荣庆和雪蛮已重修父子,在埋葬好芳姬之后,两人便相伴启程无怨无悔地前往边关,不问世事。
汐染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众人的动向,突然她侧耳听到古宅外面不远处好像传来打杀的声音,便看向雪黎玥朝着他点了点头。
看来是莫河鑫他们找的援兵要到了!
“呵,你一个被废的皇子有什么资格来做这种保证?”雪荣庆还是处在犹豫当中,找各种的理由来当自己的说辞。
“被废?皇叔难道心里不清楚,父皇为何派我来这里,来接替皇叔的班?”
雪黎玥忍不住冷笑一声,他不相信雪荣庆会那么轻易就听信外面谣传的话。
“嗯嗯,回来了,回来了。”
两人相拥的这一幕被汐染和雪黎玥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汐染的眼角渐渐开始湿润起来。
因为‘母亲’这个词对于她来说,陌生又遥远,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哪里,他们是谁,或许相比之下,雪蛮还比自己幸运些。
“可以,如果皇叔愿意按照父皇的旨意前往边关当守边将军,黎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会动你们一家人性命的主意。”
雪黎玥立马接过雪荣庆的话保证道,他发觉雪荣庆开始有些动摇,这是一件好事,所以他立马将对方顾虑的条件做了保证说了出来。
“够了够了,你们母子今日来,也是要劝我放弃?”
雪荣庆别开目光,他怕自己会被触动,从而动摇了自己的心,但是心上本就裂开的伤口又岂是那么容易忽视的。
雪黎玥感受到身旁的人儿情绪的细微变化,便伸出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汐染那冰凉的手,给她温暖,给她依靠。
汐染抬头看着雪黎玥,嘴角向上扬起,笑了起来,笑中带泪,幸好有你,我至少现在不是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仿佛长大一般,用自己幸存的左臂回抱着芳姬,还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身子,以示安抚。
“母亲,您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接二连三感人的一幕又一幕发生,让羽初的心里更是闷闷的,她垂下眼帘,背过身不忍心再看下去。
其实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对和错,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说到底,他们也是可怜的人啊。
【芳姬:我选择原谅,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吧,希望我的死,我的放弃,可以换你们平安。】
雪蛮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还有那温暖的怀抱,瞬间和儿时的记忆重合,他终于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只是。。。只是现在的他却看不到母亲的容颜。
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从芳姬的眼角滑落,落在雪蛮的肩头,他知道母亲这么多年来肯定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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